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行生物
第4章 沉默的叮咛 4)(旧版)

南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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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郑重其事地警告丁鸣,不许做太离谱的事,我甚至威胁他,若再发生此类情况,我干脆自残,或者自杀,一了百了。

听到我说自杀,丁鸣怕了,他担心他会消失,再也不能享受如此美好的世界,于是他答应我,以后做事先考虑清楚后果,尽量听取我的意见。

我们总算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往后几年,太平无事,我与丁鸣的相处越来越融洽,对彼此的了解越来越深,我们成了朋友。

我学完摄影,便在一家杂志社做兼职,开始是拍一些旅游推广的照片,为旅游公司做宣传,之后我不再拍旅游照,改拍街景照,给杂志作为文章插图,我就基本不再出K市了。

由于比较空闲,丁鸣建议我再找一份工作,可我不喜欢打工,我喜欢无拘无束地做事。某天,我在一档综艺节目中看到一群选手大秀纹身,让评委点评,我突发奇想,计划开一家纹身店。

我与丁鸣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没料到他竟也有兴趣,我说我之所以想给人纹身,是渴望那种在人肌肤留下印记的感觉,就像猫一样,会用爪子挠人,据说猫挠人是因为有领地意识,为了守护自己地盘,或出于防御,攻击侵犯者,但我总觉得,猫挠人的另一个原因,是能从给人留下抓痕这事上获取快感,比如一些杀人者酷爱用冷兵器杀人而非热兵器,是因冷兵器本身具有热兵器无法比拟的艺术魅力,一枪爆头远不如刀刀见血来得有美感。

既然决定开纹身店,就要先学习。

我在网上查到了多家K市内的纹身店,并选择其中一家,作为我修行的地方。

我去那家店里,表明来意,老板却不太待见我,因为我毫无经验和技术,大概老板不愿在一个零基础的雇员身上耗费精力。不过当我说我纯粹想做一名学徒,不要薪水的时候,老板答应了,平白无故多一名帮手,他自然愿意。

我的学习能力很强,在纹身店一个多月,基本掌握了技术。

离开纹身店后,我就着手操办起来。我准备把店设在自己家中,反正家里空间足够,我把一楼改造成店铺,二楼作为居室,在这样荒僻的郊区开一家纹身店,是不需要办正规手续的。

地方选好,我尽快买齐了割线机、打雾机、手柄、电源、勾线、脚踏、钢针嘴、纹身针、色料、墨、笔、膏印等等工具,还买了些练习皮,日夜不停地练习。

一切准备妥当,接下来便是宣传。我花了些钱,在地方论坛上做推广,请广告公司帮忙打广告,又在湖湾区内派发传单,很快,就有客人上门了。

刚开始,我的动作还很慢,手法不够熟练,几个月后,我进步了不少。期间生意不能说火爆,至少客源比较稳定。纹身在当地是异常冷门的项目,所以我更多把它当作一门兴趣,跟我预想那样,我可以从针刺入对方皮肤,缓慢勾勒出图案的过程中获得快感,后来我才发现,纹身店能给我带来更大的价值。

我留意到,找我纹身的客人当中,个别在言行举止上有点问题,甚至匪夷所思。

光顾我纹身店的,大部分是楞头青,其中不乏社会上的混混和无知女孩,但偶尔会出现一种人,他们要么暗藏某种怪癖,要么人格扭曲,行事诡异,要么背负沉痛的过去,他们就像角落里的爬虫,生活暗淡。

这种人一般很难察觉,他们多数生性敏感,自我保护意识强,他们懂得伪装自己。好在纹身给我提供了绝佳机会,长时间处于安静、封闭的空间,容易令他们暴露自身性格特点,再加上我敏锐的观察力,所以经常被我发现这种“另类人群”。

记得我头回遇见的另类人群,是一个叫钟文开的男子。

钟文开是胖子,长得肥头大耳,头发像很久没洗那般油腻。刚踏进店里,就说给他胸口纹一座坟墓。

有要求纹奇怪图案的客人,但从没碰到说纹坟墓的。

无论客人想纹什么图案,我都会答应。于是我参照钟文开提供的坟墓图案,用纹身机在他胸口下针。

期间我发现,钟文开注意力十分不集中,总是东张西望,满脸焦虑,仿佛害怕见着某种东西,甚至连身体都在发抖。

等完成后,他终于放松了,还展露微笑,对我给他纹的坟墓图案表示满意,我才问他,为什么要纹坟墓,他回答我,是他妈妈要他纹的。

这是他编的谎话。

不出三天,他妈妈来店里找我,问是不是我给他儿子纹的坟墓,我回答说是,谁知他妈妈居然又塞给我几百块钱,说一是表达谢意,二是他儿子将来若有麻烦,希望我能配合。

他妈妈把实情告知。

原来,钟文开从小喜欢看火车,在钟文开7岁那年,他妈妈带他去家附近的铁轨拍一张跟行驶火车的合影,万没料到,当他们来至铁轨旁准备拍摄时,却目睹一个试图穿越铁轨,不幸被行驶火车碾死的男人,这件事给钟文开带来极大打击,属于童年阴影,所以不久后他便开始产生幻觉,时不时看见那个被火车碾死的男人,有数年经过精神治疗,幻觉消失,然而近几年幻觉又再复现,支离破碎的男人频频出现在他眼前。最近一次偶然机会,他听闻流传于他老家的一种迷信说法,说只要在胸前画一座坟墓,就可驱邪避凶,不会再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因此他想到了纹身。

我终于明白了他妈妈的用意,画坟墓驱邪避凶的说法自然是无稽之谈,却能给他带来安慰,让他以为获得了守护,如此一来,幻觉消失了,所以至少对于钟文开,胸前的坟墓确实可以驱邪避凶,我愿意配合他妈妈圆这个谎,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后来又有个女人来我店里,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高瘦,卷发,皮肤很黄,满脸的雀斑,名叫张蓓。

张蓓是一名贸易公司职员,单身未婚,她来找我,是想在她手臂纹个凤凰的图案。

女孩有许多纹凤凰图案的,不以为奇。

然而我发现,给她纹身过程中,她另一只手的手指,经常做着写字的动作,像是在写数字,而且她神情紧张,一直持续到纹身结束,她的手指仍在动。

我忽然一把按住她的手指,让她不要再动了,她吓一跳,我问她的手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她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我。

但在临出门前,她又决定告诉我,还让我答应她保守秘密。

原来,张蓓从小跟父亲一块生活,她父亲向来对她严格要求,尤其是对她的学习,近乎到病态的程度。可偏偏张蓓数学成绩不好,她的父亲老是骂她,还用竹棍抽打她的手指,逼迫她日夜不停地学习。结果后来张蓓的成绩也没有显著提升,却由于童年父亲给她带来的阴影,烙下一个手指的怪病,每当看见数字,她的手指会不受控制地照着那些数字写,纹身的时候,她就是在写我店内价目表上的数字。

张蓓这件事后,我开始对一些人身背的秘密产生浓厚兴趣,我发现研究人类特殊的行为模式是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包括我在内,我想每个人内心都有一片黑色地带,区别在于大小和深度,探索那种“另类群体”内心的黑色地带,令我着迷。

我就像一个潜伏在黑夜中的猎人,它们即是我的猎物。

除了摄影和纹身,有时我也外出散心,跑去一些视野开阔的地方。紫丁花苑是我常去的。

它是一个老式住宅小区,离我家很近,我喜欢去那。

紫丁花苑的绿化建设较好,像一座公园,住户不多,我家附近就缺少一个让我好好呼吸清新空气的地方,不过为避免麻烦,我会从小区外的一间废弃仓库翻墙进入小区。

紫丁花苑内有一片活动区域,布置着绿化,长凳,池子,喷泉。从公寓楼的楼顶往那看,像一个太极图案。我习惯躺在长凳上,晒晒太阳,静静思考,特享受,偶尔我也会观察身边的人在做什么,有那么一个人,他是小区保安,总是绷着脸,表情十分冷漠,对谁说话都是粗声粗气,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不喜欢他,丁鸣也是,后来我知道他叫卞宇星,还是个保安队长,在保安中口碑非常差,几乎所有保安都烦他,他的队员因为一点小事就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听说甚至有保安在他办公室给他下跪。

我很疑惑,这样的角色,为何没有被开除,反而还能做领导呢?后来我知道,这个卞宇星的父亲与物业经理的父亲是一对老战友。

有一回,我好端端躺在长凳上,他忽然出现,用质问的语气问我是哪里来的,我猜他已经发现了我不是小区业主,并且留意我一阵子了,我直说我是外来人,就到小区转转,当他确认我不是小区业主后,他终于消除了顾虑,接着便赶我走,口气凶巴巴的,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那一次,我被他赶出了小区,回家后我还跟丁鸣吵架,丁鸣骂我太软弱,简直是废物,导致我心情低落。

隔了段时间,我又去紫丁花苑,我想使用广角镜头拍一些风景照,谁知又被他毫无道理地赶出小区,他还痛骂了几名手下,让手下们今后把我拦在大门外。

我再次忍住了,不过我的怒气正在积累。

第三次,我依然从废弃仓库翻墙进入紫丁花苑,我还从小区的便利店买了一根冰淇淋雪糕,坐在长凳上,边吃雪糕,边看一群孩子在池子边用鱼笼捕鱼。我做好卞宇星来找我麻烦的准备。

就像挥之不去的苍蝇一样,卞宇星果然又来了,他看到我显得诧异,因为他已叮嘱过手下阻止我进入小区,这个小区只有一道出入口。

我压制怒火,笑嘻嘻地跟他说我吃完雪糕就走,这是丁鸣建议我做的一个试探他的方式,结果他恼羞成怒,冲过来一把拍掉了我的雪糕,还骂我污染环境。

我脸色变了,心也沉下来了,我感觉我的底线被突破了,丁鸣更是气炸了。

我又一次被请出了大门,但我决定,要让这个卞宇星付出一点代价。

先前通过打听,我已知道卞宇星也是小区住户,住在43号单元楼,巧的是,43号单元楼就在废弃仓库旁边,属于偏僻的角落。

我准备等到夜深人静再去一趟紫丁花苑,整整那个卞宇星,可当我在跟丁鸣讨论计划如何实施时,我便感觉一阵头痛,伴随恶心,我知道丁鸣强行控制身体了,我赶紧问丁鸣干什么,丁鸣让我不要管。

我答应了。

丁鸣控制身体后,他在家找了一根很细的尼龙绳,一瓶番茄酱,一根黄瓜,一个小铁耙子,一副手套,以及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全部塞进包里,然后戴上帽子和手套,蹬自行车往紫丁花苑赶。

我从丁鸣身上感受到一股杀气。

丁鸣熟门熟路地从废弃仓库那翻入紫丁花苑,戴好手套,然后沿一根水管爬上43号楼的外墙,房间的窗半开着,丁鸣毫不费力地跳进了卞宇星家。

那时是晚上11点多,卞宇星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一见有人从他卧室走出来,他吓一大跳,丁鸣立马取下口罩,暴露相貌,这一来他彻底傻眼了。

丁鸣完全不是前几次我跟他说话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丁鸣没有给他呼救的机会,两只手拉直尼龙绳,以猫那样快速绕至卞宇星身后,再用尼龙绳使劲勒住他的脖子。

我提醒丁鸣,在这种住宅区,闹出人命可能会有麻烦,丁鸣却说他一定得出这口气,还说卞宇星怪我污染了小区环境,那干脆就污染到底。

不一会功夫,卞宇星断气了,丁鸣的手法干净利落,应该没有留下线索,再说了,我未被采集过指纹和DNA,所以即便留下生物信息,也查不到我的身份。

我问丁鸣怎么收拾这烂摊子,他说不急,他早想好了办法,他说他要把尸体搬去楼顶。

于是他把尸体装进黑色大塑料袋,背起尸体,我才明白这袋子是当作裹尸袋用,这样可以避免身体接触,随即走楼道上楼顶,楼顶有一片种植区,还有十字架一样的木桩,地上还堆着一捆不知用来做什么的绳子。

丁鸣说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要把尸体绑在这根木桩上,显得卞宇星在忏悔。

绑完之后,丁鸣先给尸体口中塞满泥土和杂草,又在尸体上洒了番茄酱,再用小铁耙子留下一些伤痕,就像被猫的爪子抓过。

这是他的恶作剧。

大功告成,丁鸣拍拍手,他说他非常满意他的作品。

我们随便找了个地方把黑色大塑料袋烧了,然后回紫丁花苑等待尸体被人发现。

丁鸣说卞宇星这种面目可憎的人根本不配活着,对于世界来说才是真的污染,他之所以恶搞卞宇星的尸体,就是为了表达卞宇星污染的本质。

夜色笼罩下,丁鸣就坐在长凳休息,不知不觉他睡着了,醒来我重新控制了身体。

那时天微微亮,卞宇星的尸体还没被人发现,我开始在小区溜达,丁鸣说他想考验考验警察的能力,看警察多久能破案,我对此没有太多兴趣。

尸体最终被一名清洁工发现,随后我跟着一群人走上楼顶,很快警察来了,我干脆交出作案工具,承认一切是我做的,丁鸣感觉他的游戏被破坏了,有点不高兴,不过他让我不高兴的事更多,这也算是我一次报复。

逃离犯罪现场的路线是我们提前计划好的,那条路上基本没有监控。

值得一提的是,姓许的警察老大是个厉害角色,今后得对他多加留神。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又回到紫丁花苑,沐浴在阳光下,享受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快乐,这一次,不会有人再打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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