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
第三章：许衡（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我……我……”江染接不上话，思索了半天，这才道：“这千金啊，的确是太贵了，我也不想和她春宵一夜值千金，只是见一面，说几句话，十两银子，行吗？”
“这……”那少妇为难的想了一阵，“对不住啊，姑娘，这规矩不是我立的，我说了也不算啊。”
“那我如果告诉你，我是——”江然染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本来想说，我是江王的女儿，重清宫少宫主的徒弟，虽然不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却算是有权势的小姐了吧，我还不能见她一面？但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清醒，哎呀，自己真是糊涂，且不说旁的，若叫师父和父王知道，她私跑下山来逛青楼会花魁，还不打断她的腿？
“姑娘，您是——？”显然是觉察出了她方才那句话的弦外之音，那少妇的眼睛一亮，“莫非是哪个王爷的千金？”
“不不不是。”江染忙连声否认，“我哪是什么王爷的女儿啊？你可别说笑了。”
“那姑娘就对不住了，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那少妇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的另一座阁楼，“那家香乐坊，也是一家跟我们这里齐名的青楼，不如你去那儿看看吧。”
“我不是来逛青楼的啊。”江染欲哭无泪，“我只是要来见花魁一面，就说几句话，有这么难吗？”
“让她进去。”就在江染哭笑不得的当，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钱，我替她付。”
江染心头一喜，想要回身看看是哪位大侠这么仗义，帮了她这么大的忙，然而一回头，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个说要帮她付钱的人，竟然是——是刚才被他一掌打飞出去的那个阔少！
江染原本以为他恨死自己了，自己害他当众丢了颜面，他不找她算账都是好事，竟然还这般不计前嫌的帮她的忙，世上有这样的好人吗？
那个少年没有看她呆愣愣的目光，自顾自的走上前来，将手里的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到那少妇手中，“千两金子在这里，点点吧。”
“哎——”那少妇答应着，显然也有些不可置信，但做买卖的人，见钱眼开，也顾不得询问，满脸堆笑地接过袋子，掂了两下，便约出了东西的分量，笑着道：“够了够了，姑娘里面请，里面请。”
“谢……谢谢。”进门之前，江染回头背起地上的荷菲，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小声说了一句。
不愧是小镇上最有名的一家青楼，兰芳阁内装潢极其考究，地板竟是以上好的沉香木铺成，可谓价值万金，四面窗台上零零落落的摆着几个花瓶，瓶中是几只盈盈欲滴的牡丹或是芍药，都还沾着露水，一看就是新采来不久的，一楼的大堂里几乎堆满了人，各类衣饰的少女穿行其间，言语轻曼，目光柔和，很是勾引人心魄。
江染穿行其间，上下打量着这些美人，心中不由腹诽：难怪那些男人都爱来这种地方，这里面的姑娘倒的确是好看，不知道那位花魁娘子是什么样的天香国色，但连这普通的女子都已经这样貌美，想必碧樱姑娘更是倾国倾城吧。
一楼的中间有个台子，台子外面密密麻麻围满了人，江染看了好几次，也没能把目光从这些人中间穿进去，直至上了二楼，自高而下她才看清，原来那台子中间是有五六个身着红衣美人在跳舞，目光不时的瞟向围观的人群，无一不是柔媚动人，就连江染看了都多少有几分心动。
二楼同一楼差不多，只不过围着台子的人却是在举行诗会，什么月亮大又圆的诗句不时的从人群中传出，听的江染直摇头，心中道：这什么诗这是，若换了我是他们要追求的那个姑娘，听到这样的诗句，一定是立马让他滚蛋了。
这兰芳阁挺大，他们几乎是从一楼到二楼，又在二楼转了一个圈，来到一间僻静的雅间，那少妇这才停下来，指着门道：“碧樱姑娘就住在里面，姑娘请进。”
江染回过头，发现刚才帮他付钱的那名少年还跟在后面，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呀？”
“姑娘可真有意思，在下帮了姑娘的忙，姑娘难道就不打算报答？”那少年将手里的扇子一抖，放在胸前，看着她微微一笑。
“报答？”江染愣了一下。
“是啊。”少年一笑，“就算不报答，姑娘适才打了我一掌，我可到现在肩膀还疼着，你就不想给我点补偿吗？”
江染顿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面前这个少年的确是帮了他，自己的确也失手伤了他，是应该给他些补偿，可万一他再说出些不堪入耳的粗俗之语又该如何？自己既不能揍他，也不能骂他，又该怎么办？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少年又是微微一笑，“我要你的事很简单，你很容易就能做到。”
“什么事？”江染开口询问，语气中还是带着敌意，“我可没兴趣陪你春宵一刻。”
那个少年没有接话，却转过身对带他们上来的那位少妇道：“你先退下吧，我同这位姑娘有私事要讲。”
私事？江染没反应过来，我同他才见了一面，哪里来的私事啊？莫不是他要趁这个机会对我图谋不轨，不可能啊，刚才他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修仙之人了，怎么还敢送死？
江染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把背上一直背着的荷菲放下，安置在一张桌子上，自己也坐在一旁，下定了决心，反正他也伤不到我，管他什么私事，先听听再说。
待那少妇退下之后，少年收起扇子，竟是拱手向她一礼：“久闻江姑娘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啊。”
这下轮到江染吃惊了，她攸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直视着面前的少年，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
“在下许衡。”少年一礼，直起身子来看她，“江姑娘难道不知这梦华镇是我许家封地？”
“你是许衡？”江染眼睛瞪得更大，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他一番，“不可能啊，传闻许公子风度翩翩，仪表不凡，是名满天下天下四公子之一啊，怎么可能会……会来这种地方？”
许衡微微一笑：“久闻江姑娘端庄秀丽，脱尘拔俗，不想今日能在这里遇到姑娘，也真是让在下惊喜。”
“你！”江染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辈子除了师父还没遇到过敢这样跟她说话的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卡了一阵，突兀的道：“那你来这干什么？总不至于是专程来揭破我身份吧。”
她本是随口调侃，不想许衡竟然面不改色，向她一点头，“正是。”
“什么？”江染又跳了起来，“你是来寻我的？你开什么玩笑啊，我都不认识你！你可别瞎说！”
“堂堂重清宫少宫主之徒，不想开口竟如山间的村妇一般。姑娘这样就不怕丢了你师父的脸吗？”许衡依然声色不动，甚至还带着笑容。
江染脑子里像打过一道闪电似的雪亮，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脑袋却并不笨，此刻许衡突然提起师父，想必是有什么隐情。她顿了顿，试探着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的，又是怎么确认就是我的？我现在这一身可不像是什么仙门弟子。”
“是姑娘的师父临下山前托付于我的。”许衡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早就知道姑娘你会私自下山的，所以让我在梦桦山的各个山口派人盯着，昨天夜里有人来报，说是你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从山上下来，还一路到了兰芳阁，所以我才来这看看，顺便已经飞鸽传书给你师父，告诉他你来了这儿。”
师父？江染心惊，天呐，原来师父早就知道我会下山，还一早布好了人防好抓我个现行？
“至于在下是如何认出姑娘的，想必姑娘已经知道了吧？”见她半晌无言，许衡也移开了目光，拿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尝一口，微微摇头，目光落在江染的右手腕上，“姑娘的法器可是世间罕有，灵力高绝，普天之下怕是没人会不认识吧。”
江染也低下头，随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右手腕上，她瞬得便明白了自己是如何被认出身份，不由得叹了口气，“是我一时疏忽，竟忘了把这法器藏起来。”
她右手腕上所带之物，是一枚玉环，玉色澄净洁白，其中却夹杂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红，仿佛血迹飘在里面，显的有些神秘莫测。
师父曾说，这枚玉环叫卓玉环，被封存于重清宫灵池中上万年，是万年前神魔大战的遗物，世间法器中最珍贵的一种。
神魔大战的遗物？开什么玩笑，那岂不是有一万年了？这些仙门中的人，总是爱拿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来骗不谙世事的普通人。
然而江染此时望着这枚玉环，心里却有几分紧张，怎么办？师父已经知道她下山了，那等他回来之后自己岂不是要……
思及此，江染只觉心头一股怒火狂飙，再看身边低头喝茶的许衡，是越看越不顺眼，干脆把满肚子的火都朝他撒了过去，瞪着他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干嘛要找人监视我？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师父，既然你已经跟我师父说了，又干嘛来找我？真像甩不掉的烂泥！”
“姑娘还请慎言。”许衡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是令师拜托在下如此做的，姑娘若有话，不妨去同少宫主说。他是姑娘的师父，想必是会有耐心听姑娘说完的。”
“你你你……”本来是想让对方不痛快的，没想到许衡不以为意，她自己却快要被气死了，江染如同喉咙里被塞进了一只拳头，噎的说不出话来。
“姑娘刚才打了我一掌，在下也不同姑娘计较了，还请姑娘随我走吧。”许衡放下茶杯，抖了抖衣袖站起身来，“你刚刚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令师，你大可放心。”
“跟你走？”江染一愣，“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啊？”
“令师吩咐在下，若姑娘真的下山，让我将姑娘先带回许府，等他事情办完，自会回来找你。”许衡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便要向楼下行去，“姑娘也不用动打晕在下或是逃跑的心思，因为整个兰芳阁都已经被在下府中的人围满了。”
江染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暗自恼火，这人可真有两下子，他怎么知道我刚刚想打晕他的？唉，这还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能让我这么生气，还真算是棋逢对手了。
就在江染思索该怎么办的当，楼下已经上来了三五十个壮汉，个个手持长刀长剑，身手不凡，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江染暗自掂量，她虽出身仙门，但仙术却不精，以一己之力是绝对无法对付这三五十个壮汉的。她皱起了眉头，几乎是满面的生无可恋，这可该怎么办，逃是肯定逃不了了，可难道就这样跟着他们走吗，等师父回来抓自己？那肯定不行，更何况荷菲的毒还没解呢，若是这样一走了之，荷菲该怎么办？
那三五十个人挤上楼来，以江染为中心，把整个二楼围了个水泄不通，怕是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江染上下打量的这些人几眼，实在想不到能够脱身的办法，便索性一甩手在桌边坐下，耍起了无赖，她以前流落江湖，若论撒泼打滚，她可是很有一手。
“姑娘，请随我等下楼。”为首的一个人一挥手，让手下的人过来将荷菲抬起，又恭敬的向江染行了一礼，“马车已在楼下，请姑娘——”
“你倒是懂几分礼仪啊。”江染索性一笑，“这可比你们主子好多了，我跟你说啊，你们家那个许公子，可比你差远了，来日你若有空啊，可得好好教教他待人接物的礼仪，免得再像今日这般丢了脸面哦。”
她这番话说的非常不客气，摆明了就是在耍无赖，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握的嘎巴响，却还是维持着风度，“姑娘说笑了，还请姑娘快些下楼吧。”
“我不下。”江染满脸堆起笑，乍一看还真像是个泼皮无赖，“你家公子让人来抓我回去，莫不是想要对我图谋不轨？”
她喊的实在大声，就连一楼的人都已被惊动，一群姑娘少年都围了上来看新鲜，边看江染边对那群壮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为首那人见围过来这么多人，那些指点又大多是对着自己的，脸几乎要变成猪肝色了，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直视着江染，最终还是抿住了唇，“是姑娘的师父令在下等待姑娘回府的。”
“你说我师父找我，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不然的话，我凭什么跟你走？”江染还是满脸笑容，像是在谈这一件让她极开心的事，全然不在乎对方已经青紫的脸。
有戏！江染心下窃喜，按照这个方法闹下去，保准他不敢把自己带回府，有这么多人看着，那个许衡总不能连许府的名声都不要了吧？
“姑娘是当真不肯跟在下走了？”就在双方僵持间，一个熟悉又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许衡从楼下缓步步入，走到江染面前，“在下不妨请姑娘考虑清楚。”
“我很清楚。”料定了他不敢动手抓自己，江染的胆子更大，几乎是有恃无恐了，“让我跟你走也行，你得拿出证据证明我师父的确让我跟你走，不然我今日是绝对不会听你的，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若是敢动手，我可就叫非礼了，你若是不怕丢了你许家的名声，就尽管来抓我呀。”
“是吗？”许衡一笑，也在她对面坐下来，从袍袖中拿起一件东西，放到江染面前，“姑娘不妨看看这个。”
“看就看，当我怕你啊，我就不信——”江染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到那个东西上，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卡壳，“你……”
那是一枚玉佩，玉色柔和，乃是上等的汉白玉，上面镂空雕刻着几枝梅花，盈盈绽放，中间还有一点蓝光，随着被放到桌子上的动作，若隐若现。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