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
第二章:兰芳(旧版)

江染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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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染一拍大腿,不由得暗自懊悔,整个重清宫只有他一人没有通行令牌,自己可真是蠢,临走的时候怎么就忘了把那满地散落的令牌收拾起来呢?这明眼人一看便会知道是她拿走了令牌啊。不对,她走的匆忙,麻袋似乎也忘了收起来,天呐!这要是被人知道,她深更半夜闯到禁室中盗取令牌私闯下山,还私自上山捉妖,可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她几乎后悔今晚的行动,想要背着荷菲回去了,山下的世界虽然好玩,但师父曾明令禁止不许她下山,若师父回来知道她今晚做的事,又该当如何是好啊?

可是一回头,看到背上奄奄一息的荷菲,她又犹豫了,她是因为自己才中毒的,梦桦山上没有人知道梦菊毒的解法,若不带她下山去找解药,她必定活不了多久。若不是她搭上性命扶住梯子,她早就从四五丈的空中摔下来了,自己怎么能弃了她不管呢?

唉,算了,都已经走到这儿了,还是去吧,大不了等师父回来再去领罚,不管怎么说,荷菲的性命还是更重要些。

打定主意,江染不再犹豫,将荷菲的身子往上托了托,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行去。

一线朝阳从天边显露出来,山林间的暮霭已渐渐散去,天地之间唯有声声虫鸣和鸟鸣,显得祥和而又安宁。

江染背着荷菲,已经在山林之间跋涉了半夜,累得气喘吁吁。已是深秋,天气转寒,大口大口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成团团白烟,又渐渐散去,如同顺乎缥缈的浮云。

已经六年了,自从九岁那年她到梦桦山拜师,就再也没有下过山,凡尘中的烟火气息对她而言,早已如过眼云烟,在眼前慢慢模糊,最后消失。她竟似乎已记不清凡尘中的屋舍,道路是什么样子的。

“卖豆腐嘞——”

寂静的长街上,偶尔会有一两个卖早点的小贩吆喝,大多数人还没有起来。江染站在路口上,竟是生平第一次有了几分茫然无措。是的,她虽已经下山,但又该如何呢?天下之大,她背着一个昏迷的人,又该去往哪里?

“姑……姑娘,买不买豆腐啊?”正在江染思绪纷乱间,一个拖着筐子面容枯萎的老人,约么是吆喝了半天也没有卖出去一份,这才斗胆来到江染面前,一双颤巍巍的手扶在筐子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自家做的豆腐,姑娘,要不要尝尝?”

说句实话,江染在这世上,最不爱吃的就是豆腐了,毕竟在梦桦山上她已经吃了整整六年的豆腐,修仙之人都偏爱药膳,吃的东西不是青青白白的树皮草根各种药材,就是豆腐这类清淡的食物,一个人就算再爱吃一种东西,连吃六年也定不会再喜欢了。

“我……”江染本想说:我不爱吃这种东西,你上别处吆喝吧。但转念一想,这位老者在偏凉的秋风之中卖豆腐,想必也是生活困苦,自己不如就做件好事,买下这份豆腐吧。再加上自己是半夜下山,也没来得及准备干粮,有豆腐吃总比饿着肚子好吧。

“嗯……给我来一份吧。”江染把背上的荷菲放下,伸手到怀里去掏钱袋,“有劳你帮我包起来吧,我暂时还不吃。”

“姑娘,这——老朽的豆腐要趁热吃才好吃呢,凉了啊味道就不好了。”老人顿了顿,咳嗽:“不如您就在这吃吧,我再给您加把葱花。”

“这——”江染犹豫了下,但看到老者那殷切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那行,我就在这里吃。”

“哎——”老者答应着,拿出一把短刀,缓慢而又熟练的切下一块豆腐,包在油纸里递给她,“姑娘,快吃吧。”

江染付了钱,接过那块豆腐,顿了一顿,轻轻咬上一口,不知是不是饿了半夜的缘故,她竟然觉得这块豆腐有几丝甜味,像是吃到了蜜糖。

自上山到现在,除了药膳中的糖,她还是头一次吃到甜味,儿时的记忆瞬间被勾起,也不管是不是错觉,当下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没两下就将一块半斤重的豆腐吃了个干净。

那位老者从始至终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直到见她将整块豆腐都吞进肚,这才咧开干枯的嘴唇笑了下:“姑娘,打哪来呀?这么大清早的怎么一个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江染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说自已是半夜从家中逃出来的,只得含糊道:“哦……我朋友受伤了,我带她下山看病。”

“看病?”老者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倒在地上的荷菲,“老朽行医半世,本是为医者,只是前段时间战乱,老朽不得已才改行卖豆腐,不如让老朽来看看这位姑娘吧。”

“不必了。”江染摇头,“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离开了。”

江染俯下身,重新把荷菲背起来,便转身要离去。刚才为随口敷衍老者,她谎称荷菲是生病,只是为了不暴露自己修仙之人的身份,何况这闻名天下的梦菊毒,又岂是一个凡间的医者能够治的好的。

“姑娘留步。”老者把短刀收起来,塞进筐子里,紧走两步又赶到江染面前,“老朽观这位姑娘气色,想必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这话说出口,倒是让江染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竟能看出荷菲是中毒,当下停住脚步转回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老者:“那你能看出他中的是什么毒吗?”

“她唇色发紫,印堂发黑,显然是体内阴阳颠倒,若老朽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说到这,老者停顿了一下,摸了把垂下来的胡须,“梦菊毒?”

江染这才是真的吃了一惊,继而又觉得心头大喜,完全忘记了要查探老者的身份,既然他知道这种毒,兴许还知道解毒之法,那说不定就能救荷菲了。

“你可知道这毒该如何解?”江染迫不及待的开口,“你知道这毒的解药吗?”

“咳咳,呃,这倒是——”老者又咳嗽了几声,竟是有些欲言又止,“你若想要解药,得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江染立即追问,“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有解药,我都会去的。”

“呃——兰芳阁。”老者上下打量了江染一番,这才开口,“小姑娘,这地方你还是别去了吧。”

“兰芳阁?”江染重复了一遍,“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不能去啊?”

“你不知道?”老者又打量了她一番,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姑娘莫不是神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这兰芳阁乃是——是这小镇上最有名的,咳咳,青楼。”

江染顿了一下,暗自叹气,不说别的,我虽不是神仙,但倒真的是下凡来了,整整六年绝足红尘,又哪会知道这镇上有几家青楼呢?

“可是——”不知不觉,她竟也开始说话磕绊了,“我要找解药,去青楼干什么呀?”

“姑娘有所不知。”老者叹气,“这兰芳阁的花魁碧樱姑娘乃是当今镇上的红人,相传她的来头可大了,这梦菊毒是她手下的人发明的,当然也只有她有解药了。”

“这样啊。”江染嘀咕了一声,“那请问这兰芳阁在哪儿啊?”

“哦,离这很近。”老者笑了笑,转身指向对面街上的一座造型华美的小阁楼,“那楼便是。”

“知道了,多谢。”江染道声谢,转回身,便朝着那青楼走去。

江染七岁之前流落江湖,倒也是见过青楼的,只是那时她年龄尚小,只知道那里面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并不知青楼是做什么的,七岁回到王府后,她曾问过父王,但迎接她的却不是父王耐心的解释,而是劈头的一顿教训,彼时她虽还小,但也从父王紧皱的眉头中得知,这青楼不是一个好地方。

她也曾经斗胆问过师父,只记得师父当时的表情很是怪异,拳头握的嘎巴响,像是要揍她,最终和父王一样,不仅没给她解释,还罚她去抄了整整十遍门规,那时她已经十三岁,已经会看人脸色,见师父这般便也没再敢去问旁人,直到后来看到一本讲青楼的书籍,她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话说去逛青楼的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儿身,又该以何种理由进出烟花之所呢?江染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若是扮成男装,好像也不太行,下山的匆忙,她身上没带多少钱,她和荷菲两个人,若是都换上男装,怕是要把身上的钱都花干净了,那剩下的是这几天该拿什么吃饭?

想着想着,便已走到了那兰芳阁门口,虽是清晨,但这里的姑娘起的很早,门口已站了三五个水灵灵的少女,正打着哈欠招来顾客。

别看长街的其他地方寂静无人,这兰芳阁的门口倒是热闹的很,来来往往有不少二十几岁的油头少年和一些穿的很考究的大爷,正脸上挂着笑和那些姑娘们搭讪。

江染站在门口,犹豫着是进还是不进,显得很尴尬,门口的姑娘们反复看了她好几眼,似是也头一回看到这样的顾客,都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公平的说,江染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奇怪,满身是下山时蹭到的土屑树叶,一身白衣都被染成了斑斑点点,嘴边还沾着几块豆腐屑和葱丝,背上背着一个昏迷不醒且同样满身泥泞的人,不像是仙门弟子,倒像是大户人家里的逃妾,想必那些姑娘是在议论着要不要把她报官吧。

“这位……姑娘。”兰芳阁中走出来一位约么二三十岁的少妇,看起来像是这家青楼的主人,她也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染一阵,这才赔着笑道:“请问您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我……”江染说不出口,顿了下,还是道:“那个……我想见一下碧樱姑娘。”

“碧樱姑娘?”那少妇睁大了眼,有些惊讶,又像是松了口气,“您不是来这儿抓人的呀,唉,那便好那便好。”

“抓人?”江染没明白过来,刚要开口询问,一旁却已有一名约么十七八岁拿了一把扇子的阔少把话插了进来,斜着眼睛看江染,阴阳怪气的道:“我常见男子来青楼寻花魁找乐子,却不想你一个姑娘家也来,莫不是来找花魁学一下那种功夫?”

“什么功夫啊?”江染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了

“我说你装什么呐?”那阔少收回眼光,冷笑了一声,“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莫不是来这儿安家落户的?”

“你——。”江染终于听懂了他的意思,脸上一红,劈手一掌扇过去,“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你!”

她是修仙之人,这一掌并非是为了取他性命,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然而她忘了一点,她那一掌灌注的真气,可绝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的,那个阔少被她一掌击得飞了出去,重重撞到了对面的墙上,吐出了一口血。

这下倒轮到江染蒙了,她这才想起来师父曾告诫过他的话:阿染,你要记住,若有朝一日你下山去,不能对普通人动手,更不能对普通人随便用仙术,因为在你看来可能轻松平常的一击,到了他们身上却是会要命的。

那一刻,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惊慌失措,江染放下背上背着的荷菲,惊呼着跃起,想要在他落地之前接住他,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看着他撞到墙上,又跌到地上,像个破裂的瓷娃娃。

“你没事吧?”江染扑到他面前,扶起他的身子,“把手伸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万幸,江染那一掌出手虽重,却没有打在要害,那个阔少只是左肩头被击破了一道口子,流了些许血而已,江染松了口气,从怀里找出金疮药,“你自己能脱衣服吗?”

江染的本意是想要给他疗伤,但在长街之上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围着看的人纷纷后退,许多过路的女子都以扇掩面,用眼角的余光上下打量着江染,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江染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也是微微一红,但仔细一想,自己是要给他疗伤,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便把手里的药拔开了瓶塞,转向他:“你到底能不能脱啊?不能的话也没关系,我帮你脱。”

说干就干,江染把拔开了瓶塞的药搁在一旁,左右手各扒住那人的衣襟和胸膛,用力一撕,便把他整个左肩都拨了出来,她松了一口气,又转身去拿那瓶药,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伤口上,又把撕下来的那半截衣襟丢在他身上,在他右肩上一拍,站起身来,“药上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从始至终,她手下摁着的那个男子都没有动弹,不是不想动,而是江染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喊不出口,也动弹不得。

解了他的穴道,江染便转身要离开,那阔少也爬起来,脸色竟也微微有些红——毕竟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被一个清丽如水的小姑娘脱了衣服上药,任谁都会不好意思。

江染又走到刚才同她说话的那少妇跟前,犹豫了一下问:“能否带我去见碧樱姑娘?我有事找她。”

“啊……”那少妇被她刚才那一番动作吓得尚在瞠目结舌,听到她发问,忙不迭回神:“姑娘,碧樱姑娘立了个规矩,要见她的人呢,要么支付千金,要么便是要有权有势的公子,姑娘若要见她,请先把钱交了吧。”

“什么?千金?”江染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啊?”

“这……”那少妇似乎也想发火,但一思索起她刚才打人的画面,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一个女子来青楼找花魁是要干什么,便只能姑且认为是想来学习一些功夫,只能干赔着笑,“这是碧樱姑娘立的规矩,我们也不敢随便破呀,姑娘,除了碧樱姑娘,我们这儿也还有不少挺好看的女子,而且又知情又识趣,比碧樱姑娘也差不了多少,不如我带你去见见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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