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梦又名情恨剑
剑耀步溪千山掩古寺 昼呈夜象万星蔽日光(旧版)

梦居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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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吉虹唱过一首,拗不过同学的热情,又唱了首《美丽的传说》才算通过。

褚君坐那儿有些紧张,不知道找到自己时怎么办。在表演方面,褚君心中明白,实在没有可以拿得出来年东西。唱歌吧,不知是从小不爱唱的缘故,还是先天的五音不全,听一首歌,熟透了旋律,心中竭力想和那旋律合拍,硬着凑上去,嗓子总是不能圆混,梗板得很。有时还弄混了是嗓子发音还是舌头发音,特别碰到拖长带拐弯的音,更是凑不上那音调,常常半途就滑出去了,颤悠悠冒个尖音来。因为唱时紧张带投入,也听不出自己唱个什么调调来。一次便录了一首完整的歌《潇洒走一回》,放出音一听,实在惊愕,一首潇洒的曲调愣被自己唱得怪腔百出,那份新鲜的表现力,音调处理的想像力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实在听不下唱完,忙关了,洗了。打定主意,以后决不在人前唱歌。

跳舞呢,也没练过,也没有想跳的欲望。初中时候,好多同学爱跳。到谁家玩都要关上门来走几步。褚君不好这个,也没学会。表演性的独舞更不会。霹雳舞流行的时候,兴致上来,倒在家里洗脸镜前偷练过几个动作。像断臂、晃膝、机器步、只是学不像。想起来还练过新疆姑娘叉着双手移脑袋的动作,也学不像。与舞蹈沾点边的武术倒是爱好得很,小学时候就与李新建几个四处拜师学艺,或者在草地上自由切磋。因为门派博杂,终没形成套路,属於散打类,上不了台面表演。也没想过学几个可以应场的小魔术什么的,就是小时候练过的“老头、老头,没有了”的小把戏也常常玩不灵,常常变不出老头来。所以像这样的场合,就只有坐一边当观众,做思想者了。

禹明见学生表演不太踊跃,就提议击鼓传花。叫秦小华背脸用黑板擦敲那讲台,用一个透红的“秦冠”苹果做传花。一阵“啪啪啪”响起,看学生象惊了窝的鸟咋唬起来,把一个喷香的苹果当成了烫手的芋头,你抛过来,我抛过去,都不敢在手里多停留一会。谁知苹果偏在褚燕梅、沙艳手中滚落地上,几个女生都忙着避过头去谁也不愿碰一碰,又像是一个炸弹。禹明笑道:“不拾可以,苹果周围的几个同学一齐出节目。”几个女生又忙着去捡,聚得猛都碰了头,捂着惊叫着笑,苹果还是扔到了别人手里。响声停止,学生见苹果留在何翁伟手里时都长吁一口气笑了,便平心静气地等着何翁伟表演。

褚君忽然觉得“幸灾乐祸”实在就是人类本性的写照。是由祖先猿人那里继承下来的最牢固的也许还是最有用的生存之道。因为对每个个体来说它可能具有攘难避险的积极意义。任何人都是这样,当一件灾难或倒楣事必须发生,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却在别人身上发生时,人们“幸灾乐祸”的感情就产生了。“幸灾”,庆幸这个灾难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乐祸”,快乐这个祸事终于出现,是在别人身上,自己便没有了灾祸的隐忧。就像十人中要挑出一人去干倒楣的事,当没有确定人选时,(灾祸隐伏),十个人都患得患失。当确定了人选时(灾祸消除),其余九人一定都是幸灾乐祸地看着,随后才可能有同情的感情。实在“同情”决不是个平等到的情感,它是人在自己安全和处于优势时表达出来的一种感动别人,也为了感动自己的一种姿态。它只能是“幸灾乐祸”后第二位的情感体现。褚君又想起《动物世界》里狮子捕猎羚羊的镜头,没有确定这个灾难落到谁头上时,一群羚羊都拼命地跑。当一只羚羊被捕翻咬死,对于其余羚羊来说,灾难也消失了,都不在跑。甚至有些羚羊这时愿意走近狮子,边悠闲吃草边快乐地甩打尾巴。从这一点来看,人其实就是动物。

这时褚君有些同情何翁伟。因为何翁伟是个很内向的人,开学至今几乎没有人看到他的动静,属于那种一个礼拜不来上课都不会有太多人发现的同学。

谁知何翁伟没有矜持很久便表示为大家朗诵一首词《满江红》。褚君恍然省悟,这其实也是一个好的表演项目,若捉到自己就朗诵一首《锦瑟》吧。

联欢会到最后,禹明点了咸纹为同学表演。咸纹是市体校摔跤队借读的,在省摔跤比赛中得到银奖。咸纹当中站好,笑道:“我这儿没有人对手,不好表演。”才说完,施宾站起来道:“我给你对手,学它两下子。”同学都笑了,张雪忙让开地方,站讲台边和南冬说话。

两人对面站好,鞠了躬,咸纹伏身上步,左手勾捞施宾小腿,右肘格住施宾胸部,起身一提一推把施宾扳倒。施宾鲤鱼打挺跳起,拍拍土喊:“再来,再来。”这次施宾弓着身先上步抓咸纹双肩,却被咸纹举臂擒了右手急转身伏腰抬臀用了个大背包翻到前面。同学鼓掌欢迎。禹明说:“好了,行了。”两人向大家抱了抱拳回位子上,施宾就拉着咸纹说话。

联欢会散过,同学三三两两回家。张雪和周艳一路去车棚。施宾在后面喊几声,张雪只当听不见,低着头走。周艳昂着头笑,余光见着何军,禹休超往这边瞅,想过来。周艳便嘴角噙住笑只看前面,却见褚君骑上车子走了。

十一早饭时,王兰催他兄妹三人吃了饭去外公家。褚君说有事,王兰气道:“显见得这外婆不是亲的,都不偎边,外爷还不是亲的,没有他我看哪儿来的你。”唠叨了不停,褚君逃一般跑下楼去。

在褚君心中特别看重小学时的这几位同学,童蒙未泯的时代,两小无猜的感情,什么时候见了都觉得格心的亲。四年级时候,与李新建、陈林在学校外草场上插树枝结拜,盟誓起愿。童真的心里构想着一个宏大的计划,便在班中招兵买马,分封官职:大队长、军长、司令。设计封号:金鹏大侠、铁臂燕人、孟州独客……。然后就拉出去与铁小学生大战一场。二十几人对十几人,大胜而归,得意了好几天。谁知对方卷土重来,三十几人打进教室,一场浩劫。李新建舞着板凳冲上去,护住褚君,大喊:“保护军师。”几人硬是挡住了进攻,把褚君围在后面。恨得褚君练就的拳脚没处施展,只好扔了书包过去,分散对方战斗力。一个敌人举着棍子踩上课桌想过来擒褚君,被陈林使脚踢翻桌子,摔到地上。女生们惊如燕鹊,娇喊弥天。最后还是老师和校长赶来平消了这这场恶战。

褚君、李新建被请到办公室,褚凤淳、李新建父亲被请到学校,结果褚君便经历了记忆中最惨痛的皮肉磨难。儿时的许多事,当时经时不觉得怎样,现在静静回忆常有一股悠扬的感味在心头。拜把子的事早已不提了,可褚君每次见了他们总在心中说:“我们是结拜兄弟。”一种特别的亲切挥也挥不掉。

八点多钟,李新建、刘晓强、李奎来了。四人出铁路宿舍,骑车西去,顺路拐到杨斌家。都懒得上楼,也不下车,双腿叉着昂头一齐喊。三楼早应道:“来了,来了。”一会见杨斌胖颠颠的身子,哼哟哼哟扛着一部女式彩车下了楼,都好笑起来。

路上刘晓强问:“老肥,你当了兵,这一身肉该锻炼没了吧?别明年探亲回来,叫大家认不出来了。”李奎道:“今年当兵怪严家伙,跟我一个车间的,为当兵特意花五百块钱找俄罗斯医生开刀治了近视眼,结果政审刷掉了。”

一会,李新建问刘晓强:“你那学校毕业了就发执照吗?是小车照还是大车照?”

刘晓强在市运输学校上中专,说道:“小车照,一年的实习期。”李新建又道:“我的小车照快拿下了,费了我八百多块钱。”李新建初二时退了学,他父亲托人让他进了水利局水资源办公室,同单位多是干部子弟,风热着都办了小车驾证。刘晓强说:“八百块钱,承大人情了。现在小车驾证市价是一千八,托托人也就一千二左右,一千元以里就是怪硬的面子。”杨斌嗨道:“白送的也有,我一个同学过生日,交警队长送两个本子,一个小车本子、一个摩托车本子。他爹是副shi长。”大家都笑了,李奎道:“那还说啥。”

五人过了公平路,拐个弯穿过花鸟市场向西。因为不赶市,只街西稀稀朗朗有几家卖金鱼的,狗市上有几条狼犬在吠吠地叫。

李奎说:“星期天我逛狗市,一个女人抱一条纯白长毛狗,你们猜要多少钱?两万。”李新建说:“要是纯种狗值这些钱。纱厂一个司机从CD带一条德国牧羊犬送给我爸,狗行家看了说值一万五。”

刘晓强笑道:“自来水厂经理家养了一条京叭狗,四万五从俄罗斯空运过来的。专门雇一个人侍候它,打一次预防针就是二百五十块。”

褚君也说道:“我在报纸上也看到过,bj有一个养狗的扬言,他的一条纯种狗就是给一辆桑塔纳也不换。”

说着话五人骑出了环城路,快到李沂家时,进巷子口被一群人阻了路,都叽喳议论探脑欠脚地向一高门大院里瞅。院里显然在吵架,闹得厉害。

几人推车硬是挤过去,才到了李沂门外。开门的是李沂母亲,招呼着把他们让到院里。李沂从堂屋出来笑道:“我想你们该来了,沏好了茶等着。”大家见桌上整齐摆了五杯茶水,都笑了说:“要是不来了呢?”几人喝着茶,打算歇一会就去。杨斌想起了问道:“你们巷口头出了什么事?挤得满满的人看热闹,刚才差点没过来。”

李沂道:“闹好些天了,那家里是做生意的,在城隍庙卖西服,发了财。他家大儿子是个株儒,还没有这桌子高,三十多岁了娶不着老婆,天天在巷子口盯着妇女看,害得多少人家都抗议。上星期有个人贩子带来个外地姑娘卖给那株儒做老婆,听说要三千块钱,后来两千五买下的,当天就住一块了。那女的跑了几次都没成,今天是从火车站抓来的,可能在屋里打呢。”

褚君气道:“这样犯法的事,没人问吗?你们这不是检察院宿舍吗?”李沂道:“谁愿意出头管这个闲事呢?那家几个儿子都凶得很,再说这事本来就是民不告官不究,只怪那女人不知跑到法院告状。”

李新建说:“行了,行了,该走了。”几人便起身一路说笑在去了西山。

到山门口寄存下车子,买门票上山。刘晓强抬腿就跑,喊一句:“看谁先爬到‘集春亭’。”大家“哈”一声喊,争抢跑去。没到半途,褚君已无力再跑,就落后面慢慢走。李新建在前边看到,也停下来陪褚君走着上山。

集春亭向上,两边摊点多起来,各种小吃挂着鲜亮的幌子在山风里招摇。象西安面皮,四川蛙鱼,兰州鸡汤大馄吞,芜湖酒酿元霄,徐州油炸羊腰子,新疆烤羊肉串,价钱都便宜,吃客也多。也有玩乐的,最多的是打汽枪,几步便有一个。再就是卖工艺品的,玉器挂件,青铜古玩,各种竹雕泥塑,真假优劣混放着倒也显得琳琅满目。

再往上半山腰处就到了步溪泉。许多游客挤着用可乐瓶灌那股泉水。褚君看着这些涌动的人和泊泊泛滥的泉,忽然悟到:这千里平原中,半山腰间的一眼细泉不管力量多弱,怎样被人摧残,都会挣扎地涌出来,聚在山谷的水月潭里,流进城西河,向东汇入看花湖中,再追随着京杭大运河的波涛,经淮河、长江溶进无过无际的大海。这种一刻不肯停驻的流动,这种和万千涓末之水于一处的执着,总让人感觉得水有一种属于人性的东西,也许比人性还要博大和纯洁。

步溪泉边立着一尊蓝采和的塑像,叫【仙人劝】记载了一个很有趣的传说:

很久以前,晴云山住着两大族人家,一族姓艾,一族姓苑,共有这一处水源,常因水少人多发生争斗。有一次两家阖族而出准备械斗,却见山上下来个叫化子,穿绿裤,系黑带,赤一只脚,手拿一个大拍扳。走到泉水处,先掬一把喝了,再捧一把洗脸,又撩水洗头发。两族人看见,停了械斗都去赶那叫化子,那叫化子却踏脚拍手“嘻嘻”唱起来:

“踏踏歌,蓝采和,

人生能几何?

红颜三春树,

流光一掷梭,

古人混混去不返,

今人纷纷来更多。

朝骑鸾凤游碧落,

暮看桑田生白波,

长影明辉在空际,

金银宫阙高嵯峨。

蓝采和,踏踏歌,

…………

那叫化子唱着下山去了,那一眼不溢不干的泉水竟“忽”得涌出,跟着叫化子的脚步,欢乐得流成一条小溪。两族人明白这是仙人来劝架,便停了争斗,和好成一家人。

褚君几个在雕像前合影,李沂要看碑廊,邀了褚君同去。李新建几个瞅见南边围不少人,便过去看热闹。原来是一僧一道两个出家人在那儿卖各式刀剑。地下铺了片蓝粗布,摆着长短不一的刀剑匕首。李新建四人也蹲下挑拣着看,见每把刀上都錾着不同的字,像“英吉莎,”“八卦刀,”“七星剑,”“鸳鸯剑”等,觉得倒有趣,便商量买不买一把。却听得身后有人说:“这两把我要了。”抬头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绝美的面容,一手撩着散落的短发,一手指了那边两支带红穗的短剑说话。那道士忙包好了,递过来淡淡漠漠地说:“剑是无情物,却伤有情心!你收好了。”那女孩付了钱,一甩头发说:“走。”大伙才看出她身后站着两个小青年竟是跟班的,直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刘晓强说:“乖,这女孩够派头,也够漂亮。”杨斌道:“这女孩我见过,家住在电视巷,好像还和褚君一个学校。”李奎道:“那两个男的我认识,跟着北关三毛混事的小混混,我在一个朋友家喝酒见过他俩。”李新建笑道:“你们说怪吗,现在凡是出来混事上不好学的女孩都漂亮得很,你去城隍庙看看,个个女孩都跟美人一样,那些人也会打扮。”说得大家都乐。身后听见褚君喊,四人才起身过去。

往上再爬一段,便上到一条平整天街,两边店铺林立。街道南口依山势建了座庙院,便是水月庵。黑卷瓦,硬山屋顶,红漆大门柱上贴了张字条:“佛门自养,请购门票。”下注“票价单人两元。”褚君几个都奇怪,以前不收门票呀,咕咕哝哝一会,商定不进去了,看过好多遍,也没什么有趣的。褚君提议到庵后竹林里玩,几人同意,都笑着喊着往上爬。

竹林里荫翳清凉,几人追逐着玩,时不时撞到一对对恋人做依偎缠绵状,也不避人。倒弄得他们几个不好意思,李沂说:“别打扰人家。”六人又嘻嘻哈哈往山顶爬。

山顶处有个圆攒尖的小凉亭,几人上去时并没旁人,凉亭柱上刻满了“到此一游”的留言。杨斌、刘晓强几个找到去年的留名,就乐得大叫,听得远山的回音,更乐得喊起来。

褚君走出小亭,向山下看,来时的路隐没在竹林后面,水月庵也只隐隐显出大殿的半面山墙。远处的山峦蓊翳逶迤,映衬着苍茫的天暮像宣纸上一抹浅淡的清墨。李沂走过来念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褚君却在心中念起清诗僧止岩的一句词:“无人觉,自家拍掌,唱得千山响。”抬手试着拍了拍,果然听到悠扬的回音。

褚君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去年来这里念起的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而今年却入了禅道呢?这一段时间褚君自觉自己的思想与以往不同了。他现在已经习惯对所有已被共识的解释与规范提出质疑或新的看法,这倒不是因为他天生具有怀疑一切的本能,而是他相信通过自己思想感觉得来的结论要多于相信从书上或别人那得到的解释。特别是现在他已经在大脑中建立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对这个宇宙这个世界解释的完整体系。当他根据自己这个体系解释某种现象而与目下共识的解释产生矛盾时,他往往会相信自己大脑的判断,这里可以看出褚君是个自信的人,或者也可以说是个自负的人。

褚君六人直玩到快十二点,才兴尽下山来。李沂先到了家,竭力留他们吃饭。都道:“没与家人说。”回掉了。骑到铁路宿舍时,只有李新建还要往东走。两人下了车,在路边又说了几句话。李新建执意要褚君先上车进宿舍。褚君只好骑上走了,老远了回头一看,李新建还支着车子站那儿目送自己。

第二天早读,禹明调整了一些同学的座位,重新布置了几个学生干部。褚君当上了小组长。心里不喜不忧的,照旧与沙艳、吴超课上课下闲聊,倒是柳梅梅调得远了,又被吴超叽叽啐啐说笑一通。

四号上午,张老师来通知,下午别忘带墨镜,好看日全食。同学大都第一次见日全食,乱糟糟议论。

下午提前到了学校。张老师先讲解了日全食形成原因。说日食都发生在农历初一,此时地、月、日在一条直线上,月亮遮蔽住日光形成日食。

随后,同学便去后操场,戴着墨镜等着观日食。满操场学生,都架着墨镜走来晃去,煞是壮观。操场南头,靠近师院地方支了几架天文望远镜,一些师院物理系学生准备着观察日食,却围了许多附中学生看热闹。

大家坐在草地上,围成一堆一堆的,不时看看太阳,凑闲空说一些杂荤杂素的笑话。逗得男生兴奋地打闹,女生则羞红了脸,扭过头去捂了嘴巴笑,也有泼辣的女生,揪一块草皮丢到男生堆里,似怒非怒地说:“注意点五讲四美,这里有女同胞。”

褚君发现,带上墨镜看太阳确实有好处,太阳再不是光芒四射使人不敢正视的火球,却好象是一个平静温滑的卵黄,一伸手就能捧下来似的。多有意思,任你怎样辉煌绚目的事物,只要寻着恰当的镜片去瞅,都会还原出平凡的样子来。

过没多时,从南边传来骚动,说日食了。同学忙举头去看,极细心瞅了,果然发现太阳东端很细很细地被一条黑弧线残去了,慢慢的那条黑弧粗起来,向着西边压去。大家看得出那是月亮的阴影,渐渐显明了,天也一点一点暗下来,有点像是太阳沉重的心情。日半食的时候,天比方才暗得多了,圆的太阳竟残缺成两钩尖尖的弯月状,无云的天空呈现一种诡异的气氛,平日看不见的初一新月如今在太阳惨淡地衬映下露出隐黑的真容。这其实是一种最简单的遮挡现象,而当展示这种遮接现象的角色是人类奉为神圣的日、月,展示的舞台又是无限的天宇时,它便会以自己博大的内涵启迪人们去思辨堂奥的人生和宇宙。

终于,月爬满了日的身躯,完全遮蔽住日光,天地间黑透了,身边的人也看不到了。到处听着人们赞叹和惊惧的喊叫。黑黢的天幕一颗星一颗星冒了出来,转眼间方才澄碧明朗的青天变成了万星闪点的夜空。啊,多奇妙,人世间还有比这更斩决的转变吗?还有比这更无常的反差吗?褚君在心中祈祷:“太阳,我知道,在广漠的宇宙中你是微渺的一点荧火,而对于地球上敏感脆弱的我们,你是唯一的一盏圣灯!”

接着,月亮退出日的身躯,也是东边很细很细的,但是亮的。内弧的射出那么一条光线,也是一点一点地亮起来。褚君想到刚才是一点一点地黑,现在是一点一点地亮,刚才是外弧,现在是内弧,这不就是阴阳替换的启示吗?不就是一幅道家首尾替转的阴阳鱼吗?可见阴阳转换是人世的大法则!

看着日一点点壮大,同学情绪高起来,跑来跑去,呼朋唤友想发表自己的看法。褚君坐地下被人闪来闪去看不清白,便站起来想寻一个清静点的地方,没想一转身正撞在一个女生怀里,只觉得温香一片,唬得忙闪开,不迭声地道歉,脸早热了。才看出是周艳,已经摘了墨镜站那儿,大大的眼睛扑闪着看着褚君,也不说话,最后浅浅地把笑意含在嘴上转身走了。身边张雪也跟着,几步远回过头来,看着褚君笑着与周艳说话,褚君也没听明白。周艳和张雪去操场南头,想借大学生的天文镜看看日食,刚才冷不防和褚君撞了个满怀,心里跳得厉害,看到褚君脸红成那样,又觉得好笑,一路上张雪都在笑褚君脸红得像关公。

到那边,见附中学生围了许多,都央求着看天文镜,几个大学生硬把持着不放。可是杜婷和莫晓梦却守着一架天文镜看着,周艳不愿张口央求那些大学生,张雪想上前说,周艳拉住了她,转身要走。杜婷见了,喊住她俩,要让她那架天文镜给她俩。张雪却不愿意,说:“沾她什么光。”旁边物理系尹老师看出来,笑着叫一名学生让出一架望远镜。在尹老师心中,绝看不下两位漂亮的女中学生意志受到挫折这样煞风景的事情。他认为凡是美丽的就是美好的,人们只应该让美丽的女人幸福和笑,而不能给她们添加一点不美好的东西。

那几名大学生显然也乐意为这两位漂亮的女中学生服务。他们为她俩调整好焦距,指点位置,认真地讲一些她们听不懂的术语和道理。于是在众多中学生的羡慕中,在几十个大学生中间,有这样四位青春女孩用天文镜欣赏着这并不太难解释的遮挡的现象。

尹老师很满意自己弟子也有这种助美为乐的风度,站在那儿愉快地看着这四位女中学生。这时一个中文系学生跑来,说:“咸老师请你去,在保卫处。”

这正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苍桑。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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