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前
第四回 生苃滴泪食奇果 吴生火中得木剑(旧版)

细鳞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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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夏往,秋去冬至,不觉数载已过。生夫人自吴中与生苃结为夫妻后,便愈加思念亡夫,身体每况愈下,终一病不起,未至年跟,便魂归厚土。生苃悼曰:

慈眉化南雁,无依哭东垣。

沧海犹有岸,母女情无边。

再无灯下线,何得怀中暖?

哀呼留不住,泪衫难以干。

生苃哭得死去活来,吴中亦痛不欲生。二人将生夫人妥善安葬后,都先后病了一场。

平淡虽觉时光缓,心愿未曾让人闲。又过数年,吴中夫妻俩始终无子,延请郎中、拜庙祷告,均无成效,这渐渐成了二人心头病。虽然吴中脾性好,装作不以为意,但生苃素来心细,看在眼里,愧在心头,常在吴中外出耕田狩猎时,在屋旁树下怅然落泪。

这日,邻家小儿百日喜宴,邀吴中过去吃酒。生苃羞惭不去,独自在家,又扶树哭泣,比往日更甚,珠泪成串落下。谁知树食泪滴,通解其心,片刻之后,开花一朵,散发异香,旋即瓣落香散,上结一枚娃娃果,果重压枝,飘然垂下,悬在生苃面前。

生苃观之心惊,暗道:“未有之事也!难道此树怜我,结果送子?”生苃虽有疑虑,但求子心切,便摘果吃下。

生苃不久有孕,十月怀胎,诞下一子,取名吴生。吴生自幼聪明,母亲教习的书纸之术一学就会。三口之家过着深山僻村的田园生活,倒也快活。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生苃一是胎里带来富贵小姐的柔弱身子,二因失去双亲过于悲痛落下了病灶,这年旧病复起,一发不收,不数月就撒手人寰。生苃临终前道出父亲生时飞含冤事,对吴生道:“母亲不知死为何物,但却因此事不能瞑目!”母子相拥痛哭后,生苃咬破手指在吴生手心写下“坚强”二字,道:“母亲什么也没有给你留下,唯把这‘坚强’二字留给你,让你战胜日后所有困难!”

长风悲号,阴云洒泪,自是人间多诀离。

山河失语,百鸟掩面,哪得哀伤这许多!

生苃在哀哭声中被葬在虚掩村东边奈何山山腰,与先逝亲人们一处。是夜,奈何山一带东出诡云,西卷狂风,南生雷电,北降骤雨,奈何山方圆十里被天光照耀,恍如白昼。虚掩村村民震怖,关门闭窗,畏缩不出。

泪痕未干的吴生蜷缩在被窝内问其父吴中道:“父亲,外面怎么了?我怕!”吴中把自己的眼泪擦了擦道:“不要怕,这是你母亲到得天上,在呼喊她的孩子……”吴生扑向父亲,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痛伤久而未消日,哀思长而未断时,吴中领着吴生到生苃坟前祭拜,突然听到坟后有声音。吴中壮起胆子转到坟后一看,居然是一窝狐狸做洞寓居在坟下,里面各色仔狐蜷缩在一起,似出生未久。吴生近前,好奇地问父亲:“父亲,它们是来陪伴母亲的吗?”吴中摇头道:“不是,它们会搅扰到你母亲的清静!”

第二天,吴中备齐了东西,领着小儿子吴生上山。吴中在远处烧滚了热油,倒进盆里,然后端着满盆热油悄悄接近狐狸洞,准备将这一窝狐狸烫死。吴生跟在吴中后面,脚下踩着石子,弄出了声响。一只成年白狐狸正护着这一窝小狐狸在洞里瞌睡,忽然它觉察到了危险,一下从洞里窜了出去,钻进了旁边的密林。

吴生被这突然蹿出的白影吓得跌坐在地上,直直地看着洞里各色的小狐狸。幼小的狐狸们好奇地看着吴生,一点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吴生突然就被它们的眼神触动!在父亲吴中准备将一壶热油泼向它们的时候,吴生大喊一声:“不要……”,同时扑了过去。吴中急忙收手,却已来不及,还是泼出了一些油。这些泼向小狐狸们的热油被挡住了,吴生的半边脸被烫的遍布水泡,就像挂满了一颗颗珍珠一般。吴中傻眼了,他扔开油盆,抱起叫喊着的吴生,奔跑着冲下了山坡。

站在远处的大狐狸目睹了一切,它匆匆带着小狐狸们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奈何山。

当天,吴中请的郎中一遍一遍的处理吴生身上的烫伤,但烫伤仍引发了感染,吴生开始高烧不退。吴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像一个羸弱的老人一样无助,只能一边手忙脚乱的按照郎中的要求熬药、敷药,一边拿出积蓄,恳求郎中想一切办法救救他的儿子。

吴生哭累了、疼痛麻木了,然后睡着了,嘴里念着呓语,气息只在游丝之间。在折腾了一夜之后,郎中筋疲力尽,对吴中道:“每天及时换药,其余的就只能看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吴生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村里人都道这家人招惹了狐灵,中了诅咒,尤其人们看到吴中开始精神恍惚,时不时捶胸顿足甚至哭喊说胡话时,人们更坚信了他们的判断。人们都怕沾染到这种诅咒,纷纷避开这家人。

这日时值中午,吴中连日守夜几近疲惫,便趴在里屋吴生床头小憩,刚睡着就隐约听到吴生口渴喊水。吴中连忙起身去外屋端水,一眼看见外屋灶台上蹲坐着一只白毛大狐狸,与奈何山妻子生苃坟后狐狸洞逃走的那只一样。吴中立即被吓得瘫软在地,却见这只狐狸猛然张口扑了过来……吴中大叫一声惊醒,方知是梦,但已是浑身虚汗,只觉全身绵软无力,腹内如被掏空了一般。

吴中勉强扶着床沿站起,头重脚轻,咧咧歪歪往外屋走。吴中前脚刚踏进外屋,抬头就见一只大白狐狸蹲坐在灶台上,于梦中一般无二!霎时间眼前事和梦中事重叠在一起,这一惊吓非同小可,备受煎熬和刺激的吴中突然大叫一声,向后仰倒,登时晕厥过去,没几日就咽了气。

这白狐狸本是来看视吴生的病情,却不意惊吓了吴中。吴中晕倒,大白狐狸趁机跑到里屋,吐出口中草药,涂抹在吴生着伤处。大白狐狸口吐人言道:“只因身怀六甲,脱不得仇人追杀,被逼到奈何山,亏你母亲庇佑,脱得劫难安然分娩。没想到又与你父子发生这般孽缘,真不知苍天何意?此地我不能久留,希望有报恩于你之日!”然后才离开。

吴生从此开始病退,身体渐渐恢复。年少的吴生无力独自安葬父亲,就只得一家一户的请求邻里长辈帮忙安葬。可家家户户像躲瘟神一般躲他,不理吴生的求告。

跪在屋门外无颜进屋面对死去父亲的的吴生连日被太阳晒到皮肤爆皮,左面脸上疤痕像一条条蜿蜒的蚯蚓,丑陋且恐怖至极。当吴生闻到父亲身体腐烂的气息后,他站起来,将家里钱物翻找出来,然后将房屋引燃。年少的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安葬他的父亲。

熊熊烈焰烧了半个时辰,连房屋旁边的参天大树也被引燃。整棵树被烧透的时候,吴生看到树内有亮于火焰的白光,像一柄剑。当一切化为灰烬,吴生从大树残骸里捡出一柄黯淡无光的木剑。虽然平淡无奇,但此剑却经得住烈火锻炼,吴生深以为异,认为是父亲灵光依附所致。吴生将木剑别在腰间,往奈何山安葬了父亲的遗骨,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虚掩村。

走到村口,几个比他高大的劣童跳出来,拳打脚踢后,抢走了吴生背在身上的钱物。唯吴生死死把住木剑不放,木剑才未被他们抢走。

毁容、一无所有,就是吴生从此开始必须面对和承担的困苦。风吹日晒、居无定所,不论走到哪,遇到的都是孩童的嘲笑甚至辱骂。即使如此,吴生还要学着乞讨,乞讨不够了,就去偷点。

因偷东西被抓,事主将吴生绑在树上抽打。周围站满围观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还有顽童撇土块、丢石头过来。因为没人愿意给丑陋的人求情,吴生被打的满身淤青浮肿,直到事主解了气,才把他放走。

自卑和羞耻伴随着吴生成长,他从没剪过头发,他需要长发遮挡他丑陋的脸让他少些被人嘲笑,他需要长发把他和羞辱他的人隔开距离、他需要长发在他委屈的控制不住泪水的时候掩盖他的悲伤……

春花几度香,秋风又送凉。吃着百家饭,在旷野里奔跑长大的吴生拥有了健硕的体魄。身无一物,只有那把木剑陪伴的他,在艰苦的经历中磨砺出了坚韧的性格!

长大了的吴生有了新的的名字:丑面,当然,这是他来北水城以后被那些不认识他的城里人起的,虽然有些嘲讽的意味,但吴生觉得挺好,名如其人至少让自己心安理得。丑面常自嘲曰:

弱小不经风,雨雪未留情,搓尽柔懦去娇声,反倒成顽童。

跌打不知疼,辱骂任听凭,世事辛酸百千重,他日我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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