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95章 一名精神病王子（旧版）

正在这时，亚述人又转过身来，开始用长矛整齐地敲击着车厢的地板，有节奏的“梆梆”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劲有力！

萨尔贡突然双臂一张，所有的武士们都张口大叫起来。

“呼！——哈！——嘿！”

“呼！——哈！——嘿！”

那名率先拍打屁股的千夫长面对着徐立晶的方向，热烈地张开了怀抱，一直在用阿卡德语大声喊叫！

全体亚述人齐整地呼应，声音雄壮，气势如虹，直冲云霄！

徐立晶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却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刹那之间沸腾了！

“他们又在喊什么？”他突然抓住图雅的胳膊，“快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喊什么？”

“他们在喊，”那女人的情绪似乎也一下子被点燃了，“他们在喊万王之王萨尔贡……他们在喊，啊我的老爷，他们在喊‘喀林德’……是的，喀林德！”

徐立晶震惊地望了过去——尽管他听不懂阿卡德语，但他此时能够清晰地听见从那些雄壮的喉咙里有节奏地呼喊出来的，正是“喀林德”！

亚述人并不是在羞辱自己。

他们正在向自己身后的“马马什”要塞示威！

徐立晶浑身一颤，赶紧转回身向后看去。

巨大的“马马什”要塞已经被一层朦胧的雾气挡住了，看不清那座依山而建的城池之中有什么反应。

而那座要塞里的人，应该也看不清亚述人令人叹为观止的300个屁股吧……

但他们肯定能听见这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可怕声音！

徐立晶突然像被蝎子蛰了一般跳将起来。

难道，亚述人要和喀林德人开战了？

难道，这位难以琢磨的亚述.丹.萨尔贡王子要指挥着这100台战车去攻打那座坚固的山地要塞？

神灵啊！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会见证一场残酷的战斗，而且还直接来到了战场中央？

他突然有些惊恐地看着图雅，却发现那女人也同样惊恐地看着自己。

“不可能的老爷，不可能的，”那女人惊慌失措地喊叫着，“这么几台战车怎么胆敢进攻一座坚固的要塞？……这不可能！”

图雅抢先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徐立晶也一下子慌了。

“说不定他有援兵！”他气急败坏地叫着，“记着！那人是一个王子，绝不是一个疯子！他可统帅着10万亚述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哪，老爷！”塔蒙急得尖叫道，“我们跑吧！我们快跑啊！”

“对，跑吧！”徐立晶一下子跳了起来，疯狂地大喊大叫着，“快跑，我们先离开这里！”

这边的一群人正乱作一团，那边的萨尔贡王子突然又吹响了奇异的哨音。

“不要跑，埃及人！”那个人大喊大叫着，“你们敢跑，我立刻就杀死你们！是的，全部都杀死！”

徐立晶一行人全都僵住了，就像一群傻瓜一般看着他。

只见那位王子又摇摇摆摆地过来了，走路的姿势活像一只瘸了腿的老山羊。

“啊！怯懦的埃及人！”王子的样子看上去气愤极了，“我可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的吗？”

把自己当朋友？

徐立晶已经彻底傻眼了！

“跑吧，你们跑吧！”那家伙突然蹿上来，一把便抓住了徐立晶的胳膊，“跑呀！”

这家伙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挣脱了。

“我手上可没有屎了！”王子气呼呼地亮了亮他的手掌，指着坡地下方一团朦胧的雾气喊道，“跑吧，往那里跑！您知道，我要是抓住了你们，会怎样对待你们的吗？我要把你们每个男人的肠子都抽出来，绑在我的战车轮子上，然后再……噌！”他用力比划了一下，“至于这两位小姐，您知道我会怎么对付她们吗？我会把她们同100只饥饿的野猫关在一个亚麻布口袋里，然后扎紧……啊，你们埃及人不是最喜欢猫吗？”

“您到底想要干什么？”徐立晶绝望地大叫着，“您如果想耍弄我们，那您干脆给我来个痛快的……直接砍下我的头吧！莫润尔.安虎这辈子从来没有，也绝不会受辱的！您如果并不想要我的命，那么就现在放了我们……埃及帝国和亚述帝国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是的尊贵的王子，您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折辱一名帝国的使节！……就我个人来说，我和您也没有一丁点关系，萨尔贡王子！而且从现在起，我完全不想再和您有一丁点关系了！”

“你这个糊涂的埃及人！”萨尔贡瞬间便换了一副笑脸，简直就像只挤眉弄眼的猴子一般，“啊，糊涂，无知，愚昧的埃及人！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们的命呢……”

啊！

徐立晶顿觉五雷轰顶！

“救……救了我们的命？”徐立晶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您是说，您从‘马马什’要塞中救了我们的命？”

“是啊，愚蠢的傻瓜，愚蠢的傻瓜！”那家伙就像无头苍蝇一般焦躁地团团乱转，“连最笨的尼罗河驴子都能看出来，那个苏穆阿布就是想要你们的命……”

“这，这怎么可能？”徐立晶有些精神恍惚了，“他，喀林德有求于我……我可是帝国的使节呀……他，他怎么胆敢要我的命？难道他不怕得罪一个强盛的帝国？”

“他更怕得罪我！哈哈哈！”萨尔贡突然快活起来，挤眉弄眼地说道，“我喜欢你，安虎老爷，我喜欢你！”

徐立晶一脸震惊地眨巴着眼睛——他的脑子实在是跟不上这位王子跳跃的思路了。

“什么？您……喜欢我？”他讷讷问道，“可是，萨尔贡王子，我从没见过您……我也从来都不认识您……”

“您骂人可真带劲儿！”王子快活地揉搓着双手，“啊……在我的国家，很少见到骂人这么带劲儿的人！而且您还直接骂了那个老头子……真痛快！我听着真是开心死了！”

徐立晶脸色煞白，内心却是哭笑不得——那个人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清奇无比。

“喀林德人就是该骂！”萨尔贡突然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应该狠狠地骂，尽情地骂，痛快淋漓地羞辱！啊！您知道吗，埃及人！喀林德人可都是一些放高利贷的狠心肠的畜生！我们的国家有多少高贵的王子欠了他们的债，不得不来到这个罪恶的魔窟当奴隶，伺候这群面目丑陋的喀林德畜生！”

“那个伊利舒姆简直就是坏人中的坏人！”这家伙突然在一瞬间变得眼泪汪汪，“您知道吗？我的母亲就曾经抵给了这个老混蛋，在他家做过一名最下贱的小妾！啊……我一想起来，就恨得……恨得……”

他竟然猛地一下子擂起了胸膛，双拳敲击在自己胸前斜跨的布带上噗噗作响！

徐立晶顿时目瞪口呆，不竟知该作何反应。

“您的母亲，一名王子的母亲，竟然给喀林德的宫廷总管做过妾？”图雅突然问道，“这简直太骇人听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您的母亲好像比伊利舒姆的岁数都大呀！”

“什么？”萨尔贡暴跳如雷，“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是说，我看您都快50岁了，”图雅吓得脸色惨白，“您的母亲也应该有7、80岁了吧……而伊利舒姆也就60多岁的样子……我很难理解，他会娶一名比自己大的女人做小老婆……”

“谁说我50岁？啊！谁说我50岁？”萨尔贡气得一蹦三丈高，“我才27岁！”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彻底傻掉了！

这个形容猥琐、面目苍老、脏脏恶臭、瘦骨嶙峋的怪物，竟然只是一个27岁的年轻人！

“啊，埃及人不仅愚昧无知，连双眼之中都糊满了屎！”那家伙气得直喘粗气，“我……”

他突然一下子揪住了徐立晶的罩袍！

“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我说到哪里了？”

“啊？……”徐立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说到哪里了？”萨尔贡死死盯着徐立晶的脸，“在说我母亲之前？”

“您说，我骂人骂得带劲儿……”这家伙拼命挣脱了，“您喜欢看我骂人……”

“是的，您骂他们什么来着？您是怎么形容喀林德人的恶臭的？”王子一下子又兴奋起来了，“……‘30只死耗子’！啊！这可真带劲儿！……神灵呀，您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他能告诉那个人，自己是从某个不可描述网站上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徐立晶梗着脖子，脸上时红时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古老的庄园之中100年没有打扫过的厕所’！喔唷……”萨尔贡竟然像一个小姑娘一般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那多恶心哪！安虎老爷，那多恶心哪！亏您想得出来！”

图雅和塔蒙也忍俊不禁——面前这位活宝身上的味道以及表现出来的“恶臭”行径，同自己老爷嘴里吐出来的那些恶心的骂人话，真真堪称双壁，交相辉映……

“一罐子变质的牛奶，加上死耗子，加上醉鬼的呕吐物，在太阳下暴晒3天……哈哈哈！真臭，简直臭死了！哈哈哈！”萨尔贡竟然笑得直不起腰了，“伊利舒姆的脸肯定都气歪了！是的，我看见他的脸都变绿了！埃及人，您当着1000名喀林德人的面这样骂他，可真痛快，哈哈哈！那个老畜生肯定想起了什么销魂的味道！哈哈哈！……”

他突然回过头，用阿卡德语冲着战车上的武士们大叫大嚷着；那些汉子们立即爆发出最响亮的、最欢乐的大笑声。

“那个人把您的骂人话学给他的战士们听了，老爷！”图雅咕哝着说道，“那可真是一个活宝！至于嘛……”

“……老爷，您现在骂人确实厉害了……”塔蒙笑着说道，“真的比以前厉害多了……”

“怎么？我以前怎么了？”徐立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会骂人，这可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您……以前很少骂人，”姑娘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都是直接拿着鞭子往死里抽……”

徐立晶沉默了。

“太有趣了，埃及人真是太有趣了！”萨尔贡王子还在没完没了地大笑着，跳着脚叫嚷着，“安虎老爷，我真想请您到我身边来，在我面前什么也不干，就像刚才在‘马马什’里面那样骂上个三天三夜！”

“尊贵的王子，”徐立晶尴尬地说，“您的这个愿望很简单……想听骂人吗？您只要在尼尼微的街道上随便找一个泼妇——胆敢把自己的丈夫摁进粪坑的那种——我敢保证，您可以听到至少1000种骂人的法子，而且每天都会不重样的！”

“把自己的丈夫摁进粪坑……嘻嘻嘻！”那家伙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满了一脸，“这得是什么样的泼妇啊？身体得像母牛一样壮实吧，啊哈哈哈……”

徐立晶不禁和两个女伴对望一眼——面前这个奇男子笑得脸都要变形了，至于吗？几个随口而出的脏话就能笑成这样，这个人生活得多“质朴”、多苍白、多无聊啊？

不过，这家伙一身油腻肮脏、疯疯癫癫的模样，看上去会是一个“质朴”的人吗？

“老爷，这个人真的有精神病，”萨巴塔突然凑近了徐立晶，笃定地说道，“肯定是精神病。在我的老家，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被邪神‘伦恭塔’上身了……需要用沾着驴尿的棕榈树叶猛烈地抽打身体才行……”

“就是！”几个蓬特少年也七嘴八舌地附和道，“我们在老家见识过这样的驱魔仪式……瞧呀老爷，这里有棕榈树，也有马……其实马尿也凑活用……”

“还要用马尿抽萨尔贡？”图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啊，神灵呀，这位可怜的亚述王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如果他的父亲，高傲的鲁巴里特大王看到了这一切，又会怎么想呢？”

鲁巴里特大王……

图雅的一番话立即触动了徐立晶。

他急忙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那个还在嬉笑不已的高贵的王子。

“尊贵的萨尔贡王子，您笑够了吗？”他厉声问道，“您够了吗？”

那家伙一下子止住了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您把我从那座要塞中骗出来，只是为了听我骂人吗？”徐立晶有些气愤地大喊起来，“或者用您的话来讲，您只是想把我‘安排’到您的身边，变着花样骂人供您取乐是吗？”

“您为什么这么说，啊？”王子突然抓住了他，同样激动地大喊大叫着，“您可是我的朋友哇！您为什么这么说？”

徐立晶拼力向后一退，挣脱了他那双散发着臭味的双手。

“我是伟大的埃及帝国的‘东方事务全权特使’，大维吉尔的长子，莫润尔.安虎！”他正色道，“我可不是您想象中无忧无虑地玩杂耍的小丑！对不起，尊贵的王子，您的好意我实在是消受不起……我建议您，还是调转您的战车，回到尼尼微吧，那里有的是能够骂上一年半载供您取乐的泼妇！如果您是如此喜欢羞辱他人，喀林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瞧啊，亚述.丹.萨尔贡！亚述的雄狮，亚述的兀鹰！整个亚摩力人的世界都在您的铁蹄下颤抖……您可以尽情地玩弄他们，羞辱他们！真的，不要再拿我寻开心了！”

“安虎老爷，我的朋友！”萨尔贡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您要去哪里呀？”

“我不是您的朋友！”徐立晶暴跳如雷，“我哪里有资格做您的朋友！……我还能去哪里呢？我对喀林德已经失望透顶，帝国在喀林德的任务已经终止……我呆在这里毫无意义！而您，尊贵的亚述王子，我可不想、也不敢惹您，我的祖国也不想和您的国家有什么瓜葛……是的王子殿下，我要回去了，回到我甜蜜的家乡……那里有不亚于喀林德的蜜酒，还有更加安宁的生活……”

“安虎老爷！”那位王子突然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一蹦三丈高，“您别走！我们一起去嫖娼吧！”

徐立晶和他的同伴们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已经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位……这位亚述帝国的第二继承人，高贵的亚述.丹.萨尔贡王子了！

“我的老爷，”萨巴塔战战兢兢地抓住了徐立晶的胳膊，“我敢确认，这位萨尔贡王子不仅仅是一个‘伦恭塔’附身的精神病，他还是被‘库塔’神抽干了脑髓的可怕疯子……是的老爷，您还是别和他说话了，还要特别小心不要看他的眼睛！小心您的脑髓也会被他吸干！”

这家伙的眼神顿时变直了——他看着面前这位肮脏恶臭的干瘦汉子兴高采烈地大喊大闹，还真有点像某些恶灵的模样。

就算是一名信仰坚定的彻底的唯物主义者，面对着一个可能要啃噬脑子的恶灵，他还是浑身一抖，后背上竟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萨尔贡王子又扑了上来，突然在徐立晶的下身猛地怼了一下。

“哎哟……”这家伙顿时惨叫一声，疼得弯下了腰！

王子却举着那只脏兮兮的手，得意洋洋地在徐立晶的同伴面前展示着。

塔蒙用力啐了他一口，赶紧冲过去扶住自己呻吟不已的可怜主子。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为什么不去嫖娼，啊？为什么不去？”王子又跳到徐立晶面前大喊大叫着，“瞧呀，安虎老爷！您只有这一个女人……您能满足吗？您不可能满足！还有这位……”他指着图雅奸笑道，“一个麻疯病的女人，您竟然好这口！安虎老爷，听我的没错！您千里迢迢横跨红海而来，您已经被恶臭的喀林德人经吓了一次，您又被恶臭的我惊吓了一次……一个受到惊吓的男人需要什么呢？需要的是放荡，需要的是发泄！瞧呀，我这里应有尽有……”

图雅气得浑身发抖，拳头也都攥紧了，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而徐立晶下身正被那该死的家伙击中，疼得直冒虚汗，双腿一直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此时此刻他只能被塔蒙搀扶着，一直在虚弱地摆着手。

“我服您了，尊贵的王子，我真的服您了，”他嘶嘶地吸着冷气说道，“我惹不起您……我刚才可能冒犯了您，我现在收回我所说的话。啊，我想起来了，自从见到了您，我一直没有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呢，亚述.丹.萨尔贡王子，这是我，作为一名埃及贵族的失误，也是一名埃及使节的失职，希望您不要怪罪……”

他挣扎着就要跪倒在臭烘烘的王子面前，作势要亲吻那家伙一双令人作呕的脚！

“求您放过我，我的王子殿下，”徐立晶垂头丧气地咕哝着说道，“我还想多活两年呢……真的，让我多活两年吧！”

“您怎么可以这样？”萨尔贡大吃一惊，一下子便抱住了他，“您怎么可以这样？您现在是我的朋友呢！”

徐立晶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个瘦小干枯的“年轻人”竟然力大无穷。

而那人肮脏的胡须就扫在自己的脖颈上，一阵阵恶臭的体味又一股股灌入鼻腔，他真的想就这么死了算逑！

萨尔贡王子突然一下子放开了徐立晶。

“看见没，埃及人，看见没？”他热烈地喊叫着，“你看见没？白花花的娘们，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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