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尘
第六章 战龙诀（旧版）

那轩辕覆尘站住脚步回过身来，脸上虽有不豫，却仍是稍一躬身说道：“愿听真人教诲！”

左丘无岳缓缓在殿中来回踱了两步，说道：“天道者，数也！如果那封印当真无端破开，这便是我荒尘生灵的劫数，却也是那星暝一族的运数，不可躲，更不可逆也。”

轩辕覆尘微微点了点头，左丘无岳看了他一眼，少停才又接着说道：“老朽不妨直言相告，那‘空觅经’残页虽是我派至宝，但只是贵在其中的传承之道。对我派而言，自是珍贵万分。但对旁人，却毫无价值可言。当中就连寻常修炼法门都没有，遑论什么封印之术了。不知老朽此话，护国公可愿意相信？”

轩辕覆尘一凛，再次抱拳说道：“真人此问，让覆尘惶恐！在下适才已经说过，绝无相强之意，之所以如此唐突行事，全是为天生苍生之故。饶是如此，在下仍难赎罪衍，怎还敢不信真人之言。”

左丘无岳脸上又缓和了一些，点着头说道：“适才老朽说过，既是天数使然，我辈避无可避，虽无先辈之大智大才，但各凭己道尽力为之。倘若身死也不能阻止星暝浩劫蔓延，虽无奈，亦无疚也。苍生的运数，自有天道循环，非我等能轻易度之。老朽这么说，不知护国公可以为然？”

轩辕覆尘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说道：“真人的话，如醍醐灌顶，令在下豁然开悟。实不相瞒，在下来时贸然相试，虽有不恭，却是情切。倘若封印之事无两全之道，战火重燃之日，还望真人及贵派能鼎力相助。贵派人虽不甚多，但如风世兄，沈世兄等皆人中翘楚。以真人之修为，贵派之能，相信定能救苍生于水火！”

左丘无岳点点头说道：“此不必说，那时自当尽力为之。”

言罢，只见他又看了看太叔迟锋，略一思忖，说道：“不知道战使多大年纪了？”

风越云心中一阵嘀咕，不知师兄为何突然问人这么个问题。

却听那太叔迟锋说道：“在下痴长两百有余，不知真人何以突然问起？”

风越云虽然听说过，天耀一族都是长生之寿，但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居然已经活了两百多岁……

左丘无岳点头微笑着说道：“按说战使高寿，可做得老朽祖辈了，但你毕竟看上去只像我派中年轻弟子，不知老朽可否妄以贤侄称呼？”

太叔迟锋哈哈一笑，说道：“天耀煌夏，两族只是寿延有别，我在天耀族里，亦只算晚辈，真人可随意称呼。”

左丘无岳颔首说道：“贤侄，星暝之事绝非我煌夏族一族之事，若有不测，还望贤侄能通达天耀主神，势必助我煌夏一臂之力。”

太叔迟锋豪迈地说道：“真人大可放心，如果我族不愿参与其中，今天我也就不会来了，我族更不会事先将星暝族的消息告知护国公。就算到时我主神有何顾忌，太叔迟锋也必只身前来以供驱策！”

左丘无岳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说完又转向轩辕覆尘说道：“星暝之事，想必护国公还有万千事务需要处理，话既已说完，老朽也不再强留，来日用我之时，只需遣人前来告知即可。”

轩辕覆尘点头称是，寒暄毕，和太叔迟锋两人便飘然辞去。

……

大殿中一时沉默，左丘无岳也只是看着殿外远山没有说话。良久，沈阑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师兄，那‘空觅经’到底……”

左丘无岳抬手打断了他，转回来分别看了他和风越云一眼，缓缓说道：“这事原本不该对你们说，但眼看天下将乱，我也不是拘泥之人，为防万一，或许是该说与你们知晓了。”

风沈二人一听，急忙凝神正坐起来。

只听左丘无岳有些悠悠地问道：“不知二位师弟，是否听说过，这世间有一卷名曰‘战龙诀’的修炼奇书？”

二人都心中一动，沈阑叶抢先答道：“凡修炼者，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只是不知真假。”

左丘无岳说道：“是真的……只是修炼完成之人，皆已跳出轮回，凡人不得见而已。据典籍中记载，上古时候天下原本是巨龙的世界，从天际神龙到尘土中的螟蛉小龙，这荒尘大陆中比比皆是。那个时候，其余各族都还没有现世，只有传说中神秘的慧辰一族，经历了与龙共舞的岁月。”

“记载中，上古巨龙时代，除了世间凡龙之外，天地间还有五条真龙存在，而这五条真龙各按其职，司牧掌管着世间万物：赤龙启鸿蒙，闇龙掌生死，璃龙分轮回，金龙定时运，玉龙衡天道。”

“岁月更替，沧海桑田。数万年后，随着这荒尘大陆上各族的出现，那些巨龙被迫开始隐于山川海河之中，渐渐的，世人还想再见到他们，大概就只能在传说故事里了。”

风越云想起囚龙谷中所见之事，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左丘无岳继续说道：“只是凡人之痴，却不会因此而稍减。古之修炼者，为了能突破自身修为，或独行，或聚首后，不断到处寻找巨龙挑战。更有传闻，说如能最终见到五条真龙，获其力量，便可跳出天道制约，不受五行之束。这便是传说中我修炼者五境之外的第六境--‘化尘’境！”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并无人真的见过真龙，也没人修炼到过这第六境。于是世间又有了新的说法，说是那么多挑战者都未得见真龙，最大的因由，是因为五龙之下，还有一条专司征伐，且日夜守护真龙的战龙。而战龙虽然地位低于真龙，但就力量而言，却远远高于任何一条真龙！”

“所以，世间修炼者又开始以战龙为目标，不断提升着自身的修为。呵呵，只是去寻找战龙的，没有人再回来过。”

听到这里，风越云插嘴说道：“传说终究虚幻，世人之痴，足以为我辈戒。”

左丘无岳缓缓摇头说道：“也不尽然，许多时候，我们只是被自身的修为，限制了自己的眼界罢了。”

风沈二人一起应道：“师兄说得极是。”

左丘无岳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到了万余年前，终于还是有人成功了……此人见到战龙并与之交手，虽然最后仍是落败，但却在战龙手中捡回了一条性命。”

“此人回来之后，心犹不死，凭借其惊人的天分，耗毕生精力，合万方修炼法门于一体，终于创就一卷集修炼大成者书，此书，便是我刚才提到过的，‘玄天战龙诀’！”

“创书之人最后如何，记载中再无提到，也没有人亲眼看到过这卷‘玄天战龙诀’。我之所以笃信其存在，就是因为今日提到的另一件事物，‘空觅经’。”

风越云忽然听到，沈阑叶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只听左丘无岳接着说道：“我派历代掌教口耳相传，那‘玄天战龙诀’的其中一部分，不知是如何辗转，竟录在了我派的‘空觅经’残页中！”

此言一出，沈阑叶直接站起身来，厉声说道：“那轩辕覆尘前来，一定为的就是此事，所谓星暝封印之事，全属子虚乌有！”

风越云也感到一阵轻微的窒息，玄天战龙诀乃修炼之人至宝，任谁猛然听到近在咫尺，都难免心中震撼！但他心思缜密，随即向左丘无岳问道：“师兄为何说是在历代掌教口耳相传中的得知的？难道师兄不曾见过？”

左丘无岳颔首说道：“这便是我今日要说之关键，那‘空觅经’残页，乃是几页无字之书！”

“什么？”沈阑叶几乎是喊了出来。

左丘无岳示意他坐下，继而说道：“师弟不必心急，这本就是情理中之事。试想，如果‘空觅经’上确有内容，那我派中人皆随意练之，岂非早就天下再无敌手了？”

风越云不断轻轻点着头。

左丘无岳接着说道：“我派历任掌教为何要相传这个秘密，那‘空觅经’又为何是无字之书，这些连上代真人都不甚知晓，我就更不得而知了。但‘空觅经’的重要，却是不言而喻的。我之所以对你们说出来，就是因为一旦真的星暝临世，而我又有所不测之时，可以有人承接并保住我炽风剑派最大的秘密！”

“星暝族封印之事，既有天耀族人佐证，相信不是虚言。至于那轩辕覆尘……”说到这里，左丘无岳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此人城府颇深，我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奔‘玄天战龙诀’还是真的为星暝之事而来，或许两者兼有吧。只是我实在猜不透，本派之密究竟是如何传出去的。好在今日殿前一试，让他对我有些忌惮，否则可能就真会动手强夺了！唉……十九年前相遇时，此人倒是真正豪杰之辈，否则，我也不可能与之相交了。”

沈阑叶此时满脑子都是空觅经和玄天战龙诀，始终低头不语。

风越云心中一动，向左丘无岳问道：“师兄当年究竟是助了他何事？”

左丘无岳缓缓说道：“十九年前，我因事前往都城紫梁，却偶然碰到了当时正修炼入魔的轩辕覆尘夫妇。情况紧急，我也不及多想，便出手助他们导顺真元。轩辕覆尘倒暂时无碍，只是他的夫人却差点魂落九泉。”

“事后交谈之下，我才知道，原来他夫妇二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五句修炼口诀，也是心急，在未窥全豹之下竟强修强练，才会导致了后来的走火入魔。”

“我在他那里一住便是月余，相交下来，发现此人胸襟博大，心中浩气充盈，实在人才难得。我一喜之下，便传了他一些本派中的修炼法门，是以，今日他才会对我以师相称。”

“噢。”风越云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只听左丘无岳又说道：“不过今日他的境界突飞猛进，就不知是不是与他当时得到的五句口诀有什么关系了。唉……此人有天纵之才，希望不要堕了魔道！”

风越云想了想，说道：“听师兄一说，照今日之情形来看，我倒是觉得，那轩辕覆尘就算知道了‘空觅经’残页的存在，可能也真如他所说，只是被人以讹传讹，以为里面有辰宇真人的大法。至于殿前相试，多少有一些是他气盛所为，倒也不见有什么恶意，或许我们不必想得太多。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走的！”

左丘无岳点头说道：“但愿如此吧……”

抬头眼看天色将晚，不知不觉中，已在这大殿中谈论了一日。左丘无岳这才说道：“此事暂了，二位师弟且先回去休息吧。谨记我今日所说之事，星暝若出，必然横生无数事端，世间再无宁日，你们一定要小心在意啊！”

沈阑叶这才从思虑中醒过神来，和风越云一起道了声：“师兄保重！”就分别朝自己的方向飞去。

左丘无岳分别看了看两人消失的方向，再看向远空，慢慢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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