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广塚的过程没有多少曲折。
一来,人家本身就不想掺和进将军家和狩方众之间的争斗,只是碍于直属关系以及曾经的帮凶身份,才不得不答应刺杀美马的计划,并非忠诚的保幕派。
二来,谢天赐给他的与其说是选择,实际上也只有一条路能走,要不然不需要美马动手,倭文驿今天就得换一个听话的领导者。
能坐到领主位置的人自然不傻,看得出来这点,即使背地里有异心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故而对谢天赐提出的问题,广塚回答得十分爽快,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
“倭文驿里没有留存这方面的档案,不过,我听说幕府曾经设立过卡巴内的研究机构,你想要了解这方面信息的话,去金刚廓肯定能找到答案。”
广塚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那么久远的事情。
20年的时间已经长到足以更换一代人了,哪怕是他,也记不清当年的卡巴内骚乱到底是从哪开始的,更别说在那之后出生的人。
估计也就只有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官方组织,才有能力去调查和记录这些东西。
“啧。”
听到否定回答,谢天赐不由咂了下嘴。
太离谱了,卡巴内作为威胁他们生存的最大敌人,居然连一点记录都没有,这些家伙未免也太佛系了吧?
其实这倒是他想岔了,主要是时代和观念的差距。
在那个年代,通讯基本都靠书信,甚至在卡巴内出现之后,幕府也是过了好几天才收到消息,等派人确认一来一回,卡巴内早就攻占不少城镇形成规模了,混乱四起,哪里还顾得上调查。
而且信息的搜集和储存也不便利,对于普通驿城而言,保持生存才是最大的要务,把时间花在这些“不相干”的杂事上那才是有病。
“我没必要骗你,这里真的没你要找的东西。”
广塚还以为谢天赐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连忙接道:“对了,当初狩方众成立的时候,听说也带了一队研究人员去往前线,如果他们明天真的会来,你可以找他们问问看。”
“多余的心眼你自己留着吧。”
谢天赐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按照约定,狩方众那边我会处理,你只要安心做好自己的领主,哪边都别掺和就行,我保你不死。”
“呵……你说得倒是简单。”
广塚苦笑一声,道:“如果将军真把我当做冲锋的棋子,我即使想中立也不可能,不遵从命令的下场就是被当成反对派一起处理,你的保证起不到任何作用。”
“原来你是担心那边啊。”
谢天赐笑了下,回道:“放心吧,幕府蹦跶不了多久了,那个黑心将军我没打算救他,大概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听到他的死讯了。”
眼见谢天赐摆着手离开,广塚的表情先是呆愣,然后才理解过来这句话里所蕴含的惊人信息量,情绪震动之余刚要抬手拦人,对方的身影却已然自窗边消失不见。
……
夕阳半落,河水粼粼倒映着昏黄余光。
谢天赐回到众人分开的那座木桥,远远便看到莉莉等人带着一大批物资在这里停留,正等着甲铁城那边派人来接。
“无名呢?”
谢天赐左右看了看,发现跟着后勤去采购的人少了一个,于是向鳅问道。
“天赐先生,您回来啦。”
正在给竹子挂着修饰的鳅回过头,随后又朝旁看去:“无名她不……诶?刚才还在这的啊。”
“无名小姐的话,我看到她往那边去了。”
旁边一位农妇指着某个方向,表情略带敬畏地对谢天赐说道。
“噢,谢谢。”
谢天赐朝她点了下头表示感谢,顿时让对方连连摆手,受宠若惊。
“又要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在谢天赐经过时,莉莉小声谴责着他的行为,随后就被前者顺手一个手刀敲在脑门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
小小的神社前。
无名双手托腮,坐在两尊雕像间的台阶上,眼神放空,好似正回忆着什么。
“跑这来偷懒了?”
这时,谢天赐的声音在旁响起,惊得无名下意识站起来。
“什么嘛……原来是你啊~”
发觉来人是谢天赐,无名顿时放松下来,继续坐回台阶发呆。
“居然不反驳吗?难不成你真在偷懒?”
谢天赐在无名旁边坐下,同时给她递过去一包血袋,道:“来点零食提提神?”
“……”
无名顿了顿,几秒后才将之接过,却没有立即打开。
她之前就问过谢天赐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血,然后就被当面演示了一遍“凭空变血袋”的神奇操作,现在对这些魔术已经基本免疫了。
“我……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了……”
无名拿着血袋没有动作,语气低落道。
“什么?你还有失忆设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谢天赐假装惊讶道。
“谁失忆啦!”
无名用血袋拍了他一下,微窘道:“只是……只是时间太久有点记不清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抱歉抱歉,纯属误会。”
谢天赐接道:“那……想起来什么了?才让我们的小无名这么不开心?”
“……”
无名慢慢沉默下来,片刻后才低声回道:“妈妈的样子,还有……我以前的名字……”
在无名的讲述里,她小时候其实是过过七夕的,母亲一边在竹子上挂着愿望签,一边跟她解释节日的由来和作用,还很温柔地喊了那个差点被她忘记的名字——穗积。
“emm……”
谢天赐听罢沉吟数秒,忽而疑惑道:“这不还是失忆吗?”
呼~
小腿横扫而来,被谢天赐一把抓住。
“别生气别生气,你这不是挺好的嘛~至少还记得母亲的样子。”
无名正恼着谢天赐的捣乱,可随后却听到对方接道:
“哪像我,我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想回忆都没得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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