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故日记
第四章:后来的开始(旧版)

阜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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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或点在波皱万千的湖中,或降于湍急喧嚣的秋水里。山径小道泥泞非常,没有什么山人樵夫在野,林子中的一处至每一处都寂静杳远。

巨大的漩涡乍然开启,并没有太大的动静,甚至一滴雨丝都未被撼动。漩涡虽张开得大如山穴,但其力伴着能量的耗尽而削减太多,它像极了老人啐弃厌食一般,将我与艾丽塔排出。两体默默蠕动出。另一个世界的绵绵细雨,滋润着我的伤口和艾丽塔干瘪的嘴唇。

我来到了艾丽塔的世界,代表远离了自己的故乡。这时候,我身体中的燥热和皮外伤的疼痛一并消散,五指揸开,手掌支地起身,盘腿坐在湿漉漉的青草上,眼神呆滞,目光迷糊。山林里处处寂寥,叉脚叉丫的树木参互,却也能赶上隔天蔽日的效果,活脱脱一个乱树岗。

待秋季的凉风吹拂身体,从上到下,流右往左,精神束缚全无,豁然心旷神怡。只有这一丝不挂的躯干才可以享受。

“啊,多么友好的时节,就算在睡在雨中也是一种快乐。”刚感叹的我,就躺下睡了。

“哥哥,你在哪?到家了吗?”艾丽塔哭泣呓语,朦胧半醒地问着。

由于从小生活在白虎团,办案次数也不少,出于职业病的缘故,便胡乱回了一句:“先别慌,告诉我们你哥哥的名字、你们家庭住址,你和你哥哥如何走失的……”

“不对,不是认识她吗?这对兄妹害我不浅啊!”俄顷,痛苦回忆如注水银在耳洞深处,瘙痒难耐,痛彻全身入到脑袋。自言自语说:“果然两条喜戏诈变的畜生,终误了我的大事。哉演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也是该杀。谁都和我作对,谁都欺骗我。”

我心中悲愤,想立刻宰了艾丽塔。想着,开始侧视着她,继而回转头来直视躺在阴暗一方的我的仇人。第一次站立,第一次虚弱,当我扛起整个身体,发觉四肢酸痛。

才步至半路就倒下了。我放弃了,细雨薄风使我再次畅快,吹走沉沉的怨毒,洗涤大量的怅恨,轻松的心灵就是毁去脑中的渣滓。而事实却是:“罢了。你的性命由我拿捏,今日先搁下,改日再来取。”考虑及此,放宽心,依旧休息,躺在郁郁葱葱的树林的一颗树下。

半晌。我的齁声振响,靠树旁再次睡去,却无意中惊醒了这位耳朵敏感的女孩。我们隔着五七步的距离,此时阴雨不复滴落,天空也开始放晴。

“呀——!你怎么不穿衣服啊!”艾丽塔站在我的面前,一手捂眼,一手弹出食指指我,颤抖着。

我听见这位少女娇柔的尖叫,欣喜却又尴尬万分,急冲冲地绕至树后。树后对她说:“好姑娘,别叫了。这里是深山,人迹罕至。除了狼虎野兽,飞鸟虫蛇,就没有活物了。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的。莫叫了可好?”我探出脑袋,观察艾丽塔的变化,果然不再叫喊。俄而两个人安静,四只眼扭转。目光偶撞上,相觑遐想。

“他是哥哥?不,他不是,他只是个淫荡的色鬼,仗着哥哥不在,绝对想在这林子里强霸我委他,但我是不会屈志给他的。我的只属于哥哥……啊!我怎么又想到这些去了,母亲在时就没少批评我。不过哥哥应该还居宿在他的躯壳中,只要再把哥哥唤醒,驱动我的精神控制力和哥哥的武力占了他的身躯,就像我占了彦衫的一样。再经我纯洁爱恋的开导,加上兄妹魂却异人身的前提,从此安安静静的过好夫妇的生活。啊!当我在泰格斯的丛林草原上生活的时候,就已经很羡慕人类的生活。对比无垠的旷原、恶劣的环境和残酷的竞争,最重要是成年后任同类男性由争斗而挑选。我更想要的是人类温馨狭小的家、安适的生活圈、和谐的竞争,和与重要的人一生几十度春秋的在一起。然而这一切就快要实现了,眼前的这个人只能是奎仁哥哥,而不能是恶心的人类秦月炎。”艾丽塔黑漆幽冥的眼珠,飘逝着缕缕黑烟,面庞肌肉绷紧,仿佛斗志如火药,细火文烤,寻时而爆。

“先用草茎藤条、硕大叶子做条裙子吧!别再盯着我了,这双眼睛真瘆人,灶底锅灰敷眼珠上。这黑睛女鬼,不,应该是美丽的黑睛女鬼。”遥想之间,我鼓捣的裙子已经做好,用猛力勒腰间,使其不再掉下。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蹑脚向她走来。艾丽塔身上的衣物,除了潮湿外并无任何破损。她侧视着,看见已经将私处遮掩了后,才肯回首对我。我说:“事不宜迟,快些出去快些好。太阳下山就不妙了。”这个时段正是中午,雨水过后,太阳直射,即灼热又闷心。

艾丽塔说:“不需你说,我刚才一直在摸道。听,我灵敏的听觉告诉我,从这里下山,就能寻到清澈的溪流。”

沿她的手瞅去,果然见一丛被践踏过的斜草和一条小道,小道隐藏在杂乱的枝丫后。凑耳去听时,小溪唰唰流响。我欢喜大悦,想着:“这个魔兽并非一个废物啊,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到了路线,省了多少时间。不过些小事,我也可以做到,看她这努力样,再给她多活些时日吧。坑害我的事,绝对不会忘下的。”

“看见了吗?还不快去移这些障碍,要不然怎么过去啊?你个色鬼。”艾丽塔说。

“连嗔怒都像在撒娇?可想而知,这副身子还没换主人时,彦衫一定是块美玉,才受到哉演如此的爱护、珍藏。这个天杀的混蛋竟然如此幸福。不过仔细想想也知道,奎仁也好,哉演也好。抛却恩怨,拾回理性,他们两个都比我幸福百倍。可一个害我,一个欺我,索夺了我一直羞涩暗藏的幸福。压榨的快乐,他们值得拥有。”想到这,眼眸未湿,心在流血。“唉!”了一声后,就去挪动挡路的丫杈。

一路上,这些树木几乎都是一个样。我前面开路,艾丽塔后面指引。我赤脚走草地上,砂石硌脚不曾觉察。或是习以为常,却担心脚踩着毒蝎时被蜇,毒蛇穿梭草间被咬。

“照你的行路方式,多久才能出去啊。若不是看在同是遭难人的份上,我的脚步早已将你甩在后面。让你在前是可怜你,还这么走时,我便自己寻路去了。”

“不行啊,脚没穿鞋,上半身也没有遮掩。受到砂石树杈刮擦时我还能忍,就是豺狼虎豹也不惧怕,可被潜伏的毒物叮一下、咬一口就一命呜呼了。这让我如何能不小心,又如何能与你一道疾走呢?你的衣物没有坏处,我的衣裤可全被你哥变身时撑坏了。”听到这话,她眼睛里的黑烟袅袅上升。恰似房屋起火,两个窗子漏烟而出。

我回身望时,不觉惊叹:“呀!我明白你的愤怒了,不再提起你哥哥。可你眼睛里的怒火,都已经烧糊了啊。你没发觉吗?”

“啊!”黑烟伴着她的惊讶,也一同消失了。我问她说:“你平时没发觉过吗?这么大一撮黑烟,全溜出来了。眼前还能没些事?”她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含含糊糊地回我:“我看不见,我看不见这些黑烟啊!”我乘机调侃地说:“唉!我的这位兄弟奎仁,先前还向我炫耀着说:‘你看我的妹妹多么的靓丽,天生的美人,不需任何胭脂粉黛的熏染,照样是个倾人的女子。有此妹妹相伴,就算提亲的人掰坏我家大门的手柄,我也不会轻易将她嫁出去的。’唉!才说完没一会儿,就看见你眼冒黑烟。顿时任我怎么呼唤,也不见你哥哥有什么回应了。”

“哥哥还在你身体里?”黑漆的眼珠正黝黑发亮,凑近前来,满怀愉悦地看着我。

“额——这个嘛——我想,嗯……在的,一直都在的。”

“哈!太好了。”天真的女孩看不出我的迟缓、焦急,更没有一丝怀疑,她只愿相信她愿意相信的。这一刹那,心里乐开了花。

我也暗自想着:“如果直言快语地说她哥已经没了,她会不会和我拼命呢?”奎仁的问题,我也是现在想出来的。他是否存在,我自己也不知道。想想之前,潜伏在我的体内三个月未曾有感觉,真像一个突发性的病毒。

“为了哥哥,我一定会少发脾气的。我要全力遏制自己,保持我在哥哥心里的形象。待我们再相见时,我就永远没有坏脾气了。然后他努力工作和爱我,我负责在后面帮衬他和支持他,然后……”艾丽塔一面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面歪头妄想着,自言自语的说。

“给我打住吧,你个妄想狂。”我从心底发出感叹,但没有出声。

“不乱发脾气,好事呀!奎仁兄弟刚才正对你的成长感到欣慰啊。还说:‘最喜欢守礼貌的孩子了。’”我捧着她的心意,也陪笑应和着。

艾丽塔没有一丝反感,还是欢愉地对着我说:“月炎哥,我们就慢些走罢。路径都已被找着,印在脑中的,我一定会带您出去的。给!这是我的外套,您是哥哥的朋友,我的长辈。先前我不应撒泼无礼,原谅我吧。”说完,将外套平送至我的胸前,让我很是意外。

“月炎哥,穿着,别让这些枝、杈给划伤了,那样我也难得对我哥哥交代啊。”我接下披好,她亲自来开路,就以这样的速度行动。走了一会儿,又回头说:“月炎哥,慢点也好,别被蝎子叮了,青蛇咬了。对了,散出我的威力,可以镇住这些禽兽。月炎哥,您就放心地跨步去便好,无需害怕。”

略去山里暗伏着的威胁,我们回到文明世界的旅程减去很多。步至一半,我便从上望下,俯瞰到一条小溪,因为忧心出不去而悒悒不乐的情绪,此时瞬间消散了。瞟见后面因渴水而表情憔悴的艾丽塔,开玩笑地说:“口干舌燥的,我脚下有潭泥水,与你只在咫尺之间,吮吸几口,没啥大事的。你为兽时估计也没少吃吧?”艾丽塔不声不响,未几,依旧向我走来,言语中捎带讥讽,说:“月炎哥,你可真调皮,诳我去吃浑浊的泥水,我洗手洗脚都不会用的。我只是个娇嫩的女孩子,不似你长成军旅,少为军曹。性子急,为活命屎能咽下,尿也饮得;先前歇息的时候,那泥水的滋味如何?休再拿我开心了。往前不是有清澈的溪水吗?”

本想捉弄她,反倒让自己吃了几个连珠炮,心里堵塞郁闷,与她一起走下溪边去。望着这向山脚滚去的溪水,我栽下水冲凉,水深浸没至腰间,蹲下潜水异常舒服。早秋的气氛就是如此——消暑盖炎烈,秋风滑骨凉。一旁娴静的艾丽塔,清洗脸庞,清洁完全身污秽后。与我立刻扎入水中享受不同,当我欲再次注视她时,此人早已消失。

慌忙的我心急如焚,爬上岸边去寻找,希求能找到一点踪迹也好。可就算细微风影也未曾获得。我并没有叫喊,靠着直觉的指引,回到密林中。当是时,红日西沉天已暝暮,蚊子嗡嗡乱飞,草丛里的声响更是使人抓狂。我思虑着是否回到溪边:“要是现在丢了回去的路径,估摸着难以熬过今夜。艾丽塔拥有兽威,普通的猛兽也不敢近身,自己遭罪失了性命,收到的也是她的耻笑。没理由再前迈一尺地了,回去算了。”就这样,心中博弈一边倒的情况下,我搜索着来时的小径,回去了。

行到溪边,望见一篝火正亮,溪畔两架木杆枝条建成的晾衣杆,裹住火焰。衣杆中间是将近赤裸的艾丽塔,她促膝面向火堆,膝前摆着一块青石板。走近窥视时,板上一条剖肚不久的白花蛇,斩头去尾,正准备烧烤。口中念念有词,虽然溪声潺潺,我在背后也听得清楚。

她说:“对不起,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我曾经也和你们一样,在丛林里狩猎。明白不同种类的禽兽间只有兽吃兽,弱肉强食是基本法则。可我是个失败的狩猎者,庇护在族类强大的荣光下,未遇天敌至今。疏于捕食技艺,常与低矮树枝上的青果作伴,胃中时时酸涩,腹亦隐隐作痛。无论雌雄,我这样的事情都是备受耻辱的。然而不知何时,哥哥觉察到我丑陋的隐讳,我的处境反而变好了。从此以后,我便跟着哥哥,他也不辞辛劳的授我技巧。时有小进步,便夸我聪慧。我的成长屈指可数,每次和哥哥谈起时,我俩都心照不宣。我羞涩地促斜脑袋,而哥哥只是单视一笑,还是日复一日地教着。一兽却要获取两副口齿的伙食,难度可想而知。也是由此,差不多十年的光阴,哥哥竟然直接被荐为王储。他的对手们从此侧目而视,后辈们瞻仰羡慕。而我依然是我,也就比十年前长了一头。如今我与哥哥受难险地,我必须照顾他,这是我应尽的义务。我真的成长很少,所以不敢挑战体积庞大的猛兽,只好委屈你了。”

艾丽塔说罢,就将蛇身叉好。手握着亲手炙烤。

此情此景,让我感慨万千,仿佛整个世界都翻覆了一番。人化兽,又兽变人。回过神清醒后,却也久久不能找到这个情感的根源。瞎思忖着:“每个世界都会有许多奇葩,我眼前的一定就是一个。不能概全。”

“我回来了,手挺酸的吧。我接替你继续,你就先歇着吧。”

“呀!”受到惊吓,艾丽塔手中的烤架掉到火堆里去,被我迅疾地从火中抽出,便就地坐下。

我接着继续烤蛇,艾丽塔心情刚恢复过来。嗞嗞的蛇油烧烤声,肚中的咕咕声,小溪淙淙声,柴火爆裂声,一起迸发。幽夜原野火燎人,惬意秋月星满天。

“回来时找不到你,还以为被野兽叼了去呢。”艾丽塔一边穿衣服,一边向我问候。我望着她说:“我也是寻不见你时,跑到林子里去找你。话说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穿毕,她来到我的斜面坐下。软了脖颈,低下头,对我解释说:“柴木是就近捡来的,火种一直在外套的口袋里,衣架和烤架是用树杈做的,这条白蛇是林中逮杀的。”

“很厉害啊。你说的这些,除了抓蛇,我都不会。”

“不需要你的表扬。”

“可奎仁兄弟很高兴,嘱咐我表扬你啊。”

“是吗?唔……嗯……没有骗我?”娇羞下的艾丽塔,转身背着火光,在黑暗里。黑魆魆的眼眶中竟然闪烁着光芒,整个眼球如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看她时,我的魂魄都萦绕在她的身边,半天才返本归原。

“其实我很好奇,你的那段长篇叙事。人类猎杀时都没有你这么闲啊。”我问说。

“你都听见了?”

“是的,全部哦。”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残杀猎物。”

“你活得下去吗?”霎时间,我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相信只要哥哥在身边,我就会每天向哥哥请教。所以……”她欲言又止。

“所以,十多年来,靠着奎仁的周济,你生存下来了。”

“我也有在努力,一直一直的学习,可……”她断断续续地说。

“我明白了,你投错胎了。现在才是你应有的样子,彦衫已经消逝了,这副身体值得你的珍视。”

半晌不语,艾丽塔只是凝视着篝火的长舌和飞向天去的烟灰。

蛇肉烧烤完毕,即使中间多少次手臂酸疼,自始至终都没有让艾丽塔接手。这是我的逞强心理和对艾丽塔的答谢,还有她早已神游宇宙去了,呆如木鸡,难见眼皮眨动。

“吃吧。”我将蛇肉递至她的嘴边。她接好后答道:“好的!秦月炎啊,你说奎仁哥哥还存在吗?为什么,我总是感到缥缈,如迷海航舟一样的绝望。”说完,眼泪簌簌淌下,面孔悲恸,嘶声力竭地哭起来。手中串蛇肉掉在地上。

我连忙抓起蛇肉。然后,凭我三年的办案经验,心情平静无波涛,仿佛看望受害人家属。咀嚼蛇肉,给出答词:“想三个月前,我刚与奎仁兄弟融合的时候,作为体内的主人之一,我都没什么感觉,可以说奎仁藏得太好。又或哉演伤他快致死了,所以才许久蛰伏沉潜。三个月后,能量缓缓恢复。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就认定奎仁兄弟系于我身,一眼观测,不容置疑。前日大战,我和你皆无损耗。唯独奎仁兄弟一骑当千,可谓劳苦最深,度量着三个月都不能恢复啊。但再慢,你们兄妹也会有重逢的一天。而且我现为身主,也能聆听到他的残音,不绝如缕。”

我一脸正经的说,她由先时的嚎啕大哭,到现在的小声啜泣。旋即我又是一波习惯性的慰藉,安抚了受害者家属的心灵。她才渐渐止住哭泣,疏导了这提问。现在的艾丽塔也能像我一样大口吃肉了。

“哥哥醒来就立即告诉我。还有,别再用哥哥的话来骗我了,很恶心的。我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的。”

“那是自然,奎仁兄弟一复苏,就立即向你报喜。哈哈!”

一场难忘的夜晚即将过去。我当差时,办过许多这样的案件。最终结果都是离失亲属团圆收场,甚至有一户人家特地给我制了一面小锦旗。我拿到时高兴极了,因为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荣誉之一。布料虽糙,字迹慎好:为民服务,年少有为。想想它还挂在我房间的墙壁上,我就愈发挂念白虎团,夙情旧义溯洄。然而臆想照不进现实,奎仁兄弟到底在哪呢?

“血染风暴呼啸,卷土扬尘十八遭。缺欲冲杀阵,腐尸养甘桃。”

“奎仁,是你吗?怎么会,一只禽兽还会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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