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行生物
第3章 沉默的叮咛 3)(旧版)

南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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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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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后没多久,我把农村的老房卖了,搬去了K市,于K市湖湾区租了一间房,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湖湾区是K市最萧条的一个区,经济落后,建设差,每个地方都透出一股穷酸气息,我倒钟意那样的环境,大概因为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吧,我喜欢清静,喜欢一眼望去尽是破破旧旧的房子,喜欢闻沙土味道,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是,湖湾区的监控摄像头非常少,那是我讨厌的东西,我从小就讨厌被人监视的感觉。

我租的房子位于一栋十分破旧的公寓楼,最早连门牌号都没。楼门前是马路,马路和公寓楼中间有条狭长的水沟。公寓楼原先是工厂的宿舍楼,后来被一个生意人买下,改造完用以出租。它两层高,底楼有八间房,当中两间商铺,二楼有九间房,外加边上一间仓库。我租的房子,就在底楼尽头,有意思的是,这间房连接着二楼尽头的那间房,上下两间房是相通的,有道楼梯,所以我干脆把二楼那间房也租了,当成复式公寓。

我租这间房的一大原因是,这间房靠外侧的地带,有座很小的院子,本来是种植绿化的,我将它改造一番,建个棚子,作为我猫咪们的住所。

以前房子由于太小,猫咪们活动区域有限,这回我给它们安置一个新家,还有一片广阔的活动区域。

刚搬到湖湾区时,我每天无所事事,也不找工作,后来在市区报了个摄影兴趣班,经常去外面拍照。

公寓楼内租户不多,商铺,仓库,还有几间房都是闲置的,房东似乎不着急租出去。一度我感觉有些无聊,自外婆去世,我便一个人生活,我原以为我会孤独终老,谁知丁鸣出现了。

丁鸣的出现真是毫无征兆,那么突然,仿佛安排好似的。

那几天我感冒,整天在家睡觉。从遇到那只小黑猫以来,我就没有生过病,但不知为何,当时病得挺严重,高烧40度,。

某天早晨醒来,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

“沈默!沈默!”

声音特别朦胧,很不真实,这人像在窗外,又像在我身旁。

“你是谁?”

我问他。

“沈默!沈默!沈默!”

他不停喊我名字。

我生病了,有气无力,但我大脑是清醒的,我想他既然能叫出我名字,那么一定认识我,我在这个世界上很孤独,认识我的人并不多。

“你叫什么?”

我换个问题问他。

“我叫丁鸣。”

“你在哪呢?”

“我跟你在一块呢!”

“我躺在床上,你呢?”

“我也躺在床上!”

“你说你也躺在床上,怪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我就是你啊!”

我被他这句给惊醒了。

我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脸分明是我,可我为什么觉得有点陌生呢?

“别看了,你的样子没变,还跟之前一样,像个傻子!”

他出言不逊。

到这一句,我总算听清楚了,这个声音不是从我周围发出来的,而是来自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我有点慌,我不确定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我体内有另一个“人”。

我不太了解心理疾病,但也听说过精神分裂症和多重人格障碍,我感觉我不会是精神分裂症,因为我的精神状况一直比较稳定,倒像是多重人格障碍。

如果我患了多重人格障碍,那这个丁鸣,就是分裂出来的人格,他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成因是什么?难道说其实他很早就存在了,只不过我没察觉吗?

我心里很乱,想了很多。

我与丁鸣相处了几天,期间进行大量的沟通。我发现丁鸣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点令我头疼,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基本为零。

我发现丁鸣脾气火爆,行事激进,看待问题的角度新颖独到,他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有时候他不满意我的做法,经常怪我骂我,每当我和他意见出现分歧,他的强势态度,会显得他永远是对的。

两个多星期后,丁鸣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只记得我早晨醒来呼喊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利用丁鸣不在期间,我查阅了关于多重人格障碍的一些资料,我了解到,多重人格障碍也叫作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特征是解离性失忆和身份认同的转变。在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中,大部分会进行人格替换,即一个人格控制身体时,其他人格会消失。不过还有一种情况是,分裂出的人格可以并存,甚至可以交流,然后共同控制着患者。假若我真是多重人格患者,那么也是较为罕见的一类。理由是我与丁鸣的互动并不像一般多重人格间的那种会议式互动,我们正常说话,彼此交流意见,时而争吵,时而互骂,其中一方甚至还会赌气,发脾气,暗耍小伎俩,换言之我们的独立意识更强,就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三天后,丁鸣回来了。

那是一次下午,我午睡刚醒,就听他在骂我,用各种难听的话侮辱我,还哈哈大笑。

“这几天去哪了?”我心平气和问他。

“想我啦?”

“告诉我吧。”

“不知道,你就当我在睡觉吧。”

“哦,你这一睡够久的,要睡几天。”

“没办法,我很懒的,而且看见你烦,想清静一下。但你不要以为我会彻底消失,不可能的,知道吗?”

“知道了。”

丁鸣隔三差五离开,又隔三差五出现,他的来去切换,都是在我睡觉期间。

久而久之,我开始怀疑,丁鸣并不是我分裂出的第二人格。

我总觉得,丁鸣更像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的模样,他染着一头黄毛,五官小巧,皮肤黝黑,身材偏瘦,嘻皮笑脸,让人厌烦。

他是我身体里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我想起了小时候被我拯救的那只黑猫。

那只黑猫跟我仅一面之缘,我不知它后来是死是活,但我的改变,就是从遇见它开始的。那么会不会,它其实从来没有离开我,一直跟我在一块呢?难不成,丁鸣就是它的化身?难怪丁鸣对我非常了解。

我被这一猜想吓得不轻。

“你到底是谁啊?”

某天,我问丁鸣。

“从生理上讲,你是我,我是你。”

“你从哪来的?”

“就这么来的。”

“你是那只猫吗?”

丁鸣停顿一下,接着发出招牌式的哈哈笑声,再说:“你认为是就是吧,随便你怎么想。”

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谈论这个话题。

我本以为,丁鸣不会影响我的行为,然而我错了,他能够取得身体控制权。

初春的一天,太阳特别好,我闲极无聊,去了郊区的一间海洋公园。

所谓的海洋公园,并不是参观各种海洋生物的展览馆,它更接近游乐园,园内有许多娱乐设施,附带一些海洋生物的参观。

当时我坐在园区的长凳上,晒着太阳,我身后是一片草坪,身前是一条宽阔大道,经常有观光车驶过。我正品尝一支冰淇淋甜筒,心情相当不错。

随即我的头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像快裂开似的,还有点犯恶心。

我脸朝地面干呕了几声,表情狰狞,甜筒也掉了。

接着我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感受,仿佛我的灵魂在慢慢收缩一样,它跟身体之间出现了裂隙,身体好像已经不是我的身体。

“现在轮到我了吧,嘿嘿!”

是丁鸣!

我从长凳上站起来了,可我没有让自己站起来啊!

我在长凳附近来回走动,又小跑了几步,还对着垃圾桶猛踹一脚。这一系列动作,都非出自我本意。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那种感觉相当怪异,就像我被套在一个麻袋中,只露出一颗脑袋,被人抛来抛去,完全施展不开。

“自由真好啊!”丁鸣说。

显然控制我身体的是丁鸣,我原本以为他是客人,没想到他竟把我赶出身体这个家,成了主人。

我慌了,急了,我害怕丁鸣占领我身体,我反而成了只能说话的一道意识。

“你要干嘛?”我问他。

“你别怕!”丁鸣安慰我说,“我先借一下你的身体,暂时的,很快还给你。”

我不知道丁鸣是不是在骗我,不过听他这样讲,我心里稍许宽慰了些。

“你怎么借的?”我再问他。

“老实讲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觉得无聊,想出来透透气,也享受享受这个世界,结果就出来了,神奇吧?”

我不知该说什么。

在得到身体控制权后,丁鸣异常兴奋,他一路狂奔,像头脱缰的野马,动不动跟人问候,打招呼,我也学他平时那样骂他,可他听不进去。

他看见过山车的排队队伍很长,说想试一下,兴冲冲地排在队伍后面。

一个戴墨镜的男人,领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很粗鲁地用手拨开几人,走进从丁鸣往前数去第三个身位。

被插队的好像是个学生妹,一脸茫然,戴墨镜的男人说:“我老婆身体不好,照顾一下,照顾一下。”

男人边说边带他老婆排进队伍中,也不管身后一堆人的抗议,装作没听见。

后面另一个男人朝插队的夫妻吼了一声,结果戴墨镜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走到那人跟前,以一种目中无人的姿态说:“你嗓门再大一点?”

现场再没有人敢反抗。

我知道丁鸣最讨厌狂妄自大的人,他一直在忍。等戴墨镜的男人回到队伍后,丁鸣出现在男人身旁,不动声色地站着。

“干什么?”男人问丁鸣。

丁鸣不回答,随即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掐住了男人的喉咙。

男人的脸涨得通红,想咳又咳不出来,他应该没料到丁鸣看着斯斯文文,出手竟那么狠,丁鸣猝不及防的一抓,像要扭断他的脖子。

男人的老婆急了,试图拉开丁鸣的手,还捶打丁鸣。特别要说明的是,尽管我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我依然具备感官能力,也就是说,女人捶打丁鸣时,我也能感觉到,不过这女人的力气太小,丁鸣几乎纹丝不动。随后丁鸣一把推开女人,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男人脖子,加重压力。

男人一脸痛苦的表情,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围观人群中有人在劝丁鸣放手。

丁鸣凑近男人,咬牙问:“还插队吗?要不要插队?嗯?”

男人艰难做出摇头的动作。

丁鸣嘿嘿一笑,两手向上使劲,试着将男人提起来,男人发出一声惨叫,丁鸣才突然松手。

那女人立马扶住差点摔倒的男人,男人的墨镜掉了,男人看丁鸣的眼神既憎恨又恐惧,我怀疑他在考虑要不要报复,结果带着老婆灰溜溜离场了。

痛快地惩治一个人渣后,丁鸣越发兴奋,所以刚玩好过山车,便又踏上摩天轮,在座舱缓缓下降过程中,丁鸣嫌速度太慢,居然擅自打开舱门,从七八米高的座舱一跃而下,把不少人吓一跳。

他越玩越疯,压根不听我的劝,一路还唱着我听不懂的歌。有一辆观光车从他身旁行驶过去,他抢下了司机的座位,胡乱操控起来,一车的乘客都惊慌失措,一顿嚷嚷,他却充耳不闻,最终把观光车停至草坪的死角处,正好保安也来了。

在被保安教训一番,赶出公园途中,丁鸣依旧笑嘻嘻的。

那天晚上,我与丁鸣好好谈了一次,我建议他行事应当稳重一点,别那么过火,他却嫌我胆小,还说做人要尽量放松,不必守太多规矩。我俩的观念向来有分歧,所以注定又是一次无效沟通。

丁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我清楚记得,那晚洗完澡,丁鸣躺在懒人沙发上,感觉精神有些困倦,不经意间,他睡着了,在他睡觉过程中,我仿佛挣脱了麻袋,灵魂一点一点在扩张,当醒来后,我又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丁鸣离开了。

丁鸣偶尔会控制身体,有时他主动把身体还给我,有时等他睡下以后,我才重新掌控身体。

因此,我可以分为三种状态。

第一种状态,是只有我一个人,丁鸣完全不存在,也即丁鸣的“沉睡期”。

第二种状态,是丁鸣的意识存在于我体内,通常是我睡觉醒来以后,丁鸣的意识会跟着苏醒,离开往往也在我睡觉期间,称为丁鸣的“觉醒期”。

第三种状态,是丁鸣掌控了身体,把我排斥出去,称为丁鸣的“控制期”。

尽管丁鸣的“控制期”一般并不长,频率也不高,可我还是害怕他会做些出格的事。我与丁鸣性格有部分相似的地方,例如我们的兴趣,我们讨厌的东西,但仍有很大区别,丁鸣做事比我更激进,更冲动,更无所畏惧,更玩世不恭,报复心也胜过我。

我认为我应该像猫一样活着,蜷缩在黑暗角落,丁鸣却认为做人要适当张扬一些,我们的处世理念有冲突,这个问题若不解决,今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毕竟我们同住一个“家”。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坚定了这一信念。

那天,丁鸣控制着身体,在一间商场闲逛,结果我听到背后“砰”一声响,有个女人,从商场的八楼跳下自杀了。

女人死状比较惨,流了一地的血,很快围观人群一堆。

商场保安先打电话报警,再疏散人群,将现场保护起来。

然而丁鸣的贪玩心理又开始作祟,他在混乱中趁保安不注意,悄悄跑去女尸跟前,将女尸摆成奇怪的姿势,并用随身带的相机拍照,他想收藏起来。

保安发现了作怪的丁鸣,急忙制止,最后丁鸣被带去派出所。

派出所内,警察对丁鸣进行一番严厉教育,还没收掉相机,丁鸣好几次想发疯,都被我劝住了,我说我们再怎么狂,也不适合招惹警察,会添麻烦。

那次,丁鸣差点被按上侮辱尸体的罪名,幸好在警察眼中,丁鸣认罪态度不错,所以教训他后就放了。也是那一次,警察给我和丁鸣都留下了不良的印象,尤其是丁鸣,他发誓一定找机会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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