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
第二章 九歌（旧版）

梧桐小巷最有名就是这拐角处的梧桐了，正直夏季，这底下自然是个乘凉的好去处。每日傍晚时分，也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在这摆着棋盘。青牛无事时，刚好在门口，也会过来下着几把。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活，网吧热闹吵杂，这梧桐底下有时也有不少老头争的面红耳赤。青牛手上拿着颗棋子，不停的摆弄着。与青牛对战的是这里棋艺最为高超的，据说早年间还摆过古谱残局。青牛也是来到这才学会下象棋，对面的老爷子也算是半个老师。名师遇高徒，青牛经过这两年的打磨，偶尔对战老爷子，也是能胜个一两盘。

观棋不语，都是小巷子的街坊邻居，再加上也只是业余娱乐，自然也没有这说法，周围不少老爷子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这焦灼的棋面，指点着。

网吧这时也进来了一位客人，背着双肩包，这附近一片也只有这一个网吧。进来见吧台没人，青牛平常下棋也都是时刻注意着网吧的动向，再加上这附近一片都与他非常的熟，知道他这个习惯，可今日是少见的师徒大战，这附近能出来的老爷子都来了，而且局面焦灼，他也是没怎么注意。

女子见吧台没人，问了问旁边正在上网的青年，那青年侧过头来，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女子。如果李韵之是引诱青少年犯罪的女郎的话，那面前的这位却让人不敢生丝毫的亵渎之心，他用那仅有的初中学历来形容，那也只是神仙下凡了。

“在那”青年指了指外面梧桐底下的那群人，小声的说了句，然后低下头去，听到这女子礼貌回复着说谢谢，才敢抬起头来，心中也有些后悔，心想这外面这么多人，她怎么知道是哪位？

女子来到梧桐底下，看着这下棋的两人，知道那网管就是现在正在沉思的年轻人了，一张并不俊俏的脸，下巴有着刚刚长出的胡茬，对于在她那个世界的人，这样的注定是平淡无奇。就好像只是一个网管，或者是一个售货员，嗯，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她看了看局面，也是不语，青牛也没注意到旁边来了一位与这梧桐小巷丝毫不搭的人。这里有这每天早期晚归的上班族，有着夜色发廊里面的粉红女郎，吃着低保户的老太爷，并没有这样一位神仙似的人。

青牛沉思良久，下子。整个局面却似豁然开朗一般，老爷子再下，青牛并没有再沉思。两人都是快棋，一番拼杀，青牛却小赢了一局。

“青牛，不错，再过几年，老头子我就下不过你了”老爷子弃子认输，看着面前这个手把手他教着下棋的人，也是欣慰道。

“侥幸侥幸”青牛收着棋子，看了看旁边这位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女子，坐在小板凳上抬头看着这张脸，摸了摸头，尴尬的笑道，“上网是吗，不好意思，刚下棋给耽误了，带身份证了吗？”。

女子笑了笑，并没回到，这个笑起来清爽的青年也就下棋时沉思有些乐趣。女子拿出身份证，看了看在吧台的青牛那副期盼的模样，不禁笑着，“你是想知道我年龄吗？”，说完还是递了过去，“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不用看这身份证的”。

青牛讪笑着接过身份证，倒了不好意思看了，连忙开了还给这位嘴角好噙着笑意的女子。待她离开后，这才偷摸的朝电脑上看了一眼。

“陈九歌？三十岁了？是啊，就这样的菩萨面，哪里找个金刚心才能配得上”青牛不由得叹气道。

待他不停的感叹着这神仙姑娘与这吵杂的环境格格不入时，他这个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的小网管仰视的资格都不太够，尽管自己是坐在小板凳上，心里由生的自卑却在萌发一些别的东西，他胡思乱想着。

这时网吧也开始吵闹了起来，来这里上网比较多的只有附近的一些学生，而一些正儿八经的无业青年，也是一个小混子。曹青牛在这地带也待了两年，再加上李大贵在这附近也有些名号，一直也是相安无事。今天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混子，进来就开始找这里上网的学生，说是借点钱花花，其实也就是老土的保护费了。

两个学生也是十五六的模样，之前在学校也遇到这个阵仗，可在这网吧还是第一次，高个学生也是连忙站起来道，“我，我哥是一中的，成哥”。

俩青年听到这里，不由得嗤笑道，“现在的学生还在认大哥吗，我们江西帮的，别特么废话了，有钱就给，没钱就挨顿揍”。

曹青牛见这也慢慢走了过来，这俩学生也是常来上网的，连忙跑到青牛后面，小声的道“青牛哥，收保护费的”，两人也还没被吓坏。

“兄弟，要不哥俩在这上会网，烟水我都包了，也别为难这两个学生了，估计有点钱都偷摸出来上网了，确实是没什么钱”青牛笑了笑，客气的说着，也看了看不远处那位还在看着这城市地图的神仙姑娘，丝毫没有因为这热闹非凡有看热闹的心思。

跑江湖的有俩怕，一是十五六七的愣头青，下手没个轻重，二就是怕这样的小混子，你说要是明刀明枪的倒也罢了，就烦三更半夜往你家门上泼粪耍赖的。只求不在自己这里出事就好。

“既然都偷摸出来上网，这钱都被你们挣了，这钱就你来给，一人五百，两人一千你来出”俩青年并不客气，因为是夏天，其中黄发青年，用衣服扇了扇脸，也露出了插在腰里的匕首。

青牛看到这里，也知道这两人确实不是学校附近晃悠的小混子了，此事也不能就此了。他沉了沉脸，没舍得从桌子上拿键盘抽过去，先下手为强的一脚踹了过去。他每天早晚锻炼，再加上以前也练过一些把式，虽说对着大富那样的变态武力值不是对手，但以前在村里，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一把好手。

脚上也使的上全部力道，直接踹倒一人，另外一个开始也有些发懵，见自己兄弟一个回合就倒下，连忙抽出匕首还来不及刺出去，就迎面一拳打在鼻子上，鼻子一酸，鼻血也冒了出来，手中匕首也掉了出去，却被青牛接住，然后用手臂将其按在墙上，匕首隔着夏天薄薄的衬衫顶在肚皮上。

“哥们，此事了了呗，你看我这确实也是小本生意，挣个钱真心不容易”黄毛青年看了看面前这个近在咫尺青年，没似刚才那样笑着，少有的严肃着。加上肚子上顶着的那把匕首，他深怕自己一个不同意，这个手上布满老茧的平凡青年真把自己开膛破肚。

“了了，兄弟我来错地方”黄毛并没沉思，连忙点头，见青牛放开自己，他被手臂顶着，放开咳嗽了两声，捂着鼻子，扶起另外一个还在地上哼哼的同伴，连忙朝外走去。

“没事吧你俩，早跟你们说了，父母挣点钱不容易，你俩净偷点钱出来上网”青牛拍了拍俩还处在惊吓状态的学生，两人不是没见过这个阵仗，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平常十分客气的网管大哥却是这样的狠。

“青牛哥，我们没事，倒是你，这俩人刚才说是江西帮的，他们少有的抱团，这次为了我们俩，不会连累你吧”高个学生经历的似乎多些，也反应了过来，担心道。

“没事，你俩回家去吧，本来这网吧让你们来上网就不地道了，总不能还让你们在这受欺负吧，快回家去”青牛招了招手。

俩学生拿起书包，道谢了几句，这才离去。这种事在这鱼龙混杂的小胡同也并不少见，网吧里另外一些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高看了这小小网管一眼。曹青牛见无事也开始收拾椅子，打扫这卫生。

叫这陈九歌的神仙女子依旧没有被这丝毫影响，查着地图，然后拿出笔在纸上记着。青牛打扫卫生来此，也是停了下来，再次看了看这女子的认真模样，站在后面看了看女子在本子上面写下的线路图。

“来这旅游的？需不需要我介绍几个风景比较好的地方”青牛在后说道，似乎是因为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没有那么自卑的缘故，也不觉得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有着窥探别人隐私的嫌疑。

“不用，我这个人有这洁癖，每去一个地方，都按照画的线路图来”陈九歌回头一笑，丝毫不意外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年轻人会如此突兀的问，“你和那两个学生很熟？”。

“还好，就是常来我这上网，我也是他们那个时代过来，总不能看着他们受欺负”青牛小时候确实没被少欺负，后来大了才好上一些，刚才这样也并不奇怪，一是自己毕竟在这上班，二是总不能看着这两个学生孤立无援吧。“要不我给你当导游，不收钱，有门票的报销门票就行，我告诉你，我可熟了”其实他来了这两年，除了附近的几条胡同，不远处的图书馆，废品店，其余一些赏心悦目的景点门票，他确实舍不得那个钱。

“也不用，我这次的钱的用度可是算好了的，加上了你就不够”陈九歌在笔记本上面记了半天，然后从笔记本后面撕出一张纸，“你如果看书的话，这是我最近开的书单，就送给你了，算是回报你的好意。”

青牛看了看手上的书单，字是正楷，没有南方那样的婉约，也没有北方的大气磅礴，中规中矩的。

“看来我这入不了这姑娘的法眼，希望我还能修炼修炼，下次见时能拿个电话号码什么的”他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得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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