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
第一章 青牛（旧版）

梧桐胡同拐角处有棵三十年的老梧桐树，梧桐小巷也是因此得名。夕阳西下，斜阳透过枝繁叶茂的枝叶洒在拐角的霓虹招牌上，“龙腾网吧”。一个三流的过气名字，内有着三四十台布满疮痍的机子和一台夏天开了吱吱响的老式空调。

进门处放着一张半人高的桌子当做吧台，每台桌子上放着半截矿泉水瓶子当做简易的烟灰缸，键盘和电脑都算干净。

“牛哥，忙着呢”门外进来一青年，算是这里的常客，和网管青牛也是颇为熟络。

曹阿瞒，小名青牛，因这小网吧的老板也是青牛的老家人，在加上这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老乡，所以这个小名也带到这个网吧里来。他正忙这用吹风机吹着机箱里面的灰尘，平常用着自己的一指禅和平常喜爱杂书的习惯，电脑方面多少也懂一些。相比其他网吧的网管的“重启”回复，他的定期维护和一些简单的修电脑技术算是一门特色了。

“嗯，来了，你小子，少打点游戏”青牛熟练的拿着身份证开机，从吧台烟盒里拿出一根递了过去，露着颇有亲和力的笑容。

青牛从老家赋闲出来，就投靠在老家颇有家当的叔辈，在这干了两年，好在包吃住，他也没些花钱的地方。忙完手上的活计，坐在吧台里面的椅子上，从口袋里面拿出包四块钱的白沙，两包烟，也算是一点小算计。

老家是个依山傍水的穷山村，既没沾上这上面的各项政策，以及风水先生所说的好山好水，有的也只是穷山恶水的刁民和这与世隔绝的穷山沟。所以他倒是挺感激这老家算是叔辈的老板的，做事做人都是不留余力。每天十二个小时，两班倒，半个月换一次班，每天打扫两次卫生和看着这三四十台机器，也没什么其他事，闲暇时他就从抽屉拿出从废品店淘换的书看着，小到汽车计算机修理，大到晦涩的圣经、金融、心理……，杂七杂八的。在这社会最底层，各色染缸，五彩缤纷，灯红酒绿的，他也算是很另类的了。

白班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临到班点时，青牛点了点抽屉里钱的数目。青牛老板，李长青，属于出来的比较早的一批人，挣了点钱就开了这家网吧，开着一辆二手丰田，这网吧也只是养活他家两个孩子然后富余点，穿着一身老旧西装。开门来仔细的点了点钱的数目，含着烟，“牛娃子，好好跟着叔干，别学村里的傻不拉唧的后生，守着那面朝黄土有什么用”。

“那自然是，得亏李叔的照顾了”青牛连忙傻笑的递上十块钱的白沙，并替其点上。

李长青四处看了看，这网吧自从青年来了之后他也是甚是满意，就这收拾的井井有条，每个月开三千块钱都不过分，何况青牛才一半，但毕竟是长辈，每次自然少不了说教几番。

两人说着，从门外又来了俩人，走在前面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正值夏季，衣裳也是清爽，染着一头金发，一米六七的个子，化着淡妆，前凸后翘的身材再加上那精致的脸蛋。来这网吧上网的也大多正是因为她在，另外一部分也是青牛人缘比较好的缘故。

“青牛叔”门外来的女子小声的喊了喊青牛，连旁边的李长生，是她爷爷辈，却是理都不理。

“韵之来了，正好都收拾好了，晚班要是有事，就给叔打电话，这网吧的这些小子也没个正形”穷山村里面能讲究的也只有这些辈分，青牛大上几岁，也知道这李韵之平常的习惯德行，都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她来上班也就看着就行。

“韵之，连我都不喊了，真是没点规矩”李长青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就这小姑奶奶的性子，他也就只能事后小声的说句，不然就凭她那泼辣性子，他家的那位母老虎根本就不是个。

跟在泼辣韵之后面的进来的青年，也呵呵叫着，“青牛叔”，看着李长青却是敬了个队礼，然后喊着“李大老板好”，呵呵没个正形，和青年差不多的中等身材，却要壮实很多，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十分清秀。

“大贵，你怎么又来了”青牛看到这张脸就颇为生气，他一直深信不疑的在这梧桐小巷他没找到女朋友完全是因为跟眼前这小子一起了，那身边的女孩子一波一波的，以至于有着这么一个对比，都瞧不上中等身材，很是平凡的曹青牛了。

“护花呗，我从小就瞧她顺眼，就他哥大勇，小时候那把我揍的，谁让我顺眼呢”有着俗气名字的李大贵贱兮兮的笑着。

两人走得远去，方才听到网吧里面的李韵之已经进入了游戏状态，活脱脱的一个小太妹的模样，脏话连篇，情话无数，客人来了也是不理，都瞧着这小太妹的模样，咋就那么水灵呢，每每弯腰低头都有着三流电影里面的风情。

青牛听着这个丝毫不敢在自己面前造次的泼辣女子的杂音，也是笑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别看她现在这样，眼界高的很，不是手脚通天的头子，家财万贯的老板，你认为她看得上？”。

“所以得跟着叔混呗，只要跟着叔你，我也得是一方枭雄”李大贵拍了拍胸口，贱兮兮的深信不疑着，“叔，吃点去呗，刚诈金花赢了点”。李大贵也是跟着青牛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的，却依旧无业，每天坑蒙拐骗着，下九流的事全会，完全就属于那种有钱就花天酒地，没钱就想着有钱了去花天酒地的。

“还特么枭雄，老子先把你这张皮给刮了，每天就骗点小女孩的钱，你也好意思”。

夜朗星亮，两人来到附近不远的工地，走进工棚，看到一个异常壮实的大汉正赤身举着铁块，一米九的身高，身肩如铁板一样宽，见到两人，扔下铁块，傻兮兮的笑着，“叔”。

青牛不由得苦笑，这俩兄弟，一个身体条件远胜了太多人，一个却有着一张这样俊俏的脸以及不菲的交际能力。可自己，除了能读点书，只是一个连女孩子手都没摸过的癞蛤蟆，也不是横空出世，有着万众瞩目的一身龙虎之力。

“大富，傻样，白天在工地上不够累是么，走，今天你弟赢了钱，吃好吃的去”青牛挥了挥手。

月上梢头，青牛回到所谓的家，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单间，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上铺整整齐齐的放着他这两年从废品店淘换来的各类书籍。坐在小小阳台的椅子上，窗外也没一望无垠的夜色可以欣赏，只是一排排的农民房，他一向自律，有些自嘲的抽完一根烟，然后关灯睡觉。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太多的跌岩起伏，有的只是平淡无奇。青牛也是这样，在这平淡无奇的岁月里，安定度日。

以前他爷爷倒是说过，青牛，勤奋，朴实，但成年青牛，如遇狮虎，也可斗上一斗。

大名，曹阿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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