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世侠客传
第78章 乱局（旧版）

杨素很冤枉。

鬼能想到？如此“阳光、正派”的动手刺杀前还会提醒对手的刺客，居然会在饭菜里下毒！？

杨素中毒抽搐，和他一起来的人有心找刺客要解药，但是奈何……

“公子稍待！我们这就为你抢来解药！”

很是豪爽的女声，不用想，一定是月灵。原本鹰九和杨素也没仇，这解药也就张张嘴的事，因为鹰九没胆量给他的主公招惹杨家这样的豪门。

可月灵一开口，这性质就变了……鹰九不知道杨素和张风不合……

杨家人看着岌岌可危的张风等人，再看看口吐白沫的杨素。好嘛！没办法了，被月灵先声夺人，估计现在说和张风不熟也来不及了，趁着张风还有战力，上吧！

鹰九错就错在没听到杨素和张风斗嘴，杨家人又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原本近在眼前的胜利，又平添了许多变数。要说这鹰九绝对也算得登堂入室，虽然与刚出道时的司徒有些差距，但绝对比一年前的袁鹰要强。

张风十二人加上杨素带来的四位同族，十六人还是战不下鹰九一个。若不是张风等人随着受伤清醒了不少，这场一对十六的战斗可能还会是完败的局面。可即便现在张风能够维持，场面还是岌岌可危。

鹰九来的太突然，不久前，带着手下都没能拿下张风，现在却一反常态的独身刺杀，让张风实在措手不及。渐渐醒酒的张风，看着数个倒在血泊的同僚，也有些发疯。身为未来的家主，虽然少年意气要不得，但张风显然还没到那一步，这也是他能交好北地那么多豪侠的根结所在。

义气！

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张风，看着朋友生死不知，如何不怒？

张风一怒，他在漠北杀胡练就的剑法，威力才真的开始展现。张风本就是位“疯剑士”，他的剑法可能漏洞百出，但只要有人为他提供掩护，一心杀戮的张风就是战场上的杀戮机器。

这一点非常符合张风的情况，因为朋友多，他不必考虑太多单打独斗的情况，剑法只追求杀敌的效率，其他一概不论。虽然张风的修为不高，但是很显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并开始按照自己的情况，锤炼属于自己的“疯剑”。

张风状若疯虎，行如孤鹰，鹰九一时不慎，就被张风打了个措手不及。看到张风发威，同行的刘凌同样举剑扑上，虽然不如张风勇猛，但刘凌补充了张风攻击的间隙，也让鹰九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

鹰九边战边退，越退张风就越得势，他这是吃了单打独斗的亏，今天怕又要无功而返。

只是在没人关注的街角，一队黑衣蒙面的刺客早已经埋伏待命，鹰九准备下毒也就罢了，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手下远离自己？

张风茫然不知，还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突然数支暗箭激射而来，张风难以躲避，只能生受。

要说这张风果然豪烈，身中暗箭而不退，有时嫌暗箭碍事，干脆直接斩断了箭杆。就算如此，张风的节奏也丝毫未乱，就好像远处的敌人压根不存在。

被人埋伏，刘凌等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月灵弯弓掩护，杨家的人见势不妙，也示警镇外的人马进来帮忙。

杨家的对手是董紫衣，人马自然没少带，让普通士卒进来对付江-湖高手其实也是无奈。张风能够坚持，依然状若疯虎的压制鹰九，可杨素身中剧毒，真的等不了了。

杨家人马进城，鹰九瞧出端倪，哪里敢停留？可这一次，他别想有机会逃走！有几位兄弟生死不知，张风早就打出的真火，这时候让他停手根本不可能！

一堆人战做一团，有几位鹰擎的刺客被杨家拿下，总算逼出了解药，稍稍解了杨素的危机。鹰九负隅顽抗，被杨家的府兵-团团围在中央，张风、刘凌以及太行山下飞雁门的渚清、渚燕师兄妹继续压制鹰九，等着他被斩落的那一刻到来。

许是鹰九命不该绝，一切本该这般尘埃落定，镇外居然又传来了号角声：胡人的号角！

杨家人自然没时间和鹰九这种刺客扯皮，杨素毒虽然解了，人却没有醒来，现在杨家人群龙无首，战也不是，逃也不是，就这一瞬间的犹豫，就被胡人粘住了跟脚。

这胡人也是机警，到了近前才吹响号角，根本没给杨素的府兵反应时间。可谁都知道，胡汉乃是死敌，就算情势不利，今天也没有投降的余地，只能死战！

张风以何闻名于世？

杀胡！

今天胡人来袭，他虽有心先杀鹰九，但显然来不及了。

恨恨的扫了一眼鹰九，张风咬牙拔出身上的箭头，一转身，带着诸人支援杨家去了。虽然杨素和张风不合，但在民族大义之前，张风还分得清轻重。

鹰九劫后余生的看了胡人的旗帜一眼，找了间废弃的屋子钻了进去，直接消失不见。

河内虽小，但今冬着实热闹。

突如其来的胡人袭击打破了诸人原本的计划，在这小小的、连城墙都没有的小镇，先是张风和鹰擎一番大战，后来又有胡人和杨家一番血战。

但所有的汉人都应该庆幸，虽然他们这次没有城池可守，但在小镇内战斗，胡人的骑射无用武之地，骑兵的冲锋又无法展开，这已经是天大的优势了。

当然，南匈奴久掠中原，对于现下的情况，他们早有经验。胡骑就在镇外游荡着，寻机一点点消耗自己的箭矢，没有一丝着急进入小镇的意思。镇内的步兵，冬季行军本就没带甲胄，想这个时候冲出去，更是做梦。

这里不是草原，没有胡人必须守护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月灵的战术完全没了效果，胡骑是不可能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们的。张风虽然趁乱冲击了一番，但都被胡骑远远的射回了小镇，根本就没有机会近身。

杨素悠悠转醒，他这时候也不恨张风了，几个人躲在一家农舍之中，商议着该如何应变。董紫衣和羌骑没等来，居然先遇上了南匈奴，这位杨大公子出门绝对没看黄历。

“张兄？不如我们冲出去吧！？”

杨素有些害怕，这个时候张风已经升级成张兄，他显然是想抛下府兵，靠着张风的强力自己逃生。

张风狠狠的紧了紧兄弟身上的绷带，万幸，兵荒马乱之中杨素的几位随从没有抛下这些人，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小命绝对是保住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张风短时间内不能突围，虽然杨家人的死活和他无关，但现在涉及胡汉矛盾，张风自然不会丢下满镇的汉人逃生。

“走不了！我已经冲击了数次，匈奴根本不和我硬拼，现在只能等！张扬就是天大的胆子，我也不信他敢坐视四世三公的杨家后人死在这里！”

“对对对！我杨家乃是名门，袁术都不敢放肆，何况袁绍一个庶子养的狗！”

杨素领兵在外，不可能不知道张扬这个人和袁绍的合作有问题，但是现在为了安慰自己，显然是顾不上许多。传言张扬引南匈奴入河内是受了袁绍的吩咐，具体如何，谁也说不清，总之张扬不傻就是了。

张风鄙夷的看了一眼杨素，这样的素质在外领兵，杨家的这位继承人真的很差劲。当然，杨素其实也不错了，不是谁都像张风那般，能够靠手中剑杀出一番天地，能够有胆量在外领兵，杨素其实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少了些历练，遇事有些失态而已。

“付林、妫户！你们两个去东西两面指挥兵马，先拖住！我们入夜再想办法！”

杨素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歹是世家公子，怎么可能让张风左右？张风不走是为了一镇百姓，但杨素不想和百姓一起死，瞬间选择了入夜突围。

张风也不介意，两个人不是一个风格。杨素和张郃一样，都想领兵在外建功立业，而张风心中只有侠义。于张风而言，名声才是他的资本，是他将张家发展壮大的根本保障，别的姑且不说，以做官而论，在外面打生打死，哪如举孝廉来得便捷？更何况，名声的作用还不止于此。

而且，等杨素真的突围之时，对这一镇的百姓，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两位公子的理想都很丰满，但现实是，胡骑攻城不利，可若是连一个城墙都没有的小镇都攻不下，他还值得大汉颤颤巍巍的防备几百年？

一众人马胆战心惊的躲过了匈奴的骑射，等弓射停止，有胆子大的探出头瞭望匈奴人的行动，看到的自然是手擎弯刀的胡骑杀向小镇。草原长大的匈奴人，还没胆小到因为镇子里有一群羊羔就不敢冲锋，一对一，他们不惧任何人！

“月姑娘，拜托你照顾受伤的兄弟了！刘兄！渚兄！田兄！辛兄！我等不如出去好好斗上一场，死守此处，我怕殃及受伤的几位弟兄！”

张风含笑邀约，语气里满是豪气。胡人没了弓箭，近身战骑兵对步兵虽然还有优势，但对于张风这些高手，完全忽略不计。这些胡人若是围而不攻，张风说不定还真的不敢贸然冲锋，可现在他们自己放弃了骑兵的速度优势，杀进小镇，那就怪不得张风捡便宜了。

显然，现场聪明的不止张风，对于这点常识，大家杀胡起家，都懂！月灵乖巧的看了一眼刘凌，见他点头，便也应了这留守的差事。

稍稍整理了武-器，六人相视而笑，直接翻墙而出。

外面，杨家人早就和胡骑战作一团，可笑他们的主子，却躲在屋子里不肯表态，坐视手下的死亡。按照世家流行的说法，他们这是学高祖故事，明哲保身……

张风却不管许多，见到胡人就是一剑，绝不拖泥带水。

只不过，这一次的胡人似乎和张风想象的有一些差距，曾经极好对付的胡骑，近身之后，居然颇有反抗之力。而且不知是不是多心，此时的胡人似乎更加野性，悍不畏死更甚往昔。

不好对付！

诸人一上手，就知道这一次不好善了，这南匈奴的战力，提升的有些莫名其妙。只是箭在弦上，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张风只能发挥他的特长，继续莾下去！

张风和胡骑纠缠，难舍难分间，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张风面色黯淡，他没想到，到了此时，胡人居然还有余力。

料想张风是小觑了南匈奴，他们在附近应该还有其他部落，只是因为鹰九的突然袭击，让张风了的情报工作有了极大的疏漏。这样的疏漏，几乎注定了满镇的百姓会沦为奴隶，虽然即使没有张风，这也是他们注定的下场，但张风心里就是不痛快！

堂堂汉人，百多年前封狼居胥，到了他们这一代，居然被欺负到了内陆腹地，据洛阳只一江之隔！张风怒意暴涨，奋起余力一遍遍砍杀胡骑，发泄着自己的愤慨。

只是，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不对劲……

南匈奴被包围了……

胡人包围了胡人……

张风还在镇内和南匈奴奋战，外围的南匈奴却受到了其他部族的攻击，只要稍微有点情报能力，就会想到这坐收渔利的人，就是杨家的敌人：董紫衣！

羌骑和南匈奴不同，他们的标准配置是长矛和投掷短矛。因为极善骑术，在没有马镫的时代，羌人可以只用双腿控马，这样空出的双手就可以使用长兵器骑战。放在中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汉人都是百夫长级别，甚至许多千夫长都做不到马战使用长兵器，近万的千夫长骑兵集群冲锋，是无敌的！

不管是杨素的府兵还是南匈奴，只能乖乖接受失败的命运，全部被俘虏。尤其是胡人，在对阵汉人时他们悍不畏死，一旦到了胡人内战，他们却是意外的怂。只要发现实力不济，弱势一方的胡人就会很痛快的接受失败，并且极其配合的融入强者的群体，然后继续去兼并更弱的部落。

这一只南匈奴非常配合，羌人的队伍再一次扩大规模，这个时候，吊在后面的董紫衣则趁势上来分走匈奴人一半的马匹和全部汉人俘虏。

看似不讲道理，但羌人接受的心甘情愿，因为董卓就是那个能够轻而易举兼并羌人部族的最强者，对强者上供，理所应当。更何况，这也是董卓同意羌人在河东郡借路的先决条件，作为董卓的兄弟部族，说好的好处，羌人自然不会反悔。

南匈奴降服，董紫衣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顽强反抗的一小撮汉人侠客，挥退了包围他们的羌骑：“桃花坞的？我是副坞主，你们戒备我做什么？”

张风看着刘凌，他们并不认识董紫衣，只是既然提起了桃花坞，自然还得靠刘凌交涉。

“属下桃花坞·并州分部·九原分院刘凌，乃是司徒大哥属下，参见副坞主！”

刘凌拱手打招呼，不等董紫衣回应，自她身后，又有一个小女孩纵马上前：“你是司徒大哥的手下啊！我是他的小妾周小鱼，你们是司徒大哥派来接我的嘛？”

刘凌面露惊喜，虽然董紫衣没有明说，但有周小鱼自报家门，他也瞬间猜到了董紫衣的身份，只不过在天下人眼前，董紫衣这个名字，实在不适合被提起罢了。

“周小鱼小姐！？额……我们只是来打前站，司徒大哥已经从渔阳南下，应该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哦……”周小鱼有些失落，不管是谁，她还是希望司徒能多关注她一些，哪怕派个普通人来接她也好。“紫衣姐姐，他们是司徒大哥的人，不如就让他们跟着我吧，你别难为他们了……”

周小鱼和董紫衣的关系不错，她的话董紫衣还是会听的，更何况只是几个修为不高的江-湖人，她只是挥挥手，便了了南匈奴和张风的事，让杨素也跟着沾光，逃过了一劫。

张风见胡人退去，直接瘫倒在地，他们和南匈奴纠缠了许久，直到南匈奴被收编才停止战斗，到了此时，他也累瘫了。几人面面相觑，恐怕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要承董紫衣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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