风起尼罗河
第96章 马马什城（旧版）

所有人都顺着王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正是两座要塞之间宽阔的河谷地，此时此刻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了。

“哪里有娘们？”萨巴塔咽了一口口水，焦急地问道，“在哪里呀？我没看见呀？”

“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了！”萨尔贡哈哈大笑着拍打着徐立晶的肩膀，“看见没，你的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哈哈哈！”

图雅和塔蒙齐刷刷地狠狠剜了萨巴塔一眼，那少年立刻红了脸不敢开腔了。

“那里不就是‘马马什’城嘛……”徐立晶喃喃自语道，“王子殿下，您要带我们去‘马马什’城吗？”

“正是！”那家伙快活地拍着手，“我已经运进来至少1000个娘们到了‘马马什’……今晚就是我们的快活日子啦，啊哈哈哈哈……”

1000个娘们！

所有人都呆住了！

“您……萨尔贡王子殿下，您……把1000个女人运到了‘马马什’城？”图雅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您……要把她们都献给……啊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您要把她们交给，或者卖给喀林德的苏穆阿布大王吗？”

“啊！不要提那个臭虫！他也配！”王子突然暴跳如雷，“娘们都是为我的人准备的，是为了强大的亚述武士准备的！是的，安虎老爷，她们马上就会到‘马马什’，我们得抓紧时间，得赶快把最好的弄几个过来！要不然等那些崽子们到手了，可就全都完蛋了！”

他突然又回过身，冲着自己的战车用阿卡德语喊叫起来。

那些亚述武士们一直肃立在战车上，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小撮人上演的荒唐闹剧。此时此刻一听自己主子激烈的叫喊，立即又爆发出更加猛烈火爆的欢笑声！

“他们在笑什么呀，图雅姐姐？”萨巴塔也兴奋地叫嚷起来。

“男人的下流话！”那女人呸了一口，脸却一下子变红了。

徐立晶的心却在蹦蹦狂跳——他刚才一直沉浸在同面前这个疯子无聊的互怼撕逼之中，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线沉默的战列……100台战车，200匹马，至少300个武士……鸦雀无声，真的是鸦雀无声。

如此坚强的组织性，如此良好的纪律，真真让人心惊！

如此可怕的武装力量，竟然是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怪人调教出来的？

等等！

那家伙刚刚说要用1000个娘们来“满足”他的亚述武士？

1000个营妓？

如果一支军队中竟然跟随了1000个营妓，那么这支军队的数量简直能吓得人头皮发麻。

神灵啊！这位萨尔贡王子到底带了多少人马来？他们都在哪里？

难道他们就驻扎在“马马什”城中，在“马马什”和“埃尔兰”要塞守军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

“尊贵的王子……”徐立晶支支吾吾地问道，“您为什么要把您的1000个娘们运到‘马马什’城呢？我很怀疑，这样的一个小镇子能否容纳这么多人……”

“当然能了！”王子快活地叫喊道，“您知道吗？我已经把‘马马什’城整个儿都买下来了！它，现在，是我的了！”

徐立晶和他的同伴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如果脸颊上的肌肉韧带稍微弱一点儿，下巴真的能够掉到脚下的沙地上！

亚述的一位王子，从喀林德的大王手里，买下了，一个镇子！

神灵啊，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家伙已经完全被搞糊涂了。

亚述的王子和喀林德的苏穆阿布大王，到底在搞什么？

那位王子不是率领着他的10万大军，正在横扫整个半岛的西方吗？他不是正在一个接着一个拿下亚摩力人的沿海城邦吗？

从理论上讲，那位王子必定是喀林德的敌人——正如同他是伊辛的敌人一般。一名喀林德的敌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喀林德的要塞之中，而且还穿戴着喀林德士兵的装具，这本身已经是一件令人惊骇的事情了；而他，竟然还从自己的敌人手中买下了一座具有战略意义的要塞附城！

“您竟然把‘马马什’城买下来了？”徐立晶禁不住冲口而出，“为什么？”

“是的，埃及人！”萨尔贡得意洋洋地叫喊道，“我买下来了，我花了4个塔兰的银子！啊！……喀林德的苏穆阿布可真是一个贪婪的人，但是我乐意！”

“那您为什么不把隔壁的两个要塞一齐买下来？”他急忙问道，“您只买了一个夹在要塞之中的小城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卖！这个狠心的高利贷者！”王子突然跳了起来，“他死也不肯卖！”

“那您买下‘马马什’城到底要做什么？”图雅问道，“您是不是打算攻下两座要塞？”

“你是个女人，你不懂的，”那家伙突然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告诉你，‘马马什’可有整个西部最好的妓院，是的，最好的妓院！……还有最好的蜂蜜酒！我必须确保最好的妓院只属于我！”

徐立晶和他的同伴们全都呆住了。

逛窑子！

那个王子一掷千金，只是为了更好地逛窑子！

徐立晶不禁伸了伸舌头——有钱土豪的乐趣，真真远非他这种凡人可以想象啊……

“去吧，埃及人，去吧！”萨尔贡热烈地鼓动着，“和我一起去快活去吧！不要在意你的这两个女人，不要在意……‘马马什’有更美的娘们，全都美如天仙，真的！我们好好去玩乐去吧!”

“我还真想去呢！”萨巴塔和他的蓬特少年们跃跃欲试，“我们还从没去过妓院呢！”

萨尔贡王子哈哈大笑起来。

“啊，真是耻辱！”图雅胀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喊叫起来，“耻辱啊！如果阔阔塔老爷还活着，他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会从海浪里爬出来，一人赏一个大耳刮子……”

年轻的蓬特人不再说话，每个人却依旧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你如果不去，埃及人！”萨尔贡突然恶狠狠地叫道，“我现在就把你的肚子剖开，把你的肠子掏出来，扯得越直越好！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使节！而且，这两个女人，”他指着图雅和塔蒙，“我会立即丢给我身强力壮的武士们！他们可整整三个月没有碰女人了！……”

他又回过身冲着战车阵列高喊了几句什么，那些武士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两个女人吓得紧紧抱住了徐立晶！

徐立晶的心在砰砰狂跳——那个混蛋干得出来，绝对干得出来！

“我去！”他急忙叫道，“我和您走，尊贵的王子殿下！”

这位行事乖张的王子立即一蹦三丈高。

“太好了！”他一下子拉住了徐立晶的手，“我们现在就去‘马马什’快活！现在就去！”

“我的人也都和我一起去，萨尔贡王子……”徐立晶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以可以！”那家伙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都去都去！女人可以在我安排的地方歇着！”

徐立晶无奈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几位同伴；而他们也都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王子突然又转过头，冲着自己的战车阵列叫喊了几句。

武士们齐整地呼应了一声，竟然开始一个接着一个，驾着战车走了。

一时间，人喊马嘶又是一片混乱，沉闷的滚雷重新在地表徘徊。不一会儿，这片陈列着威武的亚述重战车的小小坡地，立即恢复成了一片雾气茫茫的白地，就好像这场规模宏大的闹剧就从未发生过一般。

徐立晶的大脑也急速放空了。

威武雄壮的100台亚述重型战车，像一阵风一般袭来，又像风一般掠走了？

仅仅是为了吓唬自己？亦或是，面对着身后那雾气昭昭的“马马什”要塞显摆300个屁股？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极其荒唐的梦。

自从穿越到现在，这家伙越来越相信逻辑的力量——他完全明白，在这个步步凶险的古代世界里，一不小心就能触犯什么霉头，继而迎来滔天大祸！因此，他只能小心再小心，每当策划下一步的行动时，不得不进行翻来覆去的、漫长而又审慎的思考。

因为任何一件事必然有源起，有发展，有高潮，有结束；而逻辑——不管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则贯彻始终。

他必须梳理事件发展的脉络，从中抓住其中必然的逻辑——任何一个理性的人都应该这么做。

如果率性而为，如果任由情绪牵着鼻子走，那么下场只有一个——迅速地完蛋。

他尤其相信，在这个时代每一名身居高位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思考与行动也必定是深思熟虑的后果——哪怕这个时代极其可怕的宗教迷信之类的非理性思维已经深入骨髓，但他们的言行大都遵循理性，遵从逻辑，这是他们的地位所决定的。

但是，这位宝贝蛋儿萨尔贡王子，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个强盛的帝国的一位“正常”的王子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那样的一个王子，就应该像他在阿玛尔纳的大宫廷中觐见时的那位图坦卡蒙王子殿下一样，矜持，僵硬，温言软语，言行举止中就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同他这样的“臣民”们隔绝开来的疏离感。

现在的问题在于，那位疯疯癫癫的萨尔贡王子，如此乖戾浮夸的行事风格，到底是刻意为之，还是本性如此？

如果只是本性如此，那么亚述宫廷之中有着一位“疯子”王子的事迹肯定早就传遍了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甚至在遥远的埃及也能有所耳闻。

徐立晶从这半年来的穿越经验中已经判断，这片西亚——北非土地上诸王国之间的沟通与联络，尤其是王室成员之间的联系，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紧密得多。

问题是就连图雅，这位神圣荷鲁斯家族的重要成员都不知道此人是这么一号人。

难道，那个浑身恶臭的家伙，已经将自己隐藏得极深极深？即便在一个毫无关系的异国陌生人面前也如此这般？

一想到这里，这家伙竟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啊，埃及人！”萨尔贡王子的大喊大叫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走啊，我们都去‘马马什’”！

徐立晶这才发觉，自己和同伴们已经在绵绵的雨雾之中站了很久了。

“怎么，尊贵的王子？”他双手一摊，大喊大叫道，“我们怎么去？你的战车都都走光了！连匹马也没给我们剩下！”

“走着去啊！”那个人气宇轩昂地一挥手，“当然是走着去啊！埃及人都那样娇贵吗？我听说，埃及人可都是些铁脚板呢！”

“王子殿下，就您一个人吗？”图雅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您连一个随从都不带吗？”

“是的，就我自己！”王子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来呀，跟着我吧！只要走上半天就到了！”

徐立晶和他的同伴们相互对望一眼——没法子，跟着走吧！

……

“马马什”城的生活，好像没怎么受亚述人的干扰，或者说，这座乱哄哄的镇子压根就不知道亚述人的到来。

就在两座相互耸峙的要塞之间宽阔的河谷地中，乱七八糟地搭起了无数泥砖房子和帐篷，远远望去就像依山而建的巨大要塞突然塌陷了，融化了，其污泥浊水夹杂着石块慢慢流淌到这片小平原之中。

这座肮脏的小城也努力学着“正规”的城市的样子，用泥砖建起了一个两人多高的围墙，每隔一段距离便像模像样地用木料搭起一个塔楼；而在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之下，这种泥砖“城墙”早就左一块右一片地坍塌，连带着塔楼也变得七扭八歪的了；而漫不经心的建设者们往往是在上面再垒上新的泥砖，或者用木料进行简单加固完事儿，再等待着下一轮的垮塌……层层叠叠的劣质建材和反复的垮塌使得“城墙”变成了极度丑陋的、生长着无数瘤子的土坎儿。

这座小城，没有守兵，也压根不需要守兵——它本来就在“马马什”和“埃尔兰”要塞的注视之下，在喀林德的苏穆阿布大王的保护之下。

如果那位王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座小城的主子，可真的换了。

萨尔贡和徐立晶一行人踩着满地的沙土，跌跌撞撞地赶到“马马什”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河谷之中由于没有山体的阻挡，风明显加大，一直淅淅沥沥下个没完的毛毛细雨也渐渐停止了。

“啊！我快饿死了！”徐立晶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此时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胸，气急败坏地叫着，“我快饿死了！”

两个女人似乎扭伤了脚，在“蓬特十塔”的搀扶下一路走来，不住地唉声叹气。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萨尔贡却健步如飞，“很快就有油滋滋的烤肉和蜜酒了！”

这家伙已经扔掉了头上显眼的尖顶盔和身上标志着军人身份的大皮带，看上去就像一名最土气的农民。

众人不再说话，而是紧跟着他加快了步伐。

……

天色已晚，“马马什”城的方向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当这群疲惫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了破烂的“城墙”之外时，却发现这里竟是一片广阔的天地——

只见土坎儿之外开阔的空地上，在稀疏的合欢树和棕榈树下，到处都用树枝和茅草搭建着简陋的窝棚，无数篝火已经燃起，无数陶罐正架在篝火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无数种香气混合在一起，猛烈地袭击着徐立晶一行人的鼻腔。

而大批大批的人正围坐在一丛丛篝火前。

徐立晶看到，大群缠着厚重包头的人正在瓜分陶罐里的浓汤，一边吃喝一边谈天说地；浑身赤裸、身体黝黑的汉子捧着瓦盆走来走去，不时笑骂着相互打闹；光着屁股的孩子们在窝棚和人群间窜来窜去，起劲儿地尖叫着；女人们则三五成群依偎在树下、窝棚外，整理着各种绳索和缝补衣衫，小声地相互交头接耳。

热热闹闹的生活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这家伙竟有点想哭的感觉——因为他在一瞬间便想起了楼下的宵夜大排档，简直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我们就在这里弄点吃的吧！”一名蓬特少年吞咽着口水叫道，“就在这里买吧……真香呀！”

“确实香……”萨尔贡王子也在用力吞咽着口水，“我，我去问问他们……”

只见他左右观察了一下，朝着最近的一个窝棚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们也过去看看！”徐立晶的眼睛都饿绿了，赶紧催促道，“要点吃的……我快饿疯了！”

篝火前围坐着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热烈地夸夸其谈，尽管看上去年事已高，赤裸的上身却肌肉虬结、十分强健；而在旁边则散坐着几名灰头土脸的女人，身上的粗布围裙上沾满了草叶，看上去其脏无比。

徐立晶的眼睛一下子直了——篝火上正架着一只羊！已经烤得吱吱冒油了！诱人的香气正一股股地拱着他的鼻腔，冲击着他的小心脏！

萨尔贡像猴子一样窜了过去，竟然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轻声问候着那几名老者；其谦卑的姿态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一来一往聊了几句什么，那些人猛地哄然叫妙，立即招了招手示意徐立晶一行人坐过去。

“萨尔贡说了什么？”徐立晶死死盯着那只油汪汪的羊，拼命吞咽着口水，“他们叫我们干什么？”

图雅也红着眼盯着篝火上那一大块诱人的肉。

“啊，神灵保佑！王子把整只羊都买下来了！”她心不在焉地翻译道，“整只羊都买了！”

“来呀！吃呀！”萨尔贡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细长的刀，“这只羊都是我们的了！”

几个家伙顿时欢呼一声，也不顾火苗的滚烫，纷纷扑向了那只香味扑鼻的烤羊。

篝火边围坐的男女们赶紧起身腾出位置，同时热情地为这群饿急了眼的可怜虫张罗吃食。

很快，徐立晶就分到了几块最肥嫩的里脊肉。

融化的油脂一直在吱吱滴落，饱含脂肪的肥肉在火光映照下油光发亮，氤氲的香气在空气中迅猛地弥散开来，使得这家伙的脸颊、咽喉、食道和胃全都在猛烈地抽搐！

他热泪盈眶地捧起那只冒着热气的、油汪汪的大肉块，来回审视了两秒钟，张开嘴就朝着最肥最嫩的部分狠狠地咬了下去。

顿时，一种滚烫而又滑腻的感觉充塞了整个口腔，他烫得差点叫出了声！

但他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抓着油腻腻的肉块便恶狠狠地猛咬了七八口，直到把自己的腮帮子撑得像松鼠一般鼓胀起来，直到把油光发亮的嘴唇撑成了一个圆圆的“O”字形。

很快地，油脂的芳香饱蘸着盐和香料的醉人气息迅速在唇齿之间、在味蕾上、在鼻腔中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他的大脑立即就被这巨大的满足感充盈了。

几口肉下肚，徐立晶已是泪流满面。

他被这食物带来的久违的幸福感触动了。他上一次吃得如此幸福，还是在高中时期——正值青春期身体迅速发育的他，有一次在参加完一场令人精疲力竭的篮球赛之后，竟然一口气吃了20个肉包子！

他悄悄抹了抹眼泪，心满意足地望向自己的同伴。

“蓬特十塔”自不必说，每个人都抓着油滋滋的羊排大吃大嚼，吃得满头是汗、满嘴流油；而两个女人也完全不顾女性的矜持了，吃得连额头上都是亮闪闪的油渍。

萨尔贡王子更是战斗力惊人，一个人竟然迅速干完了两只大羊腿，又冲着那些人叫喊着什么；只见几个土头土脑的女人忙不迭地跑开了，又美滋滋地端来几个小陶罐。

那家伙扬起罐子就往喉咙里灌去，汁水顺着乱糟糟的胡子如同小溪一般流淌下来，那焦渴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艰难跋涉了十几天的可怜人第一次见到珍贵的水一般！

王子又接连干完了四个罐子里的“水”，把罐子往地上一扔，开始响亮地打起了饱嗝，一个接着一个，就好像肚子里有无穷的气体在一个定时动作的开关控制下有节奏地释放，实在是滑稽极了。

在打了至少十个饱嗝之后，围坐在篝火前的人们，终于忍不住哄堂大笑了！

徐立晶憋住笑，也端起陶罐猛灌了一口。

一种酸甜清冽、再加之一种奇妙的辛辣味道的口感顿时充盈了整个口腔——比伊辛亚摩力人的“埃什”蜜酒还要棒的蜜酒。

徐立晶突然想到了“鸬鹚号”，想到了伊辛亚摩力人，想到了那位戴着黑色面罩、高贵冷艳的“洪巴巴老爷”——黑白脸的伊南娜；他突然意识到，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不过发生在数天之前。

而那场激动人心的“海战”，也不过就在半个月之前。

……如果没有这些可怕的变故，他也许带着两个女伴现在已经在巴里品尝美味的海鲈鱼了，甚至能够抵达帝国的东方要塞群……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儿，说不定现在已经能够看见布巴斯提斯（三角洲‘渔夫’州的首府）的尖顶塔楼了呢……

徐立晶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了。

正在这时，已经有不少人被这群不要命地大吃大嚼的家伙吸引过来了，开始围拢在周边，嬉笑着对他们指指点点。

吃饱喝足的萨尔贡大大方方地往地上一坐，同那些人热烈地聊起了天。

徐立晶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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