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慎王
第七章 反叛（中）（旧版）

颜恩领着三个长老，暗中集齐精壮，转而传令往东行进。

一人问道：“叔库大人命我等守备南方，大人何故东向？”

颜恩答道：“为时尚早，先随我诛杀柯乌伦，收了他聚落精壮，再行南去不迟！”

众人不敢违抗，只得随往。

彼时，柯乌伦正与妻儿躺在榻上，忽闻外面杀声四起，乃持斧外出察看。其子萨乌勾时年六岁，也抱着短刃紧随其后。父子二人方才抢出穴屋，正遇着一人挥刀砍来。柯乌伦端斧格挡，顺势以头顶撞口鼻。那人呜咽一声，慌乱中往后躲避。柯乌伦跟上一斧，正中脖颈，其人倒毙。萨乌勾恐他再起，忙以短刃刺其面门。

旁人见了，大呼：“柯乌伦在此！”

柯乌伦转身看时，识得此人乃是长老，喝问：“叔库何在？”

其人不答，兀自呼喝。

一个长身壮汉循声赶到，不由分说，手持长斧踏步抢来。

柯乌伦迈步上前，觑得近处，猛地掷出斧子，正中来者面门，其人往后便倒。柯乌伦已到身前，伸手夺过长斧，奔向长老。

“来人，救我……”

长老转身要逃，早被柯乌伦抓住后颈，如孩童般提了回去。

“大人，同为长老，何苦这般为难？”

长老缩着身子苦苦哀求。

柯乌伦喝问：“叔库何在？”

“此非叔库之意，实乃颜恩逼迫！”

“颜恩……”

柯乌伦恨得咬牙切齿，乃扬斧大吼：“我乃牙力长子柯乌伦，速唤颜恩答话！”

众人闻声停手，一并聚拢过来。

“柯乌伦，你从贼附逆，竟帮着弑父贼子对抗族人，还敢妄称牙力之子，今夜便是你死期！”

话音落处，颜恩领着两个长老走出人群。

柯乌伦怒目圆睁，叱道：“休要饶舌，只管斗来，且看谁才是牙力之子！”

“深陷绝境，还想诱我中计。”

颜恩笑道：“众人听令，与我杀了这贼厮！”

此言既出，众人非但不从，反而一并退后，只将二人留在垓心。

柯乌伦推开长老，扔掉长斧，赤手空拳走了过去。

颜恩如临大敌，右手紧握短斧，周身不住地打颤。

身后长老劝道：“大人，柯乌伦赤手迎战，意在羞辱，你也要赤手相持……”

“不使兵刃，那是他蠢，我岂能这般痴傻！”

颜恩大吼一声，勉强壮起胆气，冲上前扬斧挥剁。

柯乌伦缩身闪过，顺势提起颜恩脚踝。

颜恩站立不稳，一头抢进泥土，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你整日守在父亲左右，就学得这般能耐？”

柯乌伦不忘嘲讽一句。

颜恩羞愤难当，吐出口中泥土，旋又起身挥砍，都被柯乌伦轻易闪躲。颜恩愈发急躁，瞧准一个间隙，探身过去横向砍斫。

柯乌伦往后一让，就势握拳击打后脑。

一声粗重的喘息，颜恩跪倒在地，鼻血喷涌而出，浑浑噩噩中缓缓举起斧子。

柯乌伦顺势夺来。

“谢了，颜恩。”

“你真个杀我？你我乃是兄弟……”

“易地而处，你也饶不得我。”柯乌伦掂了掂手里的斧子，恨道：“你既舍不得父亲，我这就送你见他。”言罢，手起斧落，正中颜恩后脑，登时倒地身亡。

“还有哪个不服？”

柯乌伦扬斧喝问。

众人收起兵刃，高举双手，齐呼柯乌伦之名。

三个长老上前致意，情愿听其调遣。

柯乌伦乃命众人休整，抓来长老详加查问。

三人乃将叔库谋划和盘托出。

柯乌伦惊讶之余，不禁皱眉慨叹：“谋划虽好，奈何用人不当，颜恩愚笨，如何成事。”

一人劝道：“叔库猜疑大人，一朝成事，必不相容，不如投靠木尔哈齐，劝其早作提防。”

“叔库生性狡诈，若知事泄，必不为乱，待作了族长，一样容我不得。”

柯乌伦说到此处，蓦地舒展眉头。

“不如静观其变，待其反行坐实，我等再出击平叛，一朝剿灭叔库势力，借机掌控氏族！”

三人称是。

深夜，河谷营地，篝火不息。

卑特赫等簇拥着木尔哈齐侃侃而谈，慕惇也忙着与一众大人把酒言欢，达哈干等虽是落寞，也只得耐着性子陪坐。

席间，沓尔满邀拜慕毕同坐，问及赌资。

拜慕毕酒醉，含混着说了些叔库之事。

沓尔满心疑，乃命阿格阿暗地里找寻叔库，以求问个明白。不料遍寻营地，也未见他父子。沓尔满情知有变，遂寻个藉口先行辞去。

子夜将至，大萨满安杜灵哥起身呼喝，众人旋及肃静。

托若取出象征大权的骨甲、弓矢，置于场地中央。

大萨满携木尔哈齐上前，为其穿戴骨甲，更向众人展示长弓，高呼：“子夜将至，众神已为速末挑选一位新酋长……”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呼哨，林间霎时冲出无数壮汉，如洪水般席卷而至，众侍卫猝不及防，竟被杀得七零八落。场地内乱作一团，男人拔刀呼喝，女人奔走哭号，喊叫声、咒骂声、哀嚎声顿时交织一处。

木尔哈齐情知不妙，伸手夺过长弓，转身去寻妻儿。

“有敌来袭，速随我走！”

木尔哈齐抢过身来拉起渥尔后。

渥尔后惊叫一声，腹中陡然剧痛，血水竟从股间流出，当下动弹不得。

木尔哈齐见状，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慕惇等赶来，一并劝其逃走。

木尔哈齐不从，惊问：“渥尔后即将生产，如何是好？”

托若劝道：“来者乃是厥稽守卫，想是叔库反叛。酋长先行，我等留下照看，好歹保护夫人。”

“速往破奚求援。”

渥尔后说着唤来黑叶赫，叮嘱：“你也同去，求你舅父平叛！”

话音刚落，有人高喊：“杀木尔哈齐，赏貂皮百匹！”

敌众呼喝一声，疯也似的冲杀过来，眨眼间已到身前。

慕惇喝令众人先行，自领随从上前抵挡。

托若等趁乱抬着渥尔后躲入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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