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前
第五回 丑面入水得异石 幺妹戏人折宝剑（旧版）

北水城围山而建，兵民甚众，是北灵国边境最大的城池，也是北灵国抵挡北方精灵异族侵扰的屏障。

拿着飞檐走壁偷来的东西，看着后面十几个气喘吁吁追着他奔跑的人被越拉越远，丑面气定神闲，洋洋得意。现在的丑面奔跑起来，猎狗都追不上。被人捉到绑在树上抽打责骂，对丑面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正当丑面边跑边回头嘲笑追赶他的人时，桥面上人群中直直的迎着他冲过来一辆捆着两头羊的独轮车。丑面急忙跃起，蹬着独轮车从推车人头上跃了过去。人们啊的一声惊呼，看着丑面把迎面而来的马匹惊得扬蹄，将白衣骑马人一下掀翻到桥栏杆外。人群紧接着又哦的一声惊呼，原来在骑马人翻出桥栏坠下桥去的一煞那，丑面一把抓住了落马人的右脚，唬的落马人哇哇大叫，原来是名女子。围观的人们正欲上来帮忙，却见丑面提起女子凌空抛向了人群。丑面看到女子满脸羞恼，怕她责骂，便一跃下桥，正好一辆快船从桥下过，载着丑面顺流而去。

女子跑到桥边，瞅着江面远去的小船和丑面的背影，心有余悸，问道“此人是谁？”

“他就是流浪儿丑面，好偷东西！”人群里有人道，“他来城里可是个新闻，因为他的脸丑到吓哭小孩，现在都是带着面具才出来的！”

女子一听，叹道：“名字都有个丑字，想必是个特别丑陋的人”唬的赶紧上马一溜烟的走了。

丑面从桥上跳到船上，被船上人发现。床舱内钻出几个大汉，手持木棍，围上了上来，其中一人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丑面回道：“无名、无事，刚在桥上撞见几个横汉，情急之下就跳下来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为难你，前面船靠岸，请自便！”

“那就多谢了！”丑面满不在乎的往船边一坐，抱头翘腿，悠然自得。几个大汉也不进船舱，都面向丑面立在那冷眼看视。

“外面这个人好生奇怪，光天化日之下带着个面具，难道怕见人吗？”

“我观此人不过凡夫俗子、市井之徒而已，不用理会！”

“我看此人像个四脚朝天的蛤蟆，捉来戏耍一番定会有趣！”

“幺妹公主好主意！只是我们此来要事未办，不能生事！办完了正事，你要几人戏耍我就给你捉来几人，可好？”

“不好！你们来刺探北水城兵情民要，与我何干？我可是来见识这人灵地界繁华的！路途辛苦，可不能让我白来！况且，他敢上船，我就不敢招惹他不成？”

“幺妹且听话些，这次带你出来可是有言在先，坏了前言，回去定要禀告灵王！”

“好嘛好嘛，三叔，我也就是说说，你们还当真了！但我很好奇他为何带着面具，不知能否把它取下来让我看看他的真面目，解了我这好奇的心思，我也就别无他想了！”

“呵呵，这个简单，人灵都是贪财的！六，拿一两银子过去，让他摘下面具露个脸！”

六领令过来，伸手递过银两，嘴角含笑，对丑面道：“小子，摘下面具，银两归你！”

丑面慢慢站起，腾空一脚，银两踢飞，复起一脚，六也被踢下船去。众人始料未及，都是一愣，听到水里的六喊打，众大汉才挥棍上来。

丑面一纵入水，潜入水下。

六自行游到船边，众人搭手将其拉上船去。船舱内传来笑声，三叔道：“怪人，银子都不要！”幺妹笑道：“哈哈，可笑六平常自诩机敏过人，竟也有今这遭遇，好玩好玩！”一时众人都笑。只有落汤鸡一样的六恨恨的发言：“可恶，他日遇见必不轻饶他！”

丑面潜到水里，游了十数米，隐见水下有光，丑面拨开杂石和淤泥，将发光物攥在手里，又潜行数米，然后浮出水面，游上岸来。

丑面看河面上刚才的船已远去，就脱下衣服，晾在一边，自己则躺在一块热乎乎的大石头上把玩手里这件状如兔目的红色石头。石头被丑面把玩一会后，光泽和红色逐渐暗淡下去，最后消失，落得与寻常石头无异。

丑面心想：“发光之物，还有变化，恐非俗物！”，心内喜欢，不免窃喜。丑面穿好衣服，挎着木剑，到郊外找了个金匠铺，在今天偷来的财物中捡出几文碎银，让人比着石头做了一个项坠挂在脖子上。

伙计道：“这个镂空吊坠开闭自如，你随时可以取出里面石头把玩，只是你这石头成色一般，不似有钱人玩的宝石金贵，不值你单独费钱做个吊坠！”

丑面笑笑，戴好项坠往外走。迎面撞进来四个大汉，各个奇形怪状。为首大汉身高一丈，腰宽体胖，长耳垂肩，踏地有印，项上戴着一串骷髅骨，面目十分凶恶。长耳大汉左臂一抬，将丑面推到一边，哇哇大叫道：“拿吾宝杖来！”

店内几个伙计慌忙抬出，只见此杖丈余长、碗口粗，镂刻的精致兽纹从底向上盘缠到顶，兽口吐出宝珠。长耳大汉单手提过宝仗，立了一个门户，提气运功，虎虎生风的舞动起来，众人暗赞。临了，长耳大汉连踏数步，一个转身横扫，将院内一颗古树夯断。众人惊讶不已。长耳大汉将宝仗往肩上一横，与其他三个人哈哈大笑出门就走。金匠铺掌柜一伸手，“这剩余钱两还未给付……”，众伙计拦住，都道：“且噤声，惹不得！”

看着四人走远，丑面冷笑道：“他的账我付了！”说着便从长耳大汉身上顺来的钱袋里取出十两银子，扔给店家，走出门去。

丑面正行，前面两人拦住去路，丑面退步往后一瞅，长耳大汉和另外两人已站在后面。其中金匠店掌柜理直气壮地指着丑面道：“几位爷，就是他拿了你们银子！”

长耳大汉抬手把掌柜戳倒在地，骂道：“滚！”掌柜哎呦一声，捂着胸口爬起跑了。

“小子，爷爷的银子也敢偷，不要命了吗？”长耳大汉怒目喝道。

“银子本无主，各凭本事拿，有何不妥吗？”丑面抱着木剑，脸侧向一边，仰着头答道。

“好胆”一浑身黑毛大汉大喝一声，踏步过来就打。丑面身子一蹲，就势一滚，跳到墙边，飞身单臂攀上了墙头，身子一侧，就要跳过墙去。这时长耳大汉赶到，一杖就将墙面打穿，复起一杖，半面墙塌了下去。唬的丑面忙抬脚在墙头上往前跑。丑面沿着墙头转了许久，忽然耳边一凉，啪的一声，面具被打碎，人险些栽下墙去。

丑面露出真容，怒火暴起，转身冲着追来的几人大喝一声，样貌十分可怖。吓得下面四人也是一愣！丑面半边脸面部皮肤尽毁，如此丑陋，坏人也害怕！

“大哥，比咱们还丑，怎么办？”一个瘦高形如枯槁的长臂大汉问道。

“这么丑陋，似乎把咱们比下去了啊，这以后可怎么以‘丑’的名号在道上混啊？”长耳大汉摇头咂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山外有山，丑外有丑……”一个一矮又粗的光头大汉一边开怀大笑，一边绕着另外三人满地转圈打滚。

丑面不理他们在下面做闹，转身又跑，几次翻越，躲进一个偌大的院子，甩开了这四个大汉。

丑面躲在院墙下看看四周无人，撕下衣角，将脸蒙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沿着花径往外走，刚过园门，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扑上来数人，将丑面捆个结实。

被丑面踢下水的六一脚踏住丑面，狰狞笑道：“寻你不得，你倒自投罗网，一脚之仇，落水之辱，看我怎么和你算！”

几个人抢走丑面身上的银两，将丑面五花大绑，推到园中，绑在树下。六拿着丑面的木剑，一边去挑丑面脸上蒙的面罩一边说道：“嘿嘿，我挑这一下，可值一两银子呢！”面罩一掉，几人被丑面的面容吓了一跳。

六啐了一口，骂道：“恁腌臜的货色，好丑的东西，吓你小爷一跳！”说着抡起木剑，照丑面身上劈了两剑。丑面气得牙痒，羞愧难当，低头默不作声。

六打的不解气，看了看木剑，继续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样貌虽丑，也是个男儿，不拿真剑，拿个木剑玩耍，你还是小孩子嘛？”说着，把这木剑羞辱式的插在丑面脖子后，退后几步观察端详一番，摇摇头，走过去，又把木剑位置调了调，然后点头道：“这才对嘛，木剑配上他这张丑脸，好滑稽啊！”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拿我鞭子来”六一伸手，后面一人递过皮鞭。六接鞭在手，着力狠狠的打了一气，打的丑面衣服殷血。两个人又抬来一桶盐水，泼在丑面身上，丑面青筋暴起，大喝声不止。众人又折腾一番，临走又在丑面的脖子上吊了一块大石头，撂下一句：“饿他一天，明日再打！”才嘻嘻哈哈的走了。

傍晚，明月初上。

精疲力竭、浑身伤痛的丑面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过来。丑面理也不理，头也不抬。忽然，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撩起丑面脸前的头发，另一只手递过一只碗来，只听说道：“快喝点水吧！”丑面饥渴难耐，用嘴叼住碗，头一仰，一饮而尽。

在皎洁的月光下，丑面看到一双明澈的眼睛和一张娇美的脸庞，一位仙女般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正关切地看着他。丑面侧过脸去，怕他的左脸惊吓到她。

女子突然说声：“他们让我杀掉你！”说着抽出宝剑，直刺过来。惊的丑面啊的一声喊，却觉脖子一松，挂在项上的石头落地。这时丑面才感到脖子已被绳索勒得火辣辣的疼。

丑面不解地道：“你……”

女子在他面前转过身去，仰面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下的侧脸清秀可人。夜风徐来，吹散了女子的秀发，散发出让人陶醉的香味……

沉默良久，女子深情说道：“娘曾说：花儿是太阳在人间的女儿，而世间每个人的心都是月亮的孩子，你认同吗？”

见丑面默不作声，女子又继续说道：“我是认同的！阳光最好的时候就是百花最美的时候，而人心如月，一样的阴晴圆缺，时而美好，时而缺憾，真如天上这轮美月一般变化不一！”

女子身形一转，看着丑面道：“我今天的心就如同这圆月，不想有缺！此时他人皆睡，担着被责打，我放你走，可好？”

丑面心头一震，自己如此丑陋之人，竟有如此善良美丽的女子怜悯相救，如作梦一般，忙道：“我不忍连累姑娘！”

“不要再说了，他们会杀了你，快走！”说着，女子挥剑斩断捆绑丑面的绳索，抽出木剑，塞到丑面手里，关切地说道：“速速离去，免受折磨！”

丑面已经被感激冲散了疼痛，看着女子道：“大恩不言谢，日后……”

女子推着丑面催促道：“快走吧！”

丑面便寻了来时的小路，翻上墙头，不舍地看着树下的女子，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丑面正待离去，忽见数人手持火把赶来，将女子围住，绑缚着抬了进去，隐隐听见女子挣扎呼救之声。

丑面不及多想，舍命跳回园中，挥动木剑来救被困女子。丑面穿厅过廊，果见一屋内人头晃动，灯光通明，里面传出女子呼救声。

丑面踹门跳入，大喝一声，“住手！”舞剑立了个门户，却听身后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丑面看见屋内十几个人，两边大汉均挎刀持棍，自己背后亦站着数人。中间堂上，一女子斜坐在太师椅上，把弄着一把宝剑，旁边数人侍立，殷勤伺候，其中一个就是白天鞭打他的六。

丑面瞅瞅中间女子，瞬间一脸雾水，挤了挤自己的眼睛，才确认没有看错。

一屋人顿时哄堂大笑。

幺妹亦是以袖掩面，含笑不止。

丑面尴尬至极，心知肚明，中了他们的奸计，被他们戏耍了一回。

“幺妹，你看这小子眉不清目不秀脸上还有疤，头发长衣衫破像是个流浪的，挨顿打去层皮还自己跑回来让咱继续折磨他，脾气大脑子差还真是个大傻瓜，啊？哈哈”六这一套话说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幺妹仰面笑过，俊脸一侧，语调悠扬地说道：“自出家门心欢畅，来探人间繁华场。人间自有傻儿郎，自己走来做羔羊。从来虐人我不愿，人要我虐家常饭。今日这位你们看，自己进来我没劝！……”众人再笑。

幺妹起身，碎步走一圈，略一施礼，盈盈走上前来。

“拿着把木剑，就想来救我，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幺妹含情脉脉地说道：“你定是知我多日无趣，自来送我调理解闷，可是与不是啊？”

丑面心知被捉弄，胸中怒火起，木剑照幺妹面上一刺，幺妹几个腾挪翻向太师椅飘然坐下。丑面趁机几个空翻闪到一边，躲过几棍，不和人斗，只捡油灯往四处撇。这边几个大汉忙着捉人，那边已经火起。六大叫：“救火！”，一时乱作一团，丑面趁机夺窗而逃。

幺妹忙掷出宝剑。丑面余光看到一束白光过来，下意识地用木剑一挡，幺妹的宝剑断为两截。丑面头也不回，夺路而逃，翻墙走了。从后堂闻声赶过来的长须老者拿过断为两截的宝剑，神情肃然。幺妹忙问：“三叔，我这宝剑不是母亲以灵族最上等的精钢之铁打造的吗，怎么如此不堪一击？这让我怎么向母亲交代啊！”

三叔叹道：“你们险些出了大事，天外天，人外人，这六个字要明白！后面务必小心行事，我已经约好与暗线见面，事成离开之前，你们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幺妹气道：“三叔，你就知道办事，我断剑之仇就不报了吗？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三叔摇头无奈地道：“好，我想办法替你出气就是，别闹了！”幺妹这才转怒为喜，搂着三叔胳膊撒娇道：“就知道三叔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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