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
第三节 生存艰难（旧版）

吴良带着几十文钱，在饼子摊上买了几个烧饼垫了肚子，还喝了人家施舍的一碗清水，这才抹了抹嘴吧，在街上乱晃。西市最热闹，什么人都有。就连胡人也都在门口往店里拉生意。南来北往的游人摩肩接踵，看的吴良还以为到了后世的西安南大街。

吴良知道符箓肯定是卖不成了，该另找个营生了。他看见有人家办丧事，就要给人家办道场做法事。他的年龄太小，不但孤身一人，手上连把拂尘都没有，就让人当作骗子给赶了出去。

他看见有人垂头丧气从身前走过，就说人家被鬼附身了。还拿出一张用姜黄水泡过的黄表纸，表演抓鬼驱邪。结果人家说他是给父亲办寿，要买的一样东西没买到，才这样的。还说吴良是在咒他家，就要与他厮打。

吴良流着口水在一家酒楼门口，见到三个书生议论科考，就要给人家算命。刚说了一句‘桃园三结义，孤独一枝’，就被人踹了一脚。

吴良来到包子铺，忍痛掏钱买了一个肉包子，一边走一边慢慢咀嚼。忽然他看见有人在表演油锅里捞铜钱，打赏的人出奇地多。

他凑过去低声与人家商量：“这位道兄，这个把戏小弟也会。你看能不能让小弟也跟着你混碗饭吃？挣的钱你给一半就行，少一半也能商量。”

“滚，你是来砸场子的？”穿道袍的那位一指外面：“快滚，再不走我揍你。”

吴良无奈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他来到大街上，也想支个油锅，那一套把戏他都熟。当年他混迹道观的时候，就有道观的师傅做过揭秘表演，他都上去一一试过。可是，买油锅和油都需要很多钱，他的这点钱根本就不够。

吴良正在发愁，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猛地想起了那一系列把戏里有几套很适合他现在骗钱。

傍晚，吴良去菜市，在人家摊主的怪异眼光中，买了一条黄鳝，就出了金光门。

吴良在无人处，杀了黄鳝，用捡来的小瓦罐，取了黄鳝血，然后捡了点干柴把黄鳝烤着吃了。道士忌口的三厌里，就有黄鳝，合起来就是牛肉、黄鳝和大雁。可是，现在都快饿死的吴良，哪里顾得了这些。

吴良趁着天色渐黑，在附近侦查了一下，有一家大宅院像是很气派。他偷偷摸摸地将黄鳝血抹在人家的大门上，然后就回到城门口。城门外有一家酒肆，吴良恳请哀告了半天，人家才施舍了一个粗饼，还准许他在柴房里过夜。

第二天天一早，心里有事的吴良，在小河边洗漱过后，就去了昨晚捣过鬼的那家大宅，想要给人家施法解除‘半夜鬼敲门’的噩梦，也就是蝙蝠闻见黄鳝血，半夜会撞门的把戏，希望能骗顿好饭，再混点银钱。

满怀希望的吴良，在故意路过人家大门口的时候，他傻眼了。因为有两个家丁正在擦洗大门，还大声咒骂作恶的某人。

郁闷的吴良，来到紧邻西市延寿坊的那家胡饼摊子，刚吃了两个饼子，就见昨天买他灭虫符的老婆子，带着一个小伙像是在找寻人么人。吴良心想坏了，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吧？人常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他还没来得及跑路，就让眼尖的老婆子给堵了个正着。

“你个杀千刀的，你卖地是个狗屁的杀虫符？看，贴了你的符？还把老婆子咬成啥了？你赔钱。你…………。”老婆子跳脚开骂，旁边的小伙子眼神也很不善，看热闹的围观者也越来越多。

吴良见走不脱，就站起来笑呵呵地道：“老婆婆，话可不能乱说。在贫道想来，应该是你没有使用好那张符箓。按说，使用符箓是有讲究的。请问，你老把灭虫符贴到哪了？”

旁边有人点头道：“这话说的是，符箓确实有讲究。贴不到位置还真不起作用。”“就是，什么都不问清楚，见人就骂，真是的。”围观者你一言他一语地说开了。

老婆子和那个小伙子见状也有点傻眼，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躬身回话：“小道长，俺娘也是气急了，你别在意。那张灵符就贴在正房的门梁上。”

吴良摇摇头，正想说点啥。那小伙子见他摇头，赶紧又说道：“后来蚊子闹的厉害，俺娘就觉着可能贴错了地方，就贴到里间的门梁上了。”

小伙子见吴良还是摇头，就又说道：“俺看贴到那里镇不住蚊子，就又把灵符贴到了床头，谁知还是不管用。”这一下，周围没人说话了，都看着吴良。

吴良还没想怎么好狡辩，就听卖胡饼的老汉问道：“那你们挪动灵符的时候，是不是损伤了符纸？”

小伙子挠挠头又摇摇头道：“没有，应该没有。我娘让我拿针穿过灵符的边沿钉在门框上了，来回挪动时，俺可是很小心的。”

这下，回护吴良的胡饼掌柜也不好说什么了。有人虚心地问吴良：“小道长，你说应该怎样贴才能管用？”

吴良心里叹气，这才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偏遇打头风。骗两个生活费怎么就这么难呢？他低声嘀咕道：“应该贴蚊子身上。”

轰的一声，周围爆笑声炸响，那个小伙子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个老婆子就要扑过来与吴良拼命，被狂笑着的胡饼掌柜拦了下来。

就在这时，呼喝声响起，一队队衙役像是追赶什么人，挥舞着鞭子和棍子冲了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大乱，吴良趁势逃了出去。

随后，吴良就靠着帮人推车上坡，被人施舍上一两文钱勉强过日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吴良累了，一屁股坐在道边的一块石头上，摸摸肚子一脸苦涩：“才吃的几个胡饼这就消化了？怎么混呢？”

正想着，就见前边有人在卖大力丸。吴良脑中灵光一闪，腾的一下子就站起身子，拔腿去了药铺。买了点姜黄粉和碱面，借了人家一个救陶碗，舀了碗水，端着走过去来到了那一排的摊位边沿。

吴良又找了几块石头搬过来，然后开始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祖传的气功疗伤功夫，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专治老寒腿、腰酸背抽筋。不管你是几十年的老病根，还是新近才得的肾虚阳痿浑身难受。

只要小道发功疗伤之后，你立马就能感到病情减轻。三天分三次，运气发功包你立竿见影生龙活虎。八十的能跑能跳，十八的一口气能上五楼。…………天地有阴阳，人体有经脉。药石治内腑，针灸能止血。我这气功疗伤与人家不同，小道是引动天地间的灵气，通过自身一腔正气阴阳调和，再发功到你的患处。贫道手不用接触你的肌肤，远距离发功，效果立显…………。”

吴良大吹法螺，引来了很多看热闹的，旁边的摊位都没有办法做生意了。一个收费的冷着脸过来收了五文钱的摊位费，吴良忍痛付了钱，又开始歇斯底里地拉人气。

有个拄着拐杖，年约五十多岁的老人走过来对着吴良说道：“小伙子说的天花乱坠，老夫就坐着你给试一试。要是管用少不了你一文钱。”说完就坐到了吴良身前的一块石头上。

吴良见有人上套，连忙笑着问道：“你老哪里不舒服？”

那人一指腿道：“这条腿是老寒腿，一到快下雨的时候，就酸疼的走不了路。”

吴良让人家解了足衣，露出了小腿和膝关节。吴良端过那碗早已准备好的清水，含了一口，对着那人的关节就喷了一口水雾。然后他将手摆了个九阴白骨爪的姿势，对着膝关节和小腿，隔空来回摆动，然后向外凭空一抛，再来一遍。没一会，就见那人的膝关节和小腿上就出现了一道道红印子。

吴良一边运功一边说道：“老爷子，你这老寒腿是老病根，我这一运功，你就能感到关节和小腿发热，这是因为天地间的灵气顺着贫道的手指，进入你的筋脉，再帮你活血祛病。今天过后，你再来做上三次，应该就能扔掉拐棍勉强行走。再来三次就能健步如飞。”

那人听了很是高兴：“咦？果然有感觉，腿上和关节真的有些热热的，好像还来回在动。要是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我这腿今天都疼成这样，说明明天中午准有阴雨。唉，要不是你给发功治疗，明天中午的阴雨一来，关节肯定还得肿起老高，在床上不躺上半个月，就下不了地。到时候，又得遭大罪呢？多亏你了。”

吴良正高兴银钱即将到手，不但记下了明天的下雨时间，还能将老家伙的钱挣上好几次。就在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吴良一看坏了，这人他认识，还买过他的纸符。

他正要起身，就见那书生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厉喝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耍把戏都耍到我家门口来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就又来骗我的老父亲？哼，狗屁的气功治疗。你碗里的是碱水，指甲缝里是姜黄粉。你先喷碱水，再把姜黄粉趁机洒在喷有碱水的腿上，咋能没有红印子？咋能不热热的？你个小骗子，滚。要不就把你扭去送官了。”

“哈哈哈，呵呵。”身后哈哈的笑声把吴良骚的掩面而遁。

东市上，吴良手上拿着几个竹圈，看看摆在地上的几个写着各种‘福娃’的木牌子，欲哭无泪。套圈活动必须得有能吸引人的物件才能招徕人气，可他没钱啊。就凭他用朱砂写的这些玩意，这都吆喝半天了，除了收费的，就没人过来玩。

“套福回家了啊，走一走，看一看，两文钱一个竹圈，手一扔就能带福回家。福星高照，福运当头。转运的好法门，套上就有好运道。走一走瞧一瞧啦…………。”他这边吧啦吧啦个不停，东市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也爱看热闹，可是他们对那些木牌牌实在缺乏好感，好些人都是摇着头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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