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年华
158白玲精明（旧版）

段野听了白玲的话，知道她对工厂经营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就告诉黄立本先不急联系对方，等白玲拿出自己的意见来再说。

“姐夫，你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锻造厂好不容易夺回来了，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黄立本走后，白玲大声的质问段野。

“价格战打不过人家，你说怎么办？”段野知道白玲对锻造厂的感情很深。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啊！

“姐夫，你不觉得，这有可能是是马达马路兄弟二人的一个阴谋诡计么？”

“阴谋诡计？怎么可能。”段野瞪大眼睛，心里话，这白玲是怎么想的？就算马路兄弟对失去锻造厂不甘心，那黄立本这个人也不会撒谎坑自己啊。

“黄立本是个老实人，他对企业内部管理很内行：但是他对于企业外边的交际活动不擅长。我怀疑，他今天晚上的这一套说辞，是受到了马路马达兄弟的影响。”白玲镇静下来，向段野说着自己的想法。

“嗯。这倒真有可能！”段野立刻点点头，他知道，马路马达对归还锻造厂的事是不服气的。马路一直在说，派自己的弟弟马达当厂长是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呢！

“你不能光沉浸在夺回锻造厂的喜悦里，你得看到夺回锻造厂后面的斗争更复杂，更尖锐！”白玲提醒他。

“白玲，事情有那么严重吗？”段野觉得白玲的话夸张了些。

“我这么说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白玲认真的说道：“别看马路现在把工厂让给你，他这么做实在是迫不得已。

“实际上，人家从放话把工厂让给你那天开始，就在琢磨怎么重新把工厂再夺回去了。”

“啊，这倒是。”段野没有否定白玲的说法。只是纳闷儿：现在的马达这么做，是何用意？

如果你们不想归还锻造厂，可以想别的理由拖延嘛。凭什么还了厂子又脚下使绊子？

看出了姐夫的疑惑，白玲马上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你得到的锻造厂变成空壳子。让你打赢的官司变成一场空欢喜。这样可以证明，他马路没有输给你，锻造厂实际上也没有还给你！”

“啊！”段野有点儿醒悟了。

“姐夫，你现在的宏图大愿，不是建造孝老院吗？如果把锻造厂出售给人家，那片地就不属于你支配了，到时候，你用什么建造孝老院啊！？”白玲尖锐的质问他。

啊，一句话说醒梦中人，段野忽然想起来，省城开发区的锻造厂厂长尹秃子，

十几年前就觊觎锻造厂的那片土地，现在他趁着打价格战吃掉自己，不就是实现他十几年前的野心吗？

“这……真是个大问题。”段野又想想，这事有可能是马达马路与尹秃子之间设计了一个圈套让自己钻呢。

“可是，既然黄立本提出来价格战的现实问题，咱们不能束手无策，得拿出个解决办法呀。不然的话，凭什么拒绝人家进行出售谈判？”段野想了想，说到。

“这个事，我到厂销售部再问问情况。”白玲告诉段野：“那些人在销售第一线，最了解情况。”

“随便也听听他们对这个问题的意见。”段野知道销售人员对于工厂生产经营的重要性，就嘱咐白玲看看那些人对这种情况是什么意见？

两个人正说到这里，白玲的手机哗啦啦响了，一接，是丈夫大刘打来的。

“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大刘愤怒的喊叫道。

“我在大姐家里。干什么呀！”白玲气愤地回答他。

“快十点了。还不回来？”大刘依然愤怒。

“锻造厂刚刚要回来，有些事不得商量商量嘛。”白玲也没有好气。

“工厂的事有姐夫这个董事长还有聘用的总经理，你在那里算是个什么角色？你多嘴多舌地让人家烦不烦？”

“就算我在企业没有角色，作为家里人关心关心还不行吗？”白玲愤怒的把他呛了回去。

“好了，你请回吧！”听到大刘那愤怒的声音，段野为白玲担心了。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回。气死他！”白玲反倒坐下来了。

“别，别别。让他多想，何必呢！”

“姐夫，你害怕了？怕什么呀？”白玲挑战的看看他。

“有你姐在家，我怕什么？只是，让他胡思乱想的，犯不上！”段野来了这么一句。

“人家别人家都是女人吃醋，男人大度。可我们家，却是男人小心眼。真丢人！”白玲叹息了一声。

“好了，回去吧。”段野劝说她：“回去和他解释解释，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段野一番话，总算是把白玲劝走了。

一想，大刘在外面打工十几年了，也不容易。现在的锻造厂回来了，工厂财务的事少不了要麻烦白玲处理。

这样的话，得给她一个角色。而那个大刘，也得在工厂给他谋个差事。不然的话，白玲一不按时回家他就生气，这可不行。

“老段，刚才大刘来电话，是不是又吃醋了？”回到卧室，老伴儿就问。

“是啊，他嫌白玲回家晚了。”段野说完，又担心地说：“将来，工厂的事少不了麻烦白玲，大刘总是这么小心眼可不行！”

“那就给白玲一个领导角色。”老伴儿马上说。

“给她个什么角色呢？”段野没想好。

“副总兼财务部经理，分管财务部销售部两个部门。可以吧！？”

“嗯。没问题。”段野觉得老伴儿建议不错。接下来又忧心忡忡的说：“这个角色，恐怕不能满足大刘的胃口。”

“财务部经理兼副总还不行？他想怎么样啊？”老伴儿不解了。

“也许，他想让白玲当副董事长呢！”段野说到。

“当副董事长，他们得有投资才行。现在他们在公司一分钱投资都没有，凭什么担任副董事长？”

“现在人，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段野叹息了一声，实在不行，给他安排到工厂做保安队长吧！这，总比他现在的小区保安强百倍吧！？”

“嗨嗨，没想到，处理家里的事比工厂的事还难。”老伴儿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锻造厂址属于城乡交界处，当年的这里是一派田园风光，天上白云朵朵，地上风景如画，河里清水见底。段野和岳父来这里选厂址，一眼就看好了这个地方。

只是，十几年过去了，这里早已是面目全非了。昔日的主厂房还是那个地方，周围的事物却是大变样：

那些食堂、幼儿园、小学校、卫生所的平房，都成了红色或者是灰色的二层楼房了，远远地看去，土不土洋不洋的。

但是，马路的房地产开发梦因为银行的阻拦，始终没有成功，所以，这里不像是周围的那些高楼大厦，把昔日的郊区环境破坏的淋漓尽致。

整体上，锻造厂还是原来的格局。主厂房居于中心区，显得鹤立鸡群。周围的那些附属建筑，都是陪衬，形成了厂区众星捧月的风格。

黄立本亲自开车把段野和白玲接到厂区，请他们视察厂房。白玲说自己要去销售部和财务部了解情况，不陪段野视察了。黄立本就带领段野到厂房参观。

咦？怎么搞的，现在的主厂房变化这么大？！段野走进自己设计的厂房里，看到昔日的空气锤早已无影无踪了。

熊熊燃烧的炉火也不见了，面前的耸立的设备，好像是经历了多少年的更新换代：

过去熊熊燃烧的锻铁炉，换成了封闭式的内烧炉，操纵台上的人，不再是围了毛巾，挥汗如雨的铁汉男人。

却是一个个年轻洁净的小伙子或者是姑娘，他们的衣服没有半点灰尘，脸上没有汗水。

因为，真正干活儿的不是人本身，而是几个灵巧的机械手或者说是机器人，这些操作者只是坐在干净的操作台上，用仪器仪表控制着机械手的运作。

过去的取料、下料，是锻造最原始的工序，这些工序上的工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汉，而且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汉。

现在这些活，都是机械手来操作了，一台炉子的锻件烧好了，机械手便伸手把这个零件取出来，放到锻造机上挤压、锻打。

完成了这一道工序，工件又被机械手抓到另一台炉子里继续烘烤……

“哦，原来备有的那些设备，都是淘汰了吧？”段野看到眼前的景象，感慨万端。

“是啊，赶上了技术革新时代，旧的设备不换不行了！”黄立本在旁边解释说。

“嗯。看来，马达这小子好象也干了点儿好事！”段野听说，马达接手锻造厂后就一天到晚花天酒地的，根本不做长远打算，现在看来，好象不是这样。

“当初我劝他更新这些设备，他也是舍不得花钱。后来，马路区长过来把他狠狠地训了一顿，他才不得不购置了这些设备。”

黄立本就介绍了当时的情况。

“看来，马路好象还是有长远打算的。”段野轻轻的哼了一声。

“是啊，他以为锻造厂就是马家的了，所以才想好好的打点儿基础；岂不知，人算不如天算，锻造股分公司，又回到段爷你的手里了！”

黄立本在旁边陪着小心，说话声不大不小，不紧不慢的。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陪着皇上一样。

“黄总经理，你们真的想到过有这一天吗？”段野看到他可笑的样子，开了个玩笑。

“当然想到过……”黄立本说到这里，有点儿放开了自己的心情，马上说：“谁不知道锻造厂和原来的锻造车间是你的老岳父白老前辈开创的呀！

“五十年代，国家在北辽建造机械厂，锻造车间的原型就是白老爷子的锻造炉。

“后来，车间慢慢地壮大，最后发展成厂子，那些现代化的锻造设备都是你来购置的。

“而且，工厂的经营规模越来越大，从开始只为机械厂加工锻件到承揽外部的大型工程项目。

“特别是你临近退休的时候，为了让工厂能有一张品牌占领市场，你回山东省老家，把章丘铁锅的技术专利搞来；

“经过技术革新，把原来的手工制作改变为机器制作。这等于是给锻造厂留下了一个生存的铁饭碗啊！

“这些年，锻造股分公司就是靠着‘章丘铁锅’这个品牌产品生存的。这样的企业却落到马路、马达兄弟的手里，天理难容啊！”

“哦，你作为总经理，能够了解这么多情况，难得呀！”段野称赞着他，心里话，这个人，也算是不忘初心呢！

“段爷，平时我教育他们，在工作岗位上要聚精会神地注意操作。所以，他们看到你来，不敢做出什么欢迎的动作来。这事儿，请你理解。”

黄立本看到工作中的员工们见到段野来了毫无反映，就连忙道歉的说明情况。

“聚精会神工作，应该做的，应该做的！”段野就想起当年邓总设计师视察深圳市某工厂时，生产线上的女工根本不注意他的到来，只是埋头工作。

这样的场面，领导还特别欣赏呢！自己又不是什么大领导视察，干什么搞那些花样？

但是，员工们这样，黄总经理又觉得太冷淡了，马上伸手给大家提示：

“各位员工，咱们公司的董事长段爷看望大家来了！大家欢迎啊！”说着，自己先拍起来了巴掌。

“段爷爷来了！欢迎欢迎，段爷爷好！”这时候，附近的几个小伙子先看到段野，就大声地喊叫起来。

“大家辛苦了！”段野看到附近的小伙子都是操作内燃炉的，虽说工作条件越来越好了，但是在高温炉前依然如故的辛苦，脸上的汗珠子往下流着，不由地先走上前去。

“小伙子，你多大？”段野问前面的小伙子。

“二十岁！”小伙子回答。

“你二十，我七十，你叫我一声爷爷，不吃亏啊！”段野拍拍他的肩膀，随便的开玩笑道。

接着就问几个小伙子：“你们……过去打过铁没？”

“我爸爸打过。”马上就有个小伙子举手回答，“他是下乡知识青年，回来就在锻造车间掌大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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