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异世三国之攻城掠地
第五章 许靖之约（中）（旧版）

听闻阿蒙回来了，还触犯了军法，吕母是既忐忑又慌乱，甚至有些窃喜。阿郎这个死鬼早早抛下自己深爱的妻女，阿蒙出生后不久，那个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在深沉的雨夜拄着半截断矛徒步赶回家来，来不及执手述说夫妻重逢的喜悦，高大的吕郎身体一轻，丢下“手杖”就倒在娇小的妻子怀里。给阿郎灌的汤药一点不落地吐了出来，苍白而虚弱的脸难掩痛苦之色。吕母没想到自己勉强挤出的一丝笑颜居然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转过身提着药罐子掩上门，那个妙龄少妇缓缓跌坐在门前。

村里家家招摇的白幡像是在嘲弄她绝望的挣扎，恍惚间竟嫉妒起那些愚夫愚妇，还能在太平教徒布施的祷祝和符水中寻求宽慰：吕母是庐江大户人家的女儿，向来是不信这个的，为此笃信太平教的老太公还和心爱的女儿翻脸，十几年都没和女儿讲话。当年心悦吕母的陆季才（名骏，陆纡之子）已经有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这位深情的九江都尉旧情不忘，娶了吕母的妹妹。

最初陆骏是以吴郡陆氏的修养，强忍住内心的失落，像傀儡木偶般，和自己按捺不住心头满到快要溢出的欢喜的新妇过日子的，久而久之却成了恩爱夫妻：议儿（指陆逊，公元183-245，父祖死后被从祖父庐江太守陆康养大，改名陆逊）的诞生，融化了陆骏这块外表柔软实则偏执的坚冰，陆骏从此打消了那个夜长不寐时无数次想起的念头。或许上天也不允许人间有美满的爱情，陆骏替偶感风寒的叔父视察灾情，不幸染上了时疫：这对于一个内息圆满跨入觉醒的都尉是不可想象的，浑身渗出血丝的陆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瘦干瘪下去，药石无救，连太平道精通祈禳的大医也束手无策。总算陆家与张家有世谊，长沙张氏和吴郡张氏藕断丝连，一番请托之后请来了当世医圣张机。星夜赶来的医圣没能在陆骏完全丧失生机前赶到，太守府邸后院已经传来哭声。

“得遇，卿卿（汉魏时期不少人对自己妻子的爱称），此生，无悔……”作为名重天下的医家圣手，张机岂能没有一手看家本领？超凡之力全开，一番太乙回天禁术摆开阵势，浓绿的内息蕴含着惊人的生机，困扰陆康多时的风寒不治而愈，院子内外干枯凋落的各色花草误以为大地春回，无视小冰河期江淮一带冬天难挪的严寒，在冰冷的朔风中恣意疯长着，焕发着生机。正当所有人提心吊胆，屏息不敢惊扰医圣全力施为时，张机却“哇呀”一声吐出一口污血，仰倒在地。药童连忙扶起

他，张机缓了口气，正了正衣冠示意众人可以进去了，陆氏亲族一拥而上，欣喜地发现陆骏脸色红润起来，眼看就要醒转，陆夫人拉着陆议挤开众人，一下子跪到夫君床塌前，抽咽着说“阿郎看看你的儿”小陆议也叫着“爹爹”“阿父”，鼻涕抿了一袖，眼睛都哭肿了。陆氏打算伸手摸摸丈夫的脸，却被张机制止了。张机暗叹一声，本来不想打破众人的喜悦，可话到头来却成了“生死无常，人力亦有所不棣。机此番出手只能迁延片刻，有话速说，然后准备后事吧”众人垂泪中，陆骏却悠悠醒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只向张机先生道了一声谢，托叔父照看好妻儿，然后柔和地望着低头抽泣的结发妻子，“两心缔结，永为夫妻；磐石芦苇，恩爱不移”陆氏忍泪抬头怔怔地望着丈夫深邃的眼，“别说了，我省得，你缓口气好也不好？”陆骏沉默了一会儿，“……久恸伤神，贤者不取。冥路，虽远，能，不见汝？”一瞬间，陆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生机活力，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那个笑容，真好啊——对不起，我还是忘不了你姐姐。不过，也来不及说出口了。

张机不愿多看，拒绝了陆家的酬金，飘然离去。拎包袱的药童悄悄地问“先生不是有个叫‘鹤舞’的法器吗，传说先生的觉醒技‘白发三千丈’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为何不用？”牛车上的张机闭目而憩，丝毫不应。旁边抱药箱的童子向他怒目而视，“先生连夜从长沙赶来，骑坏了两匹马，你个挂名的不知道体恤，净找先生不是”说着两人就要扭打起来。

“好啦好啦，又在诽谤我”张机搔了搔头发打趣道。两个药童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向医圣道歉。张机招呼一声，一黑一黄两匹马嘶鸣应和着，像箭一样从山坡上冲下来，“医家人怎么会苛待自己的马呢？”两个药童连同药囊药筐一起，被一阵清风稳稳地卷到马背上。“坐稳了，大黑大黄开启暴走状态！”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行人。

“我知道了，先生的法器使用一定有什么限制。”同样暴走的牛车上，张机拍手表示赞许，“对，又不对。别瞎想，我张机又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要说诶，算了，不解释。”“听到了没，先生自有道理。”张机却只是摇头，暗面天道的侵蚀越发严重了，这次江淮一带的时疫来得毫无道理，近来收治的病患越多，张机就越是心惊。打开掌中虚弱的白鹤幻影，张机时刻可以监测到黑水沉渊之下诡异的暗面世界，白鹤真羽浸得漆黑，真灵受创，无法返回人间，暗面悽厉的鬼魂咆哮着，互相厮杀、吞噬，种种压抑的气氛让医家法器“鹤舞”怏怏不乐，甚至对主人也恼怒起来。

外界对张机的本事以讹传讹，久而久之，就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说。自家人知自家事，张机偶然拾得《神农卷灵机篇》，心血来潮自创了一门名为“太乙回天禁术”的唤灵秘法，打通阴阳胎膜，在暗面天道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夺取并拼凑、唤醒死者散佚不久的魂魄，辅以阵法和觉醒第四境——传奇的生生不息之力，以三千鹤羽为载体和通道注入生机。医家传奇虽然不善力敌千军战阵杀敌，该有的圆融不漏的生命源质可不少，至少救治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可是暗面翻天覆地的异变让真灵白鹤不可避免地迷失了，如何肉身横渡阴阳两界找回“鹤舞”？想想而已，张某一身浓郁的生命力去了暗面可是熊熊如焰的火炬，不被生吞活剥就算难能可贵了。

张机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这时，白鹤真灵传来一阵声闻九天的鸣唳“竟然是他？”隔着迷雾，张机看到暗面一只初生的凤凰，炼就金魂火魄阴阳灵神，已经完成了生命层次的转变。然而如尘埃般褪去的残壳却昭示了凤凰的身份：正是和妻儿阴阳两诀的陆骏！张机喃喃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生死无常，太上忘情。这，竟然是赤子之心”张机忍不住唏嘘不已。

曾经他施展秘术，窥知黑水沉渊之下的暗面世界，在那他遇到了名士范滂传授阉宦求而不得的《天书（残卷）神运篇》，讲究金魂火魄阴阳灵神的修炼，而不仅是单纯堆砌内息，才得以突破无上境。《天书化凡篇》在光武皇帝的推行下已经广为流传。传闻还有《天书成道篇》，天书三卷和地书三卷《地书山岳志》《地书川泽志》《地书万族志》可以窥知造物主之境，古往今来留下了许多造物主的传说。天地六书位格本是平等的，没有高下之分，但六书相辅相成，缺了一环路就断了，只能另辟蹊径。天书散佚后，唯有刘秀一人集大气运成就了造物主；再后来，连传奇强者也不多见了。汉廷得天地之钟受天地之不祥集天地之精华，大约是耗尽了灵机气运，光武明章之后汉皇威权不再，已经很久没有显现汉室龙魂镇压国运了，天书的散佚就是契机。

眼下，竟有人在张机眼前晋升先天真灵（张机的白鹤真灵是后天），容不得他不惊讶。冥冥中，张机找到了真灵重归阳界，乃至晋升造物主的契机。

那一年，吕氏陆氏俩姐妹陆续失去了自己丈夫，吕蒙陆议失去了慈爱的父亲。吕母埋怨阿郎拿命挣来微不足道的功勋——那是什么，能当饭吃么？所以女婿邓当每次兴冲冲地告白吕母（别瞎想，故意写错的）阿蒙作战勇猛，阿蒙杀敌无算，阿蒙又升迁了，吕母都会用箕畚赶他出去。阿蒙没有受其父一天教诲，却言行酷肖，吕母对此充满了担忧，为他的老实忠厚、刚直不阿、勇猛敢战、偏袒护短是恨也由之，爱也由之。不想阿蒙真的回来了，吕母一时间的喜悦和释然颇有些不真实感。激动之下，连在哪儿都忘了问，也不看路，凭借走过千万遍的记忆快步赶回家门。望着院子里高大的背影，吕母怔怔地看迷了眼，泪水潸然而下。

“是你吗？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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