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梦又名情恨剑
喜谑中秋宴褚燕摔杯 尴尬联欢会吉虹摆手(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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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梦又名情恨剑:喜谑中秋宴褚燕摔杯 尴尬联欢会吉虹摆手图文

原来杨老师在(1)班读的那作文正是褚君的。平日看褚君,在不甚熟悉人面前是温澹平和寡言少语的,有时还有许多羞迫的神情,若是在朋友中间就活泼一些,偶尔还能手舞足蹈。如果谈话的内容对了他的思路,他便能口似悬河地说上很多。你会发现褚君是一个极有思想的人,他的见解或者十分独特,或者十分激进,而绝不会平庸。褚君能时时刻刻地自觉到自己,感知到周围的人,体会到自然界的一切。就常常会为自己冷视旁观的发现而害羞,经常会莫名地红脸,慌乱,尴尬,表现在人们眼里的便是忽惊忽乍,时忐时忑的孩子样。像第三节课下课,褚君就感觉得到班里玩的几个一班学生在注意自己,出去在篮球场上一群一班的女生指指点点也象是在议论自己,心里便疑或得很。他不知道是他那篇作文的缘故。

星期四这天是中秋节,下午放假,因而第四节的物理课也没能上好,陈老师只好提前放大家走了。

褚君回到爷爷家,褚凤淳、小姑父方松正在厨房里忙呢。堂屋两张方桌已摆上了冷菜,果品,月饼。王兰和褚凤云在厨房门口说笑,等着端菜。煤气灶两个火眼都开着,褚凤淳烹炒煎炸忙不离手,院里地锅上炖着红烧鸡,腾腾地散了一院子香气,急得阿黄满院子打圈转,最后只得挤进厨房等到着丢下的菜底子吃。

褚燕和褚浩放了学,带着三岁的方蒙蒙玩,褚浩唤了阿黄出来,挂上链子牵着,褚燕抱着方蒙蒙骑上去,扶着颠颠地跑,三个孩子都乐得不行。褚凤云看见忙喊:“不行,看摔下来了。”王兰说:“不兴骑狗的,快抱下来。”褚凤淳在屋里听见喝道:“准又是浩子的事,屁股又欠打了。”褚浩赶忙把阿黄松开,自个跑出院玩了。

褚君进里屋,褚学仁同褚奶正陪一个亲戚说话,看见褚君就喊过来说:“君子来见见,这是你四叔公。”又向亲戚说:“这就是君子,现在上高中了。”褚君见叔公四十来岁,穿一身皱巴巴单衣,一条黄军裤。就叫了声“叔公”,坐在床边不再言语了。褚奶说:“俺这孙子,面皮簿,见人不爱说话。”褚学仁道:“这还有。”从叔公背后拉出一个抱着苹果吃的小女孩笑着说:“这个,你还得叫小姑呢。”褚君看看这位五六岁,抱着苹果,瞪着大眼看自己的小姑,便觉得很有趣。叔公高兴地说:“罗卜个小长在辈上,俺这丫头,在家就这出息样,怕见生人,死活拽不出来。”

褚君坐一会,就去厨房问褚凤云:“我怎么还有这么小的姑呢?”褚凤云笑了,说:“一点不错,你看人家年纪小,可长你一辈呢。”褚君问:“这叔公从哪里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呢?”褚凤云说:“他是你爷爷的堂弟,六零年去新疆了,现在在石河子开汽车,你小时候有病还来看过你,那时候你还太小,记不得了。”褚君道:“新疆来的小女孩,看着也挺老实的。”褚凤云笑道:“噢,你没看到,厉害着呢,刚来就和蒙蒙打一架,把蒙蒙打哭了。”褚君笑道:“是吗?”

酒菜做齐当,褚君帮着来来回回端菜。远近都响了鞭炮声。褚浩跑厨房里问:“咱家的炮呢?”方松配了半天菜,直直腰向桌里面拿出一挂浏阳炮说:“在这里呢,五百响带刺花,去找根棍子挑上。”炮响了,连窜带跳炸了满院子炮皮,小女孩推门出来看,伸手要拿棍子,褚浩不给她,说:“你太小,炮炸了你眼。”小女孩大声道:“我要拿,给我。”王兰听见,骂褚浩说:“小三子,给她!”褚浩只好把棍子给了小女孩,自己赌气进屋去了。小女孩就挑着炮仗去惊吓缩了尾巴避在墙角的阿黄,看阿黄跑窝里躲去了,便“格格”地笑。褚君觉得这新疆来的小姑真与内地的小女孩不一样子,有股子蛮气。这时已知道她的名子叫褚娜。

午饭后,四点多钟,叔公带褚娜走了。回五铺老家,那儿还有叔公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傍晚时候,褚君大姑褚凤霞,大姑夫王潜邵带着表妹王园园从园园奶家过来,在本市的几家都来齐了。便重做了酒菜摆桌。女人,小孩围一桌子,高脚杯喝石榴酒。褚君和褚浩在男桌坐了,分了白酒和啤酒。

褚学仁望着满堂儿孙说:“要是北京老大一家,徐州的老三,老四全家都来,三桌都坐不过来。”褚奶说:“都来了,这屋子还摆不下桌呢。”褚凤霞说:“妈,那没事,都来了屋里摆不下,咱就在院里摆桌,开露天席。”褚凤云道:“能来齐吗?昨天给老四打电话,说她老丈母娘在那儿,一大家子来不了呢。”褚凤淳望着满桌荤素佳肴叹口气说道:“这桌菜,在五六年前还弄不起。”方松说:“五六年前,差不多,八零年八一年就差不多了。”褚凤淳道:“以前过中秋节有啥,海参,尤鱼,猴头,听都没听过。记得有一年过中秋节,全家就一盘子烧豆芽菜,还吃得喷香。”褚奶说:“有盘豆芽菜就是好的了,那时候杂面馍都吃不饱肚,时不时掺红芋叶子拍菜饼吃,你们几个一放学滚烫烫揭了就吃,那时候能讲究个啥来。”王兰那边说:“看,看,又是老二起的头,又忆苦思甜起来了。”褚凤云也说:“就是,这过节说啥不好,捡那过去的烂谷子说什么意思。来,二哥,我跟你划拳。辟脸就唬的。”说着端杯子过来。

褚凤淳笑道:“还是我这老妹厉害,给他哥都来辟脸就唬的,方松你给凤云来。”方松道:“二哥,找的是你,我们在家天天来。”王潜邵笑道:“听见吗,人家是有同盟的。”转过脸喊王兰:“二姐,别净吃,你也来帮二哥。”王兰举一只手说:“嗯嗯,嗯嗯,没我什么事啦,我去端鱼啦。”说着去了。

褚凤淳道:“老爷子在这儿,别吵闹了。”褚凤云问:“爸,你说能不能划。”褚学仁笑道:“算了,一家人坐着说说笑话,喝点酒,别吵着邻居。“褚凤云道:”行,那我得和二哥喝一杯。”碰杯喝过,褚凤云又说:”谁先讲笑话?”褚燕叫道:“潜邵叔叔讲。”大家都笑着同意。褚凤霞站起来笑道:“你潜邵叔别的不行,就是一肚笑话多。”

王潜邵坐那边一拍桌子说:“我讲这个笑话,你们听了都不许笑的。”大家都笑道:“哪有说笑话不许人笑的。”王潜邵笑道:“哎,这就是八月十五吃元霄……”褚君忙问:“怎么讲?”王潜邵说:“新规矩吗。”褚凤霞笑道:“行了,就别贫嘴了,快说吧。”王潜邵一指褚燕那一桌说:“听好了,不许笑,谁笑谁喝酒。”说完拿起筷子一点桌子讲道:“说的是一个乡下人挣了点钱就想着到城里来开开眼界。玩一上午饿了就到一家饭店吃饭。吃饭时听见旁边两个城里人商议吃好饭去下澡堂子。这乡下人就想:这澡堂子是个啥地方?来城里一次得见识见识。忙打听了澡堂子地址,吃完饭就找去了。到门口要进去,伙计要他买票。他点头想:哟,这澡堂子和饭店是不一样,饭店是先吃饭后给钱,这澡堂子是先给钱后下澡堂子,见识了。进去一看,见人都不穿衣服躺在床上,心想,乖乖,和饭店真不一样,还不兴穿衣裳的。怕人发现他老土,也忙脱了衣裳躺床上。躺一会想,还能老这样干躺着吗?看别人端碗喝水,刚才吃饭也吃得口渴,就举起桌上空碗喊伙计说:“伙计,来一碗澡堂子。”伙计愣了,心想这人真娇性,要澡堂子,就没理他。这乡下人火了,说:“怎么,瞧不起俺乡下人,俺花了钱喝不了一碗澡堂子?”伙计见他不像说着玩的,想真是啥个人都有,赌气舀了一碗澡堂水给他。这乡下人端着混嘟嘟的水张嘴喝了,觉得也没啥好喝的,咋这么贵呢?一会又见人嗑瓜子,就叫伙计也拿一包来。伙计看出他是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就笑他说:“还要嗑瓜子,舔舔你牙上有豁吗?”这乡下人一舔牙上没豁,就红着脸走了。心想:这嗑瓜子牙上得有豁。回家就到后村二舅木匠家借了一把锉子把上下门牙都锉了个豁口。第二天又赶到那个澡堂子喊伙计要瓜子嗑,呲着牙指给伙计看。那个伙计见他真的把牙弄了个豁口,忙赔不是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那乡下人一听又恼了说:“什么,我从二舅家借的锉,怎知是你的锉?”

大家早笑得不行,听到“怎么是你的锉。”就见褚燕笑得捂肚子弯腰,坐滑了一下子跌在地上,手里杯子“咣啷”一声摔碎了。大家一见更收不住笑,褚奶一个劲用袖口抹眼泪,褚凤云伏在王兰身上笑得直使那手抹脖子顺气,好半天才说出声来:“乖,可笑死我了。”褚凤霞捶着王潜邵笑说:“你看把人笑成什么样,就这能耐大的。”王潜邵一本正经道:“看看谁笑了谁喝酒。”又向王兰说:“二姐,我这讲半天,不犒劳犒劳兄弟吗?”递过杯子又说道:“二姐,给来杯澡堂子。”大家“哗”又笑起。王兰本来端起暖瓶,忙放下扶住桌子笑。这边褚浩哈哈笑得一缩身哧溜到桌下去了。褚君忙拉他起来。

玩笑一阵,褚学仁说:“看看月亮出来没有,酒别喝得太多,天黑路不好走。”王园园跑出去看了回来说:“爷爷,看不见月亮,云彩挡住了。”褚学仁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褚君问:“隔这么长时间,能准吗?”褚凤淳道:“老祖宗几百年传下来的经验,象天逢七巧,泪雨飘飘,云彩对风行,天气莫望晴,没有不灵验的。这都是你书上学不到的知识。书呆子。”

晚宴散后,褚君回了自己屋。临睡前出来看一次月亮,天还是阴沉沉遮得严实,只好睡了。

星期五上午作文课,杨老师讲评上周那篇作文,宣读了几篇优秀文章,象张文英、周艳、吉虹、温沨、褚君几个同学的作品。作文本发下来,褚君见杨老师的评语足写一面整纸:

“本文敢反其道而行之。有‘别辟蹊径,独树一帜’之意,全文思路通畅,能运用自己所占有的知识、材料,据理力争,做翻案文字。

褚君,我得提一点看法,你具有独创精神,对事情、问题有自己单纯独立的想法,甚至倾注了自己深沉的思索。但须知思想要讲究思想方法,这一点我是有忧虑的!如果思想方法不对路,就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学习效果,千万要注意。”

褚君感受到杨老师对自己的关切,可心里还是有疑惑,难道一个独立的人不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思维方式,不应该用完全属于自己的双眼去观察周围世界,发现不合谐的现象吗?难道自由活泼的大脑一定要受到什么规定的思想方法限制吗?难道那种盲从,趋附,毫无自我意识的思想值得提倡吗?难道一个有些知识,而且善良的人认真思索的行为会有什么错误吗?

褚君大脑每时都会针对生活的一个小问题做这样复杂的思辨,而从他的外表你什么也看不出来,顶多常常看到他出神的样子。

星期一早读时候,禹明在班中总结了上星期的情况。心中盘算着要不要说说卜咏梅反映的那件事,想一想还太早,但没说,剩下时间让学生看书,自个回了办公室。老远就听到张运开大嗓门说话,进办公室看见张运开正同王源则聊天儿。

王源则带政治,见禹明进来。便递过去一支烟。禹明接着到位上坐下点上吸了。三人便聊开师院今年招生的内幕,一会又说到前天教委发生的一件奇事。

王源则道:“听说了吗?星期六有个女学生在教委大院里上吊死了,早晨才发现,人都硬了,很可能是头天夜里进去的。”张运开说:“听人说是一中的学生,今年高考踏线够本科,说是被人顶掉了。”王源则直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禹明坐那儿抖着腿说:“现在天朝的一些事没法说,就和那围城一样,外面的人不知里面有多好,拼命想挤进来,其实真进来了,便觉上了当。拿上大学来说吧,咱四年本科毕业,到这学校教了五年书,一月不就拿那二百来块钱么,老婆孩子都养不起。我高中,初中同学下了学顶爹娘的班,在银行,供电局,铁路,一个月都六七百块钱,年终还有一两千块钱奖金。他们上什么大学?有什么文凭?所以说,为上不了大学去死,真他妈不值得,有那万把块钱学费,就拿去做本钱,做个生意,开个店,我就不信挣不到这二百块钱?”禹明妻子在市纱厂工作,这两年厂里效率差,一月发三四十元生活费,还要八小时顶班,家中一个孩子身体又弱,三天两头跑医院,所以每发表言论都有一股子火气。

第一节下课,教导处把禹明、邵于波叫去了。杨白水说:“刚才校长接到教委电话,说咱们学校凡是一中的学生,分数在500分以上的都返回一中去。学籍、学生档案这里有张南准备,你们抽个时间找学生个别通知一下,国庆节后要全部返回,注意不要给其它同学造成不良影响。”禹明火了,骂:“这么说咱们学校真是那社会上唱的三类学校?只能收弱智低能儿?妈的,人分三六九等,这学校、学生、老师还分个三六九等,我先声明,这些学生抽走了,这个班我是不带了,谁能干谁干!”邵于波忙劝禹明,那边坐着的王副主任也过来,拉住禹明,冲杨白水笑笑把禹明拉出教导处,出来说:“你跟他说有什么用,这还不是胡校长当家。”禹明道:“我这就去找他。”王副主任笑道:“这会他不会来。每天十点左右来一回,你还得在桌球室里能找到他。”禹明甩开他们,径自去了校长室。

果然只有莫校长一人坐那转椅里看文件,抬头见禹明进来便知道是为一中学生的事。莫宏楼走过来拉住禹明的手到沙发里坐下说:“我知道你是为一中学生的事,这事我跟教委薛主任说过,既然一中开始不收,我们招来了,就没有再招回去的道理。”禹明说:“不错,今年好容易招了这些高分的学生,现在班里学习劲头都挺高,这半截抽人,班还怎么带?”莫宏楼摇头道:“咱们这学校,你也清楚,胡校长刚来,一切都要尊重他的意见,他跟教委、市委的关系你也了解,怎么好办呢?刚才薛主任电话里说了这是市里今年有文件,搞精英教学试点,人家一中的学生咱留得住吗?就是教委那边咱不理他,这些学生家长你能对付得了吗?我昨天听说,一个学生家长到李晓之(一中校长)办公室拍出五万元放桌上,说:“不是讲上一中差一分一千块钱吗?我那孩子差了48分,余下的两千算是捐给学校了。”硬是入上了,你说,咱硬留得住人吗?”

禹明道:“你说这个我明白,不过这班主任也实在干着没劲头,我还是教好我的十节历史课利朗,你另找高明吧。”

莫宏楼笑了,说:“这话我在教委也说过,我说:一中如果所有学生都考上了大学,我们附中还没有一个学生考上大学,那么撤我的职。如果一中哪怕有一个学生没考上大学,附中没有一个学生考上大学,我也不承担任何责任,因为一中最差一名学生比我们最好一名学生的录取分数还要高出许多。他们都没有话说,包括李晓之。所以小禹别灰心,咱们也有咱们的优势,看着师院很抓一下艺体类,我就不信会剃光头。”

谈了一会,禹明第三节课还有高二的课,只得走了。

班中那几个一中学生当天也知道了消息,几人下课便聚在一起围成一个荣耀自得的小团体,不再愿意同别的学生打交道,有的看着不重要的课也爱来不来的。

星期三下午褚君接到一封信,张媛写的,信中劝他回一中,说李利利和他父亲讲好了,趁着这批返校的学生,要容易些。褚君不想再回一中那个学校,却抹不掉张媛娇致的面容。初二打防疫针,她一面跑回位子,一面伸着袖子,一面红着脸眨眼笑,齐耳的学生头一甩一甩。每逢美术课时,总由后面递过来图画本,夹上纸条:“褚君,帮我画,好吗?”。初三时她由身后伸出小手掏自己位洞里的书,自己鬼使神差一把捉住握了半天,她那仰了脸带羞带笑带红的神容总抹不去。一中值得回忆的仅这些了,唉!

放晚学时候,褚君没情没绪的,几个人拉去踢球都摇头回了。早早回家呆里屋晃着腿看书。忽然觉得一阵清凉,从窗口溜进一缕冷风钻进衣服里撩得热身子禁不住打个激灵。由大门竹帘缝里也挤进许多凉风来,吹得满屋纸动。天暗下来了,一会“啪哒,啪哒”几个大雨点砸在窗台上,跟着又“沙沙”飘进几层细雨。褚君忙去关窗户,看着竹帘外风雨飘摇的小巷,不明白天怎么变得这样快呢?看看墙上挂历,才知道昨天已经是秋分了。大自然一年里万紫千红的热闹,已经慢慢萧索死亡了。又到了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时令了。又是一个:杀—杀灭—潜伏—萌芽——生长——繁茂——杀;又是一个告别——远逝——重聚——热闹——告别;又是一个:灰——白——绿——红——灰。又是一个周期。

人每时都是一个周期,聚成每月一个周期,聚成每年一个周期,聚成人生周期,又以人生聚成人类历史的周期,再以人类历史的周期聚成宇宙衍灭的大周期。说来说去,人便生活在无数个周期的圆心中。所以没有什么实质的聚与分,聚便是分,分也是聚,生也是殆,死也是生,所以佛家万事皆空的主意是有道理的。褚君的思辨又一次走到了尽头,归结到一个虚无的理论上了。

无事可做,褚君便翻出《唐宋词格律》来读,看了李煜的《浪淘沙》也试着填了首词:

“细雨溅竹帘,风贯屋寒,攒口吹开扰神烟,无聊还是静坐好,难得清闲。向镜笑也难,秋老春山,看过韶华几番番?合目漫品此中味,花黄昨天。“

读了一遍,不满意,便扔了。想再作一首却寻不着了那份诗情,只得算了。想不知今后哪天在哪个周期上能再作这样一首词,当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心境呢?

“褚君。”沉思中猛被人喊,直吓一跳。转脸见门帘一撩进来两人,头发湿淋淋往下滴水,用手一摩拉,水珠乱飞,原来是小学时的好友:一起玩大的李新建和刘小强。褚君忙过去,拿一条干毛巾给他们,笑道:“你们会赶时候,才下这一会雨,都淋你们身上了。”李新建道:“哪是,我去找小强,顺路又找了李奎,正往你这来,半路上才下的雨。”刘晓强道:“先别说那,有热水吗,我得喝杯热水暖身子,没想得天一下冷成这样。”褚君忙去倒水来,三人就在沙发上坐了。

李新建道:“我一下午了四个同学,李沂,晓强,杨斌,李奎,加上你就五个了……”欣建说话特别快,三句两句褚君便听明白了,说“行,我带着相机,那天在哪儿集合呢?”李新建道:“都说好了,李沂家离西山近,都去他那儿。”褚君道:“不知那天会不会下雨?”刘晓强说:“不会,这雨下不长,我们来时就小了。”三人拉着呱,天快黑时,雨也渐止了,李新建、刘晓强便告辞走了。

星期四下午地理课,张老师说,下星期六,十月四日有日全食,要大家都准备一幅墨镜,到时带着大家观察。

星期六上午早读时,禹明讲了国庆节放假的事,二十八号星期天上星期一课,二十九号,三十号,一号放假三天,下星期四上课。又宣布星期天下午两节课后开个联欢会,一来庆祝国庆,二来也为那几个要返回一中的同学告别,要大家都准备好节目。

沙艳便转头过来,约褚君、吴超国庆节到她家去玩。吴超一口答应下来,褚君说他与几个同学约好了国庆节那天去西山玩,便婉辞了。

星期天下过第二节课,班长章遣红和几个班干部忙着扯拉花布置教室,一些同学帮着把课桌围墙拉成一圈,留出中间一块空地做舞台。卜咏梅、秦小华几人每个桌上分了瓜子、糖和桔子。禹明叫禹休超在前面写几个字。禹休超晃晃荡荡到黑板前歪歪斜斜写了三个美术字“联欢会”。他学美术的,每天晚上在北关一个画室学画。

禹明组织大家坐好了,才发现一中的几个学生都不在,问学生,有的说下午就没来上课,也有说一天没来的。同学都很恼怒,几个学生就骂上了。禹明感觉联欢会的最重要的意义已经丧失,又怕影响了同学的兴头,便吩咐主持人张雪、秦小华开始。两人宣读着准备好的开场白,因为要删去为一中同学送行的那段情意绵绵的话,语言便没组织好,弄得同学都无精打采的,只低了头嗑瓜子闲聊。禹明看劲头不对就建议说:“大家别闷着头吃东西,会唱的主动起来唱,会跳的跳,都是八十年代青年,要有一点儿活泼劲,要不,咱们击鼓传花,该着谁谁表演节目。”

秦小华说:“这样,请禹老师先表演个节目,大家欢迎吗?”同学都叫好,鼓起掌催,禹明站出来,细长的身子打个圈在教室中间站住笑道:“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了,你们学古文都知道,以前是‘有事弟子服其劳’,现在是要老师先出马了。我不会唱歌,就为大家朗诵一首诗吧,诗名叫《不满》,我的朗诵在大学里可是得过奖的。禹明调整好情绪,便朗诵起来,

不满

是日沉西山的叹息

不满

是秋风抽打落叶的呼唤

不满

是金丝笼里的云鹊

不满

是龙门河口的红鲤

不满

是棱蹭的海岸

不满

是沉默的火山

不满

是千里马在磨盘前的嘶鸣

不满

是青年在世纪末的呐喊

……

禹明音调起伏沉挫颇有感染力,朗诵完博得满堂掌声。禹明笑道:“我的节目完了,下面看你们进行了,咱班不是有学音乐的吗?唱几支歌给大家听听。”

后面何鹏喊:“吉虹学音乐的,唱得好,欢迎她来一个节目。”同学都把眼光看向那个即俏丽又俊雅的女生,跟着都鼓起掌来,吉虹见同学都在看自己,红艳艳的脸一面笑一面摆手道:“我唱不好的,不行,我唱不好的。”看同学更起劲地鼓掌,便笑着把脸伏在胳膊弯里,手一个劲摆着说:“不行,不行。”

张雪报道:“下一个节目,独唱,表演者:吉虹。”同学叫着好鼓掌。禹明笑道:“吉虹,你再不唱,我可叫同学拉歌了。”才说完,下面学生便拉起歌来:“吉虹,来一个;吉虹,来一个。”吉虹笑着站起来,手撩撩额前刘海说:“那我给大家唱一首《月亮之歌》,(凯旋在子夜)的插曲吧。”禹明笑道:“行,别站那儿,唱歌要到前面来,好让观众看到你。”吉虹抿住嘴笑,轻盈盈走到中间空处便柔声唱道:“当我躺在妈妈怀里的时候,常对着月亮甜甜的笑,她是我的好朋友……”声音婉转清莹,好象山谷中的溪泉穿林漫石轻快地流动。一曲终了,同学都热烈鼓掌,一致要求再唱一支。

正是:“人间婉转曲,可有知音听。”

欲知后事怎样,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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