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
第三章 小蛮（旧版）

万家灯火，相比少见的两个到这类似于城乡结合部的小网吧来收管理费的，陈九歌那张书单反而更让青牛惊讶一些。对于一个在二线尾城市郊区的小网管而言，二十多岁的年纪压根就没有奋斗可言，既不愤青，也没仇富。年纪轻轻的身体除了那满箱子书籍之外，闲暇之余大抵也就是女人了。所以那张书单貌似也还有着纸有余香的味道，让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青牛叔”韵之给自己的定义就是年纪轻轻就得玩下去，那些成天敷着面膜喊着珍惜岁月的不过是一些老女人无奈之下接受的事实，所以她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然后一副打扮才来上班。见今天的青牛叔既没拿着书满脸入神色，也没与这热热闹闹的网吧众人聊着闲篇。大概是因为青牛叔辈分上的缘故，她反而没有以为那一丝笑意似一脸白少年盯着一部不入流的限制片那样猥琐，能想到的词也只有是欣赏之类的高尚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叔。

“正好，大贵打包带来你最喜欢吃的鱼头，话说大贵从小就对你挺上心的，没少挨你哥揍，要论长相，你哥还有我们几个全是绿叶，你就那么瞧不上？”青牛收起纸张，贴身收好。看着自己这个村少有的水灵姑娘，除开每天网上打游戏的疯狂行径，亭亭玉立又不少那份妖娆。就是在这，那每天趋之若附上来占便宜然后打的头破血流的是一波一波的。

“也没，就是觉得他每天吊儿郎当的，跟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干的也全是鸡鸣狗盗的事。我哥其实挺中意的他的，也说过，把他提一提，他也不愿，说跟着青牛叔迟早会飞黄腾达，衣锦还乡的”韵之在他这位青牛叔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说话也是少有的拿捏，全无平常那份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也就会拍我的马屁，要说这鸡犬升天，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小网管，还是你哥大勇出息，上次遇到听说是已经是八爷跟前的红……”青牛话还未说完，外面却是几辆面包车呼啸而来，拉开车门，一群人呼啸欲来。

“活该不能在那神仙娘们跟前作这么一出，自作自受了吧！”

青牛给韵之使了个眼色，也走了出去，要是让这群人进来，恐怕这里得祸害个干净，出门正见下午闹事的两人在一霸道车上下来的魁梧男人面前指点着他。

正值夏天，来的不少全是赤这膀子，身上全是画龙飞虎的，虽说有着骇人纹身的不一定是坏人，但这二三十个站在这里，已把街道堵了实，不少胆小怕事的过路人也连忙走开，街坊邻居也连忙拉下门不瞧这个热闹，网吧里面倒有不少听着动静趴在窗户上看着热闹。

魁梧男人站在丰田霸道车旁，听着两个小小兄弟添油加醋的说着。身穿军绿色的背心，身体壮实的仅凭身材就可以去任何一家健身房当模特吃喝不愁。个头在一米八上下，背部异常宽阔的感觉这人撑死也就一米七的样子。听完之后，并无二话，摆了下手，意思是上去几个人教训一番就是。颇有名气的他讲的是排场，也讲的是气势，但也不会让那些同行们笑话自己，说是二三十人一起上去揍一个名不经传的网吧网管。

这些人并无给青牛一番解释的机会，让他刚才走出门来想的一番说辞全无用武之地，知道这回怕是遇到真正的江湖人了，绝不是平常那般拿着片儿刀吓唬的二流子。

上来四人，旨在教训，四人出手就明显不是下午那两个级别。虽都不是练家子，但平常都是没少实战的主。上前两脚就踢了过来，一般的街头打架并不像武侠小说里面那样绚丽多彩，基本上人家一拳或者一脚踢来很少有可以闪避的时候，能格挡就已经是实战经验居多了。一般普通军队出来或是经过特殊训练再或者是有着极大的身体优势，也只是能对付个三四人。

青牛无奈只能朝身后退了退，几人个子相当，所以踢脚也只是堪堪碰到了肚皮，连忙挥拳朝面前一人脸上砸了过去。另外两拳这时也来到，狠狠的砸在青牛的脸上。他既没那高来高去的本事，也不是某山中闭门修炼的关门子弟，所幸本是农村人，手上有这一把力气，在家时也是每天早晚锻炼不断，一拳就直接砸中那人的鼻子，砸晕过去。

脸上挨了两拳的他也开始冒了鼻血，连忙退后，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膝跳反射似的习惯，也可以叫做天赋，有人有着高于常人的智商，有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反应和敏捷……，青牛的本能反应虽不能说是天赋异禀，但也优于普通人了。再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三人看着自己的兄弟首先就被砸晕过去，也是发起狠来，三人围着一阵拳打脚踢，青牛不时后退，双手不停格挡，时不时的反击上一拳。

远处这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听着声音像极了跑车的声音，却是大贵那个骚包花了两百改的，最快也不过是跑九十码，从听到声音到摩托车到跟前，也才几秒钟，可见大贵狠狠的压榨了自己身下的坐骑。大贵直接扔下摩托，下来两人，后面一人正是大富，手拿着一个近两米长的粗大铁棍，另外拿着一把武士刀。

“豹头，我青牛叔不过是一个小网管而已，我知道你们JX人抱团，可如果你要动手的话，信不信我们跟你死磕到底”大贵拿过武士刀，光亮闪人，他自己倒是三教九流的路子都有，在这大城市里，他还能找到给武士刀开锋的师傅。大富却并没二话，直接挥起铁棍，朝和青牛激战的三人挥去，三人也不是傻瓜，瞧着傻大个的力气和这粗大铁棍，挨在身上少说也是半年，挨在脑袋上面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这本来就不是江湖，只是一个大城市里面黑暗的一面，一些混混本来就是社会上比较底层的人物，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文化，靠着三观不正和自认为一身的匪气在社会的底层混着。外号和纹身也是他们这个小圈子里面的文化。没那么文艺的叫着大哥西门吹雪或者是叶孤城，一身匪徒的他们纹身和外号几乎都带着龙虎豹这些。

豹头并没有什么显眼的纹身，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身后有着一整背的花豹，所以豹头这个名号就是这么来的。他看着这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手拿武士刀一脸狠意的大贵，又看了看那个手拿粗大铁棍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再看了看大汉身后有些鼻青脸肿带一些狼狈的稍微的青牛叔。

“你既然知道我叫豹头，那应该是圈子里面的人了，本来就是个小事，我那两个小兄弟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总归是叫我一声大哥，挨顿揍就可以解决的事，你拿把武士刀在这里要做孤胆英雄”豹头并没觉得那大汉后面的青牛叔有何显眼之处，似很久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拿刀了，笑了笑，“你确定你要跟我玩吗？”

青牛揉了揉脸，得亏自己还挺抗揍的，要不然早趴下了，走上前来，小心着赔笑道“豹哥，兄弟不懂事，都没怎么见过世面，你看要不豹哥带兄弟们去吃个饭，算我的，或者那两个小兄弟揍我一顿出出气也行。”

豹头置若罔闻，却是看着大贵，长着一副男人都有些羡慕的脸蛋，紧握着武士刀，并无惧意，依旧笑道，“你敢玩吗？”

“我青牛叔在和你说话，能有礼貌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捅了你”大贵走上前去，依旧狠声道，很难从他的嘴里听出礼貌二字，脑袋有些短路的他却在纠结这个问题。

后面的两米大汉紧握铁棍，靠上前来，却是站在青牛的后面。

听到这里，豹头才看了看面前这个依旧陪着笑的青牛，一副小人物不敢惹大事的模样，手很拘谨，时不时的搓着。

这时，名不经传的梧桐巷更加热闹了起来，从巷口开进来一行队，见为首的人下车之后，网吧里面一直猫着脑袋看着外面情况的韵之也连忙跑出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事发突然，从外面来了这么多人她就觉得很不对劲，先是给附近的大贵打了电话，然后觉得大贵虽然在附近略有些名气，但未必可以应付这个场面，又给自己家的老爷子最瞧不上的哥哥打了个电话。

“小妹，已经马不停蹄了，早让你不在这破网吧干了，就长青叔那个怂货，出事了吧”他就是大贵嘴里那个小时候经常揍他的哥哥，村里这一辈排字刚好排到大字，所以大多都以这个为名，电话听到小妹说被人欺负，从小就有着大哥梦想的他，无奈家里老爷子一直瞧不上他，不让这个妹妹怎么跟他接触，却是衷爱青牛，所以他一直心有不忿，这次马不停蹄的赶来大有衣锦还乡之意。

“不是我，是青牛叔，遇到麻烦了”韵之典型人来疯心态，但唯独在青牛和自己的哥哥面前老老实实的，自己的哥哥是太混的性子，至于青牛叔，那就是太淡了的性子。

场面一度非常热闹，不足五米的巷子挤满了的，街坊邻居胆小怕事的透过窗户看着，想着这一向善心善面的曹青牛这么久惹了这么多的黑面菩萨。

“大贵，你特么的又欠揍是不是，拿把破刀在这吓唬谁呢，大富，这次我可没揍你弟，你可别又一根筋似的追我几公里去”大勇自来熟的上来打过招呼，拿过大贵手上的武士刀收了起来，走到青牛面前，“你们刚出来的时候就说过，我要比你们大一些，虽说从小尿不到一个壶里面，但好歹都是一个村的，你说你这顿揍挨的，要不是我妹妹从小就喜欢跟你们黏在一块，这灯红酒绿的大染缸里，谁欺负了谁，谁又能打救谁？”

“豹哥，大家都同在一个爷的手底下做事，事呢，我也大概知道了个齐，他们的不对，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都知道豹哥你是讲义气的，今天能不能看在是我老乡的面子上，就给他们一条路走”李大勇，如今也是三十岁的年纪，一个上了初中就捅了同学，一个人带了三十块钱，爬了火车，只身一人来到这大城市，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凭着他那一双手和不少遗传到他那村长爷爷的为人处世的小智慧，这也是他现在稍微的衣锦还乡的意思，确实，在这一亩三分地，谁不知道他那勇虎的名号。

穿着军绿色背心的豹头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上一些的勇虎，也没搭理他，只是对着大贵说道“你要是想吃着一碗饭的话，可以来找我”说罢就带头坐进了他那一辆丰田霸道，他一向都喜欢自己开车，带头慢慢驶出梧桐小巷。

“谢谢大勇了，今天幸亏是你来”青牛无奈自己在村里的辈分要高上一截，这大勇哥无论如何是叫不出来了。

“豹头还是江湖气比较重的，做不来欺负弱小的事，那俩小兄弟估计是他远房亲戚什么的，抹不开面子，就算我不来，他也未必会把你们这样。青牛，我们打来打去都是小时候的事，我长你们一些年纪，总欺负你们三，现在估计是不行了，这大富越来越剽了。他俩一直也都是听你的，做个网吧小网管吧，也未免太平庸了一些”大勇少有正经的说道，刚说完，又转过身对他的妹子道“妹子，你可就我这一个哥哥，家里老爷子老爹老娘整天骂我，你可是我的亲妹子，哥带你去吃好吃的行不，不然哥以后就不来帮忙了。”

这似乎并没有给这梧桐小巷带来什么影响，也确实是没有，一群人散尽，晚饭之后该出来再梧桐树下纳凉的纳凉，八卦的八卦。这小小的网吧也依旧这样，三教九流的，各种吵骂，各种热闹。

青牛拿着药水涂着自己的脸上，大富有些傻笑的看着他，大贵倒是坐在一旁，既不说话，他倒是见多了这些场面，平常的主要生活来源也就是去充充人数，看看热闹场面。

这时青牛那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振动起来，上面不少键都已经磨成模糊一片，依旧凑合。

“哥，吃饭了没”这时村里小卖部里面的电话，而打电话的正是青牛目前还在老家的妹妹。

“小蛮，怎么样，分数查了没”青牛有些急切的到，六月过了大半，刚好是高考结束的日子。

“哥，过了一本线，这以后可就我管着你了，志愿填的你那，你就随时准备迎接小姑奶奶我的到来吧”曹小蛮，似乎只在她哥哥面前才会这样调皮的自称，她在同学、老师以及在村里，一直都是坚韧，并没有一张出色的脸蛋，给人的感觉就是坚韧，或者像是这梧桐巷的三十年梧桐树一样，无论风雨，依旧站在那里。

“好，本小哥等待姑奶奶的降临”

“走，小蛮果真没让我失望，咋家里也是出了个文化人了，大喜，吃饭去”青牛挥了挥手。

大富依旧傻笑着，大贵想起那个独在老家的少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满脸笑意。

这个不足三十平方的小房子里，有着半大柜子的书，有用的，没用的。青牛坐在小阳台上面的椅子，点燃一根烟，看着远处月下的梧桐，想着那个顺着自己名字取的妹妹小蛮，哦，她都要来这个城市上大学了，我总得做一些什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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