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忠骨地,以血净胡尘。
儒生为兵。
纵然武力上几乎不堪一击,但所表现出来的士气,远超那些已经厌战的将士数百倍。
宁寒需要的便是这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气势。
“今日一战,大唐存亡,便看诸位的了。”
上千名儒生目光坚毅的看着宁寒。
所有人的脸上有疑惑,因为他们自知凭借他们这些微弱的实力不足以抗衡突厥三十余万大军。
但众人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他们都懂。
当岂让儒冠误此生的话传入李世民的耳中的时候,传入那十四万大军之中的时候。
所有人皆沉默了。
皆被儒生的这番豪气干云所震撼。
两千儒生上战场,不过是两千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但十四万将士未敢有一人嘲讽,因为在大唐风雨飘零,摇摇欲坠的时候,是这两千将士挺起了大唐的脊梁。
李世民看着眼前怅然的十四万大军,沉声说道:“诸位,儒生尚且如此,况乎我等!”
十四万大军拖着沉重的盔甲,目光同样沉重的而看向李世民。
“我等,愿死战。”
十四万人同样悲壮,但李世民眼中却依旧不满意。
因为这十四万人所表现出来的悲壮是以身殉国,是同归于尽。
宁寒缓缓走进了练武场。
将士们都看的出来,这个在大唐足以称得上战神的宁寒,此时脸色依旧严肃。
“殿下,突厥据此不过十里了。”宁寒道:“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便可至五陇坂,五陇坂地势险要,若在此处设伏,或有一战之力。”
李世民看向练武场上的将士:“如今将士们皆有一战之心,你看……”
宁寒微微摇了摇头,看着李世民低声道:“这十四万人是大唐最后的底牌,如若这些将士大败,则长安危在旦夕。”
说罢,他把目光看向台下的众将士:“此战可胜,但诸位要听我命令,决不可轻举妄动,明白了么?”
“我等谨遵宁将军之命!”
宁寒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元吉:“齐王,此战我和秦王都要深入敌营,故而想请你率兵部署兵力在五陇坂附近,如何?”
李元吉看了宁寒一眼,轻蔑道:“如今突厥帅三十万大军压境,你等竟然还要深入敌营?此乃自寻死路之策!我如何配合得了!况且父皇派遣秦王为主将,我为副将,而你是秦王任命的代理主将,秦王认可你,我可不认可,若想送死,你自己去,我可不陪你白白送死!”
李元吉的话说出口之后,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再次坍塌了下去。
主将分歧如此之大,他们这些将士若是上了战场,岂不是白白送命?
宁寒看着李元吉,眼底深处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愤怒和鄙夷。
李元吉啊李元吉,这都什么时候了!如今突厥压境,整个大唐倾倒只在覆手之间!竟然还能如此不识大局,可谓肤浅至极!
宁寒叹道:“好,既然如此,齐王便在城中看着吧。”
他目光看向秦王,问道:“殿下,你愿意随我一同去破敌么?”
李世民心中有些疑虑,不太自信的问道:“你我二人?”
“还有两千宁死不屈的儒生。”
李世民隐约已经听到了数里之外的突厥骑兵行进的动静,但心中依旧下不了决定。
宁寒大声喝道:“五陇坂是大唐唯一可能胜利的机会,若突厥过了五陇坂,则豳州受困,长安再无屏障!若此时秦王再不下定决心,便随齐王一同留在豳州吧!”
这一番宛若惊雷的话语,将李世民彻底从沉睡中惊醒了过来。
在政治博弈中所失去的雄心和壮志,竟然已经让他变得这么麻木不仁。
一番冷汗过后,他看向宁寒,眼神中再次充满了坚定。
如果说宁寒点儒为兵,点燃了他心中的战意,而此时的一番说辞,则彻底唤醒了他心中沉睡的豪情壮志。
他该是心怀天下,而天下,又岂是区区长安?岂是区区朝堂?岂是区区一个李建成和李渊?
“子清,我随你一同御敌!”李世民沉声道。
宁寒和李世民一同离去的背影,在李元吉和十四万将士眼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启齿的震撼。
就连和李世民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李元吉,此时心中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太子和秦王的争斗,或许在宁寒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若此战真的退了突厥,而李世民还能活下来,他有预感,这大唐的天必定会变。
李元吉走向了城墙上,看向五陇坂的方向。
一场足以决定大唐命运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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