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宁寒出城上马。
两千儒兵,骑上马、拿上十来斤重的长槊和陌刀便已经十分吃力。
一个蹩脚的军队就这么想五陇坂缓缓行进而去。
李世民和宁寒缓缓走在萧瑟的黄土高坡之上,两人许久都没有任何交谈。
突厥,三十万大军。
大唐,两将和两千儒兵。
豳州城头上,万千将士心中慨叹,心中承受着几乎足以让他们相继崩溃的痛苦。
书生上战场,他们本该浴血奋战的将士却留在城中。
这算怎么回事?
“齐王!我们战吧!”
“是啊齐王!我们在五陇坂设伏,即便是败,也能拦住突厥继续南下的脚步!”
“齐王!我等愿战!”
李元吉站在城墙上,听着身后众将士一个接一个上来请求出战,眉头也一点一点锁的更深了。
李世民出城找死,对他来说,犹如天大的好事,怎么可能出手援助。
但对将士他自然不敢这么说,而是义正言辞道:“长安守兵皆在此,秦王胡来,临敌之际将将帅之印授予他人,实乃扰乱军心,若此时出战,则我军凶多吉少,若我军损耗过重,则突厥可直捣长安,到时候长安陷落,尔等可能负得起这诛灭九族的罪责?”
在李元吉的强势威胁之下,所有人便敢怒不敢言了。
众人看向孤零零的两千儒兵,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定要活下来!大唐的荣耀和尊严,属于尔等。”
但李元吉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态,与他而言,只希望此一战宁寒和李世民皆战死,长安陷落,李渊和李建成不敌而亡,那他便坐拥十四万大军,以李唐正统的名号与突厥言和,重新开唐。
他知道突厥这个游牧民族,不可能在中原逗留太久,他们只是想要给日渐强盛的李唐王朝一个教训,让其李唐俯首称臣,也正是如此,这么一个邪恶且龌龊的想法就这么在李元吉的脑海中缓缓浮现。
成就一番帝业,这对于王侯家的子孙来说,终究是最终目标。
这也是作为李元吉走上帝座的唯一一条途径。
若是成功,北宋和南宋更替的历史争议便能提前数百年了。
或许宋高宗赵构逃到临安开启南宋,便是受到了李元吉拥兵自保的启发。
但南宋伊始,有岳飞的脊梁不愿弯下。
如此时的李世民和宁寒一般,只要他们还未倒,则唐人便称不上被彻底打趴下。
行走在热浪滚滚的五陇坂上,远处的突厥大军已然摆成了阵势,驻足不前。
突厥的探子已经回营回报了五陇坂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地形。
面对大唐的王牌——李世民,劼利可汗还是要给予一定的尊敬。
“子清,这次你没有用史书来威胁我。”李世民看着黑压压的四十万大军,反倒是轻松了起来。
绝境,应对起来向来是最为简单的局面。
因为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不断的前进,不断的向死而生。
只是李世民总想在这最后的关头,把该说的和想说的话都说的一干二净,把以后或许没机会再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殿下,生死存亡之际,史书记不下骨气,也无法着墨太多,此战无论胜负后世的史书总归便是一句话而已,但大唐最后的尊严和宁折不屈的脊梁,绝非三言两语便能写出来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活着回去了,子清会怎么写?”
“突厥举全国之力犯境,秦王李世民率两千儒兵,拒贼寇于五陇坂。”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子清还真是一点墨也不肯多着!”
“越是简单的文字,越能彰显出大唐的骨气。”宁寒看了李世民一眼:“难道我还要在写一下圣上的反应、太子和齐王的反应?十四万大军的反应?”
“不需要的!”宁寒回头看着两千儒兵:“我的笔下,只只有这些生死存亡之际的中流砥柱,方才有资格被载入史册。”
“若今日战毕,这两千人你也要一一计入史册?”
李世民心似有些沉重,他想起来了虎牢关之战时那三千战死的将士。
和如今何其相似!
只是当时虎牢关前那三千将士以血肉之躯战胜了十万夏军,换来了凯旋。
如今三十余万突厥贼人,其势其威远超夏军。
而两千儒兵,远不如宁寒训练出来的那三千精兵。
如此形势之下,可还能战胜?
李世民不相信。
就连那两千儒兵,也皆不相信。
在火红的太阳烘烤着炽热的大地,所有人视线被远处扬起来的尘土所遮掩的时候,宁寒缓缓开口:“不会,因为他们一个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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