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慎王
第五章 变故（中）（旧版）

数日间，众人返回部落，各色流言甚嚣尘上。

牙力领着窟突始、忽使来、悦稽蒙三个族长冲入河谷营地，嚷着要见酋长，以证传言。

渥尔后推脱不得，亲承酋长身殁，更应众人之请，将尸身葬于东岭。

葬毕，众人又请五日后召开大会，以定推选之事。

渥尔后问：“依照传统，推选时还需邀请白山、伯咄、号室、安车骨四部观会，区区五日，怎来得及？”

牙力答道：“妹子好没见识，时逢乱世，部落岂能一日无主！再者，今春还要筹措贡赋，没个酋长如何成事？”

旁人一并附和，索性在葬地闹将起来。

渥尔后没了主见，只得屈从牙力，拟定五日后推选酋长。

牙力心满意足，一面以营地之名通告各族，一面遣使邀请诸部。

西岭，尼莽济正向兄弟三人回忆前事。

“当日，我等与白山部一并渡过河口。有探子来报：沃沮渠帅逃往上游谷地。两个酋长计较过后，决定亲率主力追击，各留一队青壮殿后。谁知沃沮人竟在谷内设伏，幸得叔库察觉，我等方才提早后撤。否者，断难得出！”

慕惇问道：“何人殿后？”

“白山部是酋长之子俾剌，速末部便是沓尔满。”

木尔哈齐怒道：“沃沮人天性怯懦，向来只会逃窜，怎敢将兵伏击，此事必有内贼！”

“此言合我心意！”尼莽济拍着膝盖叫嚷：“慕桓宠爱少子打不孙，早有立嗣之意。俾剌恼羞成怒，遂想杀父夺位，孰料弄巧成拙，反倒伤了塞萨！”

“倘真如此，这仇算是结下了。”拜慕毕摇头感叹：“塞萨已然殁了。”

“酋长死了？”尼莽济眉头紧锁，自言自语：“这下变天了！”

正说间，巡卫领着托若来见。

“此间别无外人，但说无妨。”

慕惇如是说道。

托若道：“酋长已逝，营地拟于五日后议定大位。”

慕惇颔首应承，将他打发去了。

尼莽济问：“依照传统：各部推选酋长，必邀诸部观会。此番只留五日空闲，不知何意。”

慕惇满面疑惑，叹道：“想是牙力、叔库作梗，可二人又不占上风，这般行径，究竟何意？”

几人不得其解。

“议论大事，奈何少我一人？”

辛阿尼一边说着，一边踱了进来。

拜慕毕没好气地应道：“你终日侍奉主子，我等到哪寻你？”

“我为大位而来，三哥何必嘲弄。”

辛阿尼转首说与木尔哈齐：“叔库大人有话：愿助你夺得大位。”

木尔哈齐猛地起身，满面狐疑。

“休要惊慌。叔库大人有一条件……”

“若能夺位，莫说一个，十个也应得！”

木尔哈齐脱口而出。

“莫说大话！”辛阿尼盘坐地上，侧目笑问：“叔库大人要作厥稽族长，你能应否？”

木尔哈齐疑惑不解，抚着头皮反问：“族长乃是牙力，我如何叫他让位？”

“‘遮嘉丹别’！”尼莽济恨道；“叔库要你杀了牙力。”

“此言何意？”

慕惇从旁解释：“‘遮嘉丹别’是一种古老决斗。推选酋长时，倘若二人平手，一人便可发起‘遮嘉丹别’：另一个若应战，二人则在猪坑内搏杀，至死方休，胜者便是酋长；否者，发起者即为酋长。”

拜慕毕叉腰叹道：“如是说来，牙力亦有四族撑持，恰与五弟一般。”

木尔哈齐面露难色，缓缓坐到地上。

“孬种一个，还妄想夺位！”辛阿尼冷笑一声，起身再问：“如何答复，我且回禀。”

木尔哈齐反复搓揉手掌，始终不发一言。

“罢了！”

辛阿尼转身便走。

“且慢！”拜慕毕起身大喝：“回禀你主子，就说木尔哈齐应下了！”

“好，看他如何斩杀牙力！”

辛阿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木尔哈齐正待阻拦，却被拜慕毕按在地上，只得仰首大呼：“三哥，害苦我也！”

拜慕毕笑道：“三哥岂能害你，我自有妙计，你若听了，必要感激涕零！”

木尔哈齐双眼为之一亮，惊问：“有何妙计？”

拜慕毕回首说与慕惇：“‘遮嘉丹别’既是人定，也可由人来改。兄长可联络别个氏族，将‘搏杀’改作‘射杀’。如此，大位唾手可得！”

慕惇摇头苦笑，转首看向尼莽济，乃道：“老二，你熟悉牙力，趁着还有时日，教老五些个破敌之术。到时是死是活，全凭神意罢。”言毕，叹息着离去。

拜慕毕自知无趣，眨了两下鼠眼，也一并退去。

木尔哈齐仰卧在地上，冷笑道：“叔库恶贼，我岂能遂你心意！若推选时胜不得牙力，索性让出大位……”

“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退缩！”尼莽济上前踢了一脚，骂道：“牙力邀战之时，你再这般鸟怂，我登时便剁了你！”

“起来！”

眼见木尔哈齐无动于衷，尼莽济复又踹了几脚。

“你连巨人都摸得，还怕牙力不成！”

“兄长，若论弓矢，我岂能怕他！可刀斧之事，谁个敌他？”木尔哈齐起身慨叹：“想当年，牙力斩杀黑水贼首麻夫沓，威震北境，以致十余年间，林蛮不敢南下……”

“那是当年，如今他沉溺酒色，早不复昔日之勇。再者，沃沮一战，他又伤了一臂，你若勤加演练，必有一战之力！”

木尔哈齐摆手道：“莫道伤了一臂，便是断了一臂，谁人斗得！”

“旁人不行，你却行得！”

“为何？”

尼莽济拉起木尔哈齐，上下打量一番，笑道：“牙力长处在于身长力大，短处便是举动迟缓。而你小子身短灵便，正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胜负未可知也。”

木尔哈齐似有所悟，乃道：“倘有一战之力，愿以性命相博！”

“大丈夫当如是！”尼莽济搂着木尔哈齐走出穴屋，低声道：“牙力技法单一，我了如指掌，这几日教你些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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