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慎王
第二章 婚约(旧版)

国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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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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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山林之间,常穴居,大家深九梯,以多为好。

——《三国志·魏书·挹娄》

木尔哈齐被救回时,心下犹是惶恐,以致周身颤栗,殊不知方才哪来的胆气,竟敢撇下生死冲撞巨人。

文册赫恩立在一旁,滔滔不绝地讲说,木尔哈齐如何降服巨人,挽救了众人的性命。

老者感慨万千:“巨人受神灵差遣,赶来择选勇士,以救世人。木尔哈齐勇气可嘉,诸部命运或将系于你手,好为之,好为之!”

一人摇头叹息:“勇不当力,身子这般短小,怎能肩负大事?”

卑特赫怒道:“木尔哈齐身虽矮小,却能降服巨人,世间孰可为之,纵是牙力亦不能及!”

众人称是,遂称木尔哈齐为“矮巨人”。

“他日得了富贵,莫要忘了我等!”

众人嬉笑着泛起舟楫,继续向东行进。

“不破亡贼,何来富贵……”

木尔哈齐在喃喃自语中进入梦乡。

比及醒来,船队已进了天门岭。

“归来喽——”

一行人站在木舟上张臂欢呼。

岸上渔民也朝众人挥手致意。

木尔哈齐皱眉叹息:“此番加赋,部民何以为生……”

“此事自有大人谋划,我等无名之辈,思之无益。”伐狼古一边整理鱼线,一边说道:“吃些鱼肉果腹,稍晚还要讨见酋长,是战是和,自当由他定夺。”

“大权旁落,岂能由他作主!”文册赫恩望着天门岭感慨万千:“噫,酋长已不复当年之勇……”

卑特赫挑眉笑道:“可怜酋长连年征战,到头来也没个子嗣,只能藉女儿联姻,勉强守住大位。否者,那两个侄子岂能容他?”

“他女儿唤作甚来,对了,渥尔后。啊呀,倒是个奇女子!年纪轻轻便嫁到破奚氏族,与老族长过活两年,便成了寡妇,后又嫁给继任族长。憘,先后侍奉父子两个,那又怎地,能抵得过牙力、叔库?”文册赫恩低声说道:“究其根源,乃是二人不和,只忙于内斗,无暇顾及大位。否者,酋长岂有命哉!”

言语间,已行至速末水与忽罕水交汇处。

伯咄部民就此上岸,往见酋长去了;号室、安车骨两部沿速末水继续北上;木尔哈齐等则与白山部民一并进入忽罕水,往南溯流而行。

几人摇动舟楫,终于在次日黄昏时进入忽罕河谷。

一个中年男子候在西岸,白山部民识得此人,乃是塞萨酋长的侍卫托若,挥手致意过后,自往东岸去了。

“一路辛劳!”

托若命人停泊木舟,招呼四人上岸。

“亡贼贪婪,怕要惹恼酋长了。”

卑特赫方才登岸,便与托若高声叫嚷,身为族长独子,卑特赫与一众侍卫交情甚笃。

“无妨,恼怒之事何止于此。”

托若摇头苦笑,引着众人步入密林。

沿途可见许多厥稽氏族守卫,个个高大威猛,或背短弓、或挎短刀,恶狠狠地盯着一行人等。

卑特赫追上托若,低声问道:“林中为何增添守卫,莫非将有大事?”

托若附耳答道:“奉牙力族长之令,增添戍卫,以免歹人生事……”

卑特赫失声道:“牙力要反……”

托若连忙遮掩其口,低声喝叱:“休得乱言,当心性命!”

卑特赫自觉失言,乃摆手不语。

几人穿过密林,便瞧见一处宽阔场地,正是营地所在。中央有处偌大深坑,唤作“猪坑”,内中养着百余头黑猪,正在抢食人粪。周遭筑有高低不一的土包,乃是穴屋入口。所谓穴屋,便是肃慎人在地下建造的住处,地位越是显赫,发掘越要深阔。此间最大者,便是酋长的“大屋”,其中构筑恍如地宫,更有议事大厅,以作部落筹划之用。

彼时,塞萨酋长尚在议事,一行只得守在屋外。

正不耐烦,内中抢出一个女子,生得黝黑纤瘦,兀自满面愁容,抬眼瞥见众人,立时转愠为喜,迈步走近木尔哈齐,拍打肩膀笑道:“阿弟,多年不见,身子结实不少!”

木尔哈齐仔细打量,认出来者乃是渥尔后,惊问:“阿姐出嫁多年,为何赶来此间?”

“憘,莫道那两个短命鬼了,撇下我母子相依为命!如今沓尔满作了破奚族长,孤儿寡母留那作甚,权且回来过活。”

说到此处,渥尔后叹了口气,又笑道:“你等稍候,待我进去禀报!”言毕,转身返回穴屋。

“真是奇女子……”

卑特赫在后听了,不禁摇头讪笑。

伐狼古近前拉扯,手指托若示意。

卑特赫自觉失言,连忙看向别处。

少时,渥尔后复又出见,呼唤木尔哈齐入内。

木尔哈齐趣步跟随,也不知往下爬了几层,方才到得一处厅堂,迎着昏暗光线,依稀瞧见榻上坐着三人:一个坐在正位,另两个分坐两侧,内有一人尤其魁梧。木尔哈齐料定各自身份,乃上前依次致意。

“你便是木尔哈齐,慕惇族长的胞弟?”

坐在正位的塞萨酋长开口问道。

“然也。”

木尔哈齐连忙应答。

塞萨酋长颔首笑道:“倒是憨厚……”

“领主有何言语?”

不待酋长讲罢,右手那清瘦汉子插口便问。

木尔哈齐情知是叔库,恶其攀附夫余,遂将前事着重讲了一回。

塞萨酋长听罢,轻叹一声,摆手言道:“你等连日奔波,甚是辛劳,今夜留宿此间,饮食自有照料。渥尔后,带他去罢。”

木尔哈齐再次致意,随渥尔后一并退去。

三人沉默不言。

良久,塞萨酋长开口问道:“你二人是何见解?”

叔库埋首不语,侧目窥视牙力动静。

牙力体硕,不便久坐,索性倒卧榻上,笑道:“夫余连年加赋,诸部疲惫不堪。我弟与其人交好,盼你代为求请。”

叔库冷笑道:“兄长言笑了,我与夫余只有交易,并无交情。”

“嗬,若是两边交恶,有甚交易可言?”

“此言是也。”

塞萨酋长转首劝道:“叔库,杜佛深受宠信,可寻他一探虚实,贡赋纵是不减,缓交也好。否者,如何安抚那些个主战族长。”

“酋长之命,岂敢不从。”叔库捋着胡须应道:“至于一众族长,叔父不必忧虑,侄儿自有安排。”

牙力闻听此言,不禁冷笑一声。

叔库也不计较,当下起身告辞。

塞萨酋长斜视牙力,见他正摆弄脚趾,心生厌恶,乃道:“倘若无事,你也去罢。”

“叔父这般说来,侄儿倒想起一事。”牙力起来伸个懒腰,指点着木榻念叨:“此事关系渥尔后……”

“渥尔后,何事?”

“噫,此女克死两任丈夫,实则不祥之人,恐于营地不利……”

“牙力,渥尔后是我女儿,亦是你妹子,如今身侧更有两个孩童!依你之意,将她母子赶往何处?”

牙力摆手道:“我这妹子多年前便嫁到破奚氏族,接连为两任族长诞下子嗣,那便是破奚族人,自当留守其地。再者,新任族长沓尔满乃是叔父甥儿,断不会亏待母子。”

“牙力,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心思瞒得谁来!你所以驱赶渥尔后,是怕我用她另寻靠山,继而威胁你等。此事尽可宽心,这般不祥之人,谁个垂怜……”

“叔父言重了,并非侄儿绝情,实乃族人所请,若不允,诚恐生出事端。”

牙力说罢,不禁哼笑一声。

塞萨酋长顿时涨红了脸,憋了半晌,叹道:“时已深秋,她母子尚无储备,真个逐了去,将以何为活?姑且缓之,待春后差人送去,如何?”

牙力拍着脑袋想了一遭,笑道:“叔父既有此言,我也好答复族人。”乃起身离去。

塞萨酋长抚着胸口一阵咳嗽,继而盯住牙力壮硕的背影似有所思。

木尔哈齐等随着老奴转入一处穴屋,内中竟已备下酒肉。

伐狼古不解,惊问:“我等既无功劳,因何赐酒?”

“此为酋长之命,诸位大人毋需疑虑,尽可纵情饮食。”

老奴说罢,转身去了。

四人又饥又困,也顾不得猜想,围坐一周大快朵颐。

木尔哈齐不胜酒力,吃了数碗便酣然睡去。

三人又饮了一回,方才睡去。

不知何时,木尔哈齐被人轻声唤醒,睁眼瞧去,来者却是一个女奴。

“酋长有召,请大人随我往见。”

木尔哈齐起身环顾,见那三人尚且熟睡,不禁暗骂一回,跟随女奴兜兜转转,好容易寻见一处偏僻穴屋。

女奴细声说道:“大人稍候,酋长少时便到。”言毕,转身离去。

木尔哈齐不敢多问,只得坐在榻上勉力撑持。孰料酋长久候不至,醉困之意却一并袭来,霎时天旋地转,竟仰躺着昏睡过去。恍惚间,有双细手摸入皮襜,此处省略三十六字。未几,此处省略三十五字。

“又是一梦……”

木尔哈齐自言自语,正待翻身,忽觉股间坐着一人,抬眼观瞧,却是一个纤瘦女子,容貌为长发遮挡,黑暗中辨识不得。

“你倒是痛快!”

那女子起身笑道。

木尔哈齐瞬时清醒,只觉声音耳熟,却又想不起来。

“你是何人?”

“痛快过后,就不认得姐姐了?”

那女人笑着躺在身侧。

“渥尔后!阿姐,为何这般……”

木尔哈齐起身欲走,却被渥尔后此处省略四字,复又拽回榻上。

“此间只有你我两个,怕得甚来!”渥尔后此处省略五字笑道:“不想你这般年纪,还未经男女之事。”

“若被酋长发觉,怎地是好?阿姐,放我去罢……”

木尔哈齐攥着渥尔后双手,不住地哀求。

“适才那女奴乃受我差遣,与我父无干。他自熟睡,岂能发觉?”渥尔后嗤笑道:“这般胆小,日后怎与夫余打斗!”

木尔哈齐大窘,嘿然苦笑:“寻常戏言,不值一提……”

“胸有大志,方为男子,不然与孩童何异!”

渥尔后嘴上说着,此处省略八字。

木尔哈齐初经此事,哪受得住这般手段,此处省略八字,索性将渥尔后压在榻上放肆享乐。

渥尔后驾轻就熟,勾得木尔哈齐尽心竭力,直至精疲力竭。

“到底是青壮,终要胜过那两个短命鬼!”

说话间,渥尔后套上皮裙,苦笑道:“今朝一别,你我不知何时再会。”

“过几日便是部落大会,那时我再来寻阿姐……”

木尔哈齐瘫在榻上,喘着粗气回应。

“憘,怕是最后一遭了。”渥尔后转而叹息:“牙力容我不得,要将我母子逐回破奚氏族。”

“牙力鼠辈,竟连妇孺都容不得,愧对‘勇士’之名!”木尔哈齐骂了一遭,起身劝道:“阿姐随我同归西岭,我央兄长收留你母子。”

“非亲非故,如何前往,莫道你兄长,便是我父也应允不得。”

渥尔后说及此处,不禁低声啜泣。

木尔哈齐见状,忙将其揽入怀中,好言安慰。

渥尔后倏地仰首道:“不如……不如你娶了阿姐,往后便能厮守一处,夜来也好侍奉你。”

木尔哈齐连连退却,摇首道:“这……只怕我兄长……”

“如此,我父视你为亲子,他日若有不测,必叫你继袭大位。”渥尔后低声劝说:“你常嚷着起事,一朝夺位,尽可寻夫余斗个痛快!”

“这……只恐酋长不允……”

“他若不允,我便投水自尽!”

“好姐姐,何至于此!”

木尔哈齐又将渥尔后搂入怀中,约定在部落大会上当众择娶。

二人亲热一回,天明前方才依依惜别。

木尔哈齐拊掌暗喜:阿姐之言是也,依目下情势,酋长若有不测,大位或可为我所有,那时联盟诸部起事,好歹要斗败亡贼,谋来部落自立!念及此处,不由得抚额憨笑:“此诚神赐良机,断不可失!噫,总要设法说与兄长。”一边叨念,一边赶去唤醒好友。

一行提了刀矢,匆匆领了口粮,跟随托若走出营地。

伐狼古欲回窟突始氏族,遂先行作别。临行,更高声叮嘱:“雷巴吉凉承袭长老之位,特邀我等赶去宴饮,切莫忘了,早来!”

木尔哈齐等满口应承,尔后往奔天门岭。

只待穿过厥稽氏族,托若方才与三人道别:“前方已无险阻,诸位大人尽可放心赶路。”

“酋长恁的谨慎,想他牙力岂敢为难我等。罢了,就此别过!”

卑特赫说罢,转身欲走。

“诸位大人,酋长还有一言,烦劳转告三位族长。”托若近前一步说道:“夫余此番加赋,另有深意,切不可莽撞,以免授人以柄。”

“我父岂敢莽撞?”卑特赫说着指向文册赫恩,又道:“他兄长布地戈向来主战,还是嘱咐他罢。”

众人笑过一回,遂就此分别。

西岭虽是险峻,木尔哈齐却也了如指掌,若照以往,费不得多少精力。奈何昨夜折腾数遭,双腿绵软无力,只得一步步往山下挪蹭。行将破晓,方才望见山腰处的点点篝火,乃是族长聚落。

木尔哈齐长舒一口气,不禁连吼数声。

“何人?”

黑暗中传来一声怒喝。

木尔哈齐情知是氏族巡卫,连忙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远处的乱石堆中便跳出两人。

其中一个近前辨认,笑道:“确是木尔哈齐大人,速去禀报族长!”

另一人听了,忙转身往山下跑去,潜入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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