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前
第六回 丑面掷剑收巨蟒 金三使坏反遭殃（旧版）

丑面穿街过巷，往城东陋巷僻处露宿。丑面坐在僻静的黑暗角落里，想想木剑劈断幺妹那把宝剑，觉得不可思议，遂起身试砍身边别物，皆剑到物断，让丑面吃惊不已。丑面终于知道自己手中木剑是把宝剑，却不知它第一次闪现剑气，唤醒了一条隐世灵蟒，正循着剑气而来。

丑面早起，身上伤痛，便蒙面出城上山采药。丑面流浪在外，都是自己采摘草药治病疗伤，所以上山寻药，并不费力。丑面将采摘的草药捣在一起，给伤重处都敷了敷。

丑面口渴，找到背阴山坡处一颗果树，爬上树去采摘果子吃。此树颇为高大，丑面吃完果子，躺在一颗枝繁叶茂的树干上略作休息。阳光洋洋洒洒照在身上，不免让丑面昏昏欲睡。

忽然风起，两只大鸟扑扇着翅膀落在最上面树干上。丑面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鸟类，只得隐在树叶后面憋着气不敢作声。

两鸟身形一转，化作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道：“再往前去，就是人灵族的北水城了，此城易守难攻，兵甲甚众，我族大军南下，要夺取此城，必是一番恶战！”

“耳听为虚，妄猜无用，我们此来，就是要探个明白！”

两人边说边吃果子，忽听其中一人惊叫：“快走……”两人急忙身形一转，化作两只大鸟往北水城方向飞腾而去。

丑面见两鸟去远，才敢坐起来背靠在树干上喘息。丑面喘息方定，正待下树，猛吃一惊不小，一条青黑色花斑大蟒盘着树干游了上来，转眼间就到了仅与丑面隔着几根树杈的地方。大蟒张着血盆大口，泛光的两眼狠狠地盯着丑面。

丑面心如电击，大叫一声，从他坐着的树干上一跃而下。此树干离地面数丈高，此时情急，也别无选择。丑面心一横，打算着地后就势滚下山坡逃离蟒蛇的威胁，谁知身子还在半空，后背一股凉气袭来。丑面心道：“坏了！”蟒蛇尾缠树，头乍起、凌空横身，来卷丑面。丑面急掷木剑去刺，瞬间被蟒蛇吞进嘴里。这一挡，丑面得脱跳到了地面，却见蟒蛇含着的木剑忽然变大与蟒蛇长短一般，然后齐齐变小，掉到了地面上。

丑面躲在树后观察一会未见动静，壮胆近前一看，木剑躺在地上，外面多了一件青黑色蛇纹蛇形剑鞘。浑身虚汗的丑面跌坐在地上，观察着多了剑鞘的木剑，惊疑不定。丑面寻思半晌，将木剑与剑鞘拿在手里，心中愈发肯定此木剑绝非凡物，两次救他性命，还能化蟒为鞘，不可思议。

丑面想起刚才两只异鸟所言，预料多年平静的北水城必然经历变故，便赶回城中。

丑面蒙面进城，先寻了自己常去的覃家陶店，讨了一款黑脸面具戴上。覃家陶店掌柜夫妇是心善的老实人，当初曾救助过挨饿受冻的丑面。

丑面与店主覃掌柜寒暄几句刚要离开，门口猛地窜出一只小狮子冲着丑面大吼。丑面向后一跳，看出是陶店覃掌柜的小女儿带着绣花狮子头埋伏在门口吓唬他。

小姑娘七八岁，唤作覃沁，十分淘气，却很仗义，是这么大小孩子里唯一见过丑面长相而不害怕的，胆子大过同龄男孩子。丑面每次得了东西，都要节省点钱买成小吃或小玩具拿给覃沁。覃沁虽小，是唯一可以赔丑面玩闹和说说话的人。

丑面手脚着地，扮作大狗，旺旺直叫，然后一滚一翻，翻到覃沁身后，一手拦住她的腰，往上一蹦，单手攀住屋顶横梁，作打秋千状。喜的覃沁哈哈大笑。覃掌柜看惯了他们耍闹，也不管，只在下面呵呵笑。玩了几下，丑面身上伤痛作怪，只得又跳下地面。覃沁不让，拽着丑面胳膊央求：“丑哥哥、丑哥哥，还要上去玩还要上去玩！”

丑面只得拉开衣服，让覃沁看了一点小伤，说道：“覃妹妹，今日丑哥哥身上有伤，改天再陪你玩好不好？”覃沁一看，难过的眼泪汪汪，伸手去摸丑面的伤口，道：“丑哥哥不疼、不疼啊，今天不玩就是了，只要你不疼……”

覃掌柜一看，过来抱起覃沁，招呼丑面去里间屋休息，又呼大娘子近前看视。是夜，覃掌柜留丑面在覃家陶店吃晚饭，宿了一宿。

繁星布满夜空，银盘大小的月亮铮铮发亮，没有打磨，胜似打磨，照得北水城的夜晚如同白昼一般。

覃沁贪玩，趁大人们都歇息了，自己悄悄溜出屋来寻丑面。门被推开的咯吱声惊醒了丑面。丑面坐起身来，月光下，门口前，覃沁站在门口猫着腰，食指压住嘴唇，暗示丑面不要出声吵醒家人。

覃儿的影子被月光拉到床前。但是，丑面不动不出声的原因是，他看到在覃沁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站在那。月光照在巨影的背上，所以看不清他的脸。如果不是覃沁站在两人中间，丑面此时一定是跳窗逃跑。但此时此刻，丑面仅有的思考是如何保护覃沁！

覃沁不知，还站在门口傻笑，摆手招呼丑面道：“丑哥哥，好些没，今晚月亮太亮，我睡不着，背我上屋顶看看月亮吧，你好久没陪我看月亮了！”

丑面一言不发，右手慢慢攥住了身后的木剑。

丑面慢慢站起，低声道“过来、过来！”覃沁蹦跳过来，被丑面一把拉到身后道：“有坏人，待着别动！”覃沁紧张地往外看，吓呆在那。

丑面跳出门，双手握剑，指住巨影。巨影踏步上前，伸手来抓丑面。丑面惊慌，拿着木剑乱挡乱砍，却发现砍的是个面目狰狞的虚影。虚影被砍过的地方都露出缝隙，透射着月光。不一会，被砍的巨形虚影就化作一片阴凉，瘫在地面上消失了。丑面看着消失的虚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木剑，上面还挂着血，愣了半天，不明所以。

此时，在北水城戍卫将军府后院僻园，三叔表情痛苦、神色惊异，身上数处着伤，撞出门来。众人闻声赶来，匆忙扶住。六见状，连忙去喊幺妹。幺妹此时正在与戍卫将军鸢元的独子鸢飞厮混，闻声急忙穿衣出来。

幺妹慌问道：“三叔，何故如此？发生什么事了？”

三叔道：“我集毕生灵力修为炼成的御影大法，化影成形，无所不能。今日施法，影奴未曾拿得木剑，反被木剑所害，波及我本体，故有此伤，真是始料未及！此剑威力，在我料想之外！”

六说道：“这小子，我低估他了，当日就该打死他！我看先放他一马，他日灵王大军一到，玉石俱焚，还怕拿不到他的木剑吗？”

幺妹一看三叔情形，也只得作罢。

一切归于平静，丑面强作镇定，回头伸出手去，说道：“覃妹妹，来，上屋顶看月亮去……”二人坐在屋顶。

“丑哥哥，刚才那个黑影是什么啊？为什么又消失不见了呢？”

“他是从人们梦里钻出来的坏人，专门来吓唬小孩子的，我已经把他送回梦里去了！”

“我以后不想做梦了，太可怕了！”

“放心吧，丑哥哥打败了他，他再也不敢出来了！”

“丑哥哥，你真厉害，你会永远这样保护我吗？”

丑面看看她，斩钉截铁地道：“会，覃沁妹妹，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

硕大的月亮就像要掉到地面上一样，屋顶上渺小的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赞叹的月亮，在温柔的月光滋润下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覃掌柜来招呼丑面起来吃饭的时候，丑面已经离开了，只有覃沁像个小猫一样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估计晌午之前她是不会睡醒的了。

丑面在街上边走边琢磨：“两只大鸟在树上说的话，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北水城就正处在危险之中。我该怎么做？怎么告诉城里人逃走？城里的人们谁会相信我说的话？估计没人会相信！我要逃走至少要劝覃掌柜一家一起离开。但若没有真凭实据，覃掌柜一家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一定不会因为我一句话就抛家舍业离开北水城。看来，我要保护覃沁不受伤害，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但是如何才能尽快弄清楚状况呢？”

正在思考间，腹内传来咕噜声，丑面揉揉肚子，四面一望，随着人流往人群密集处一挤，轻松顺了一个锦囊过来。

丑面用手掂量掂量，分量不轻，心里高兴，快步往反方向走，可还没走远，就听会面有人大喝：“呔，北水城水澈郡主在此，所有人作速跪下！”

一时间，人群落潮一样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丑面反应也快，跟着人群跪伏了下来。喧闹的街市顿时鸦雀无声。

丑面混在人群中抬眼去看，见众普衣侍卫环卫之下，一个兰衣便装少女隐在众人之后，卓然超群，摇着纸扇，悠然地背对着人群。

丑面心里一紧，此人就是刚才所顺锦囊之人。自思当务之急，必须快速寻个脱身之计。

一锦面侍卫大声喧问道：“水澈郡主今日便服出巡，意在考究民风，不料适才有恶民竟将水澈郡主随身之物盗走，实负所望！务此者，必为一人耳，擒之就在当下……”四下百姓一面惶恐一面议论。

“郡主传喻：这个人现在主动站出来，交还失物，依律治罪！否则，我们就要一个一个搜身了，密网不漏之下，必定严惩……”

这个人在上面说，丑面在下面谋划，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机脱身。问题是：如果现在就跑，不打自招，必成众矢之的。若不跑，一个个搜下来，锦囊就在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这时，几个侍卫已经开始仗剑在跪着的人群中走动，查看可疑之人。丑面带着面具，长发遮面，头埋得很深，生怕被发现异样。

僵持良久，无人站起来承认。

锦面侍卫忿忿道：“恶民无礼，好不识趣！来呀，一个个搜！”

这时，一个街面上的泼皮无赖抬头大叫道：“禀郡主，我有话说”。众人视之，此人一脸横肉，满脸谄媚之态。两个侍卫迅速赶过去将其摁在地上。锦面侍卫一边打量一边严厉的问道：“看来，是你啦？”

“大人，不是我，我不是招认，我是本分良民！今日有人对郡主无礼，我作为郡主脚下的百姓，是深愧自责，同时也是义愤填膺！郡主向来优抚我等城中百姓，视民如子，人人交口称赞，我等无不日夜思报，岂会见财起意、做此不义之举啊？今日之事，必为一人所为，此人惯常偷盗，我等义士欲惩之久矣。我料定，郡主之物当是此人所盗，即刻搜身一看，必水落石出！”

丑面此时是如坐针毡，因说话之人不是别人，就是在此地欺行霸市的泼皮无赖金三。这个金三屡屡为难纠缠丑面，从没有占到便宜，想来，今日是借机报仇。

果然，金三将狡黠的目光转向丑面，指着丑面大声叫道：“大人，郡主失物定在此人身上！”

锦面侍卫一个眼神，嗓子里哼出两个字：“拿下！”旁边立马涌过去三四个侍卫，扭住丑面就开始搜身，一个侍卫掏出锦囊，大叫：“郡主，锦囊……”

“这锦囊不是我的！”一个玉音缓缓传来，“定是另有他人，再找！”

锦面侍卫先是一愣，脑袋刷刷转了三圈，掷地有声地道：“不是失物，还与原主!此人当众蒙污，想必是被人携仇构陷，嗯?”

侍卫松开丑面，丑面借机上前一步道：“大人，此人金三，是此地无赖，确因前些日子在与小民索取钱财时产生过节!”

金三此时额头冒汗、脊骨冰凉，心脏乱颤，口中喃喃，欲要辩解。锦面侍卫早使颜色，侍卫不由分说，按住金三堵住嘴，往身上一摸，搜出一个金钗，这是金三早上从南街金店讹诈而来欲送给柳叶楼新欢聂小小的。金三含冤，挣扎着嚷嚷不止。锦面侍卫使了眼色，两个侍卫下力气狠狠掌了金三一通嘴巴子才让他消停。侍卫呈上金钗，郡主捏在手里，观察良久，慢慢点头道：“正是我丢失之物！”

金三就这样惊讶的瞪着眼，被两个侍卫一步一踉跄的压着送往邢查司去了！

有那好事者茶后曰：

笑可笑，无言道。世事非瓜亦非桃，寻藤缘木就错了！

招未招，摇未摇。万千结果似花飘，有人便宜有人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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