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难鸣
第二章 刺客(旧版)

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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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黄昏紫禁城左掖门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一天,张差喝了些酒,但总归还是保持了些清醒。

也许对他来说,这不意味着死,倒意味着真正的活。

即便是另一种活。

念及于此,脚步更坚定了些。他按照和李可灼约定的路线,倒绰着木棍,一路避开了有限的守卫,顺利来到了慈庆宫前。红黄色的宫门威严地得让他内心发怵,只略一犹豫,他身后就突然聚集了好些人。

形势渐对他不利。

寒风在吹,像几千年前的易水。

他摸了摸手中的棒子,笑了笑,“愿你记得我。”

他笑着大踏步上前,脸上的温润和他要做的事显得极不和谐,他像是笑着的迎头一击,他像是笑着将叫嚷声最大的小太监的脑浆砸了出来,再看了看惊惶大叫冲到一边的众人,提棒虚指,“你们……你们也是一群苦命人吧。也罢,今日我就替你们打杀了里面的老爷,为你们出气!”

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自己心里的呐喊,“被八创,被八创什么时候来呢。呵呵。”

他的声音很大,棍棒滴着血,像杀神,若你不看他颤抖的腿。

按照规制,大明太子若是真的被折杀在此处,这些太监事后都要被处死,便是连九族都不会被放过。和当年喊着“王负剑”,“王负剑”的台下人有什么分别!

在这般酷刑的威慑之下,这些胯下无卵的太监也只能撕红了双眼,呼喝地将其包围,甚至还有人发狠冲上前抱住他的腿,连声凄厉。

“好嘛!人人争做先生说的夏无且啊!好得很!我成全你!”

太子内侍韩本用也闻讯赶来,他朝小太监张三儿使了个眼色,暗中朝他亮了亮自己右手携带的鸟铳。这宫廷倒原是有内监军存在的,韩本用自是其中之一,所以手上有一鸟铳确实也不稀奇。张三儿在明白了韩本用的意图之后,便和自己旁边相熟的王麻儿上前迎去:“恶贼,朝咱家来,咱家不怕你!”

张差轻蔑一笑,低头看了眼早被自己砸碎脑浆的抱腿者,绰着棍就要上前,但转身之下,却正好将自己后背露给了隐蔽在一边的韩本用……

韩本用要的就是这一刻!

韩本用的手里全是汗,可他连多余的气都不敢喘,强自稳住了自己久不操练的双手,捏了捏手指,眼见得角度越来越小,闭上眼大喊,哭丧着放了铳,好死不死的就击中了张差的小腿——张差痛得直叫,膝盖重重往地上砸去——众太监此刻倒似心有灵犀一点通,齐冲上前——本待一起结果了他,可在韩本用等人高喊“留活口”之下,就只能齐齐地扑倒在他身上,将他的四肢死死压住。

“被八创……就这么来了吗……”

“要结束了吧……”

韩本用用袖子胡乱抹掉自己额头的汗,还不敢上前,只敢隔着人堆高声尖声:“你你你……你受谁指使,怎敢行刺太子殿下!”

再三确认没有危险后,那太子才敢走出殿来。说来也巧,国家有大典,太子身为储君,当在殿内当值,御前听用。但是万历实在是不喜欢他,着人安排太子在慈庆宫学习政务,批阅奏折。所以张差入宫行刺,太子是知道的;他一度在床底下躲得瑟瑟发抖;太子蟒袍太过碍眼,也被他脱了下来,狠狠丢在一旁;平时引以为傲的冀善冠也一把扔在别处,生怕其人发现自己就是大明皇太子;汲汲营营争来的地位,此刻便显得是烫手的山芋;而当发现外面的情势得控,太子又立刻将地上的蟒袍罩上,将桌子底下的冀善冠戴上,弹弹灰,强作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的威严,稳稳踱步到殿外,沉声问道:“是谁人指使与你?若老实招供,本宫当为你向父皇求情。”

张差泠然大笑,“可说无人指使,也可说谁人都可指使于我!我代千千万受苦受难的百姓而来!我代被加派辽饷而衣食无着的百姓而来!我代有万千抱负的士人而来!哈哈哈哈哈哈!”

“若不是我想生擒于你,哪还有你现在说话的机会!哈哈哈!”

韩本用急得脸色发苦,匆忙看向太子,可却发现对方几乎没有反应——他似乎被张差那傲人的气势给压住了,有好一阵儿恍神。他咬咬牙,狠狠把手一挥,“给咱家卸掉他的下巴,含上布条,切莫再让其多言!快!”

“是!”

“太子,太子,奴婢请您进屋叙话。”

“说吧,此刻只有我们二人了。”太子背对着韩本用说。

他喘了口气,定了定神,说:“太子容禀,这事儿也太过离奇。且不说他一介平民如何入得这

大内禁地,锦衣卫中是否有其干系,这等暂时无证之言,容后再议;但是其刚刚所说代万千有抱负之人而来,这话……这话就可大……也可小了。”

“大又如何,小又怎样?”

“有抱负的人,这说的是谁?能有这样抱负的人,还能勾连内禁的人,奴婢……唯太子之的猜想是从……”

他好像不愿再说话了,双手交叉负于前,侧退到一边。屋内沉默非常。

……

“先去把此事禀告给父皇吧。其余,容后再议。”太子的声音很是疲惫。

“是。”

韩本用不知道的是,在他去禀告万历的路上时——屋内茶几之上,还有未干的字迹。

太子盯着自己写的字,泠泠出神。

“叶向高,方从哲。”

匆匆写下,又匆匆擦拭。

“你敢欺君?”万历瞪着闯入善典的他,空气仿佛被人盖入了杯罩,闷着的。

“奴婢万死不敢欺君!人犯现在就在慈庆宫,陛下派人一审便知!”

万历霍然而起,在龙椅旁踱步二三,侧过头,冷喝:“刑部尚书张问达安在!”

“臣在。”

“着你会同都察院并大理寺,开三司会审,今日之内就要给朕一个结果!不论背后是谁,皆有朕给你做主!特许你深夜进宫奏告!骆思恭,你带锦衣卫里得力之人前去旁听,一切记录在案,但……但不准插手。”

“臣遵旨。”

“臣遵旨。”

万历不耐烦地摆着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郑贵妃在承乾宫也获得了消息。

“你可知是谁做的?”郑贵妃看着匆匆来报的崔文升。

“奴婢委实不知。”“但奴婢以为,这件事倒像是冲咱们来的。”

“哦?且说说看。”“宫内谁人不知皇长子和咱皇三子之争?皇长子但凡有个什么意外,这新

太子人选,还能有什么悬念?如今这番做得,怕是任何人都觉得是娘娘您的手笔吧……”

“你错了。如果真像你所说,此案,其实最得利者……并不是我。”

她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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