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十八章（旧版）

秦王政日日惦念易水战况。

这一日晚，郑妃盛装求见秦王政。

“大王，恕臣妾之罪。”郑妃伏地叩首请罪。

秦王政不解其意，伸手相扶，道：“郑妃何罪之有？”

“大王，请恕臣妾之罪。”郑妃不肯起。

秦王政没奈何，道：“孤恕郑妃之罪。郑妃，且说来，孤定为郑妃做主。”

“大王。臣妾所求，非为妾身。”郑妃道，“扶苏听大王之命，孝君阵前，如今易水之战爆发，臣妾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求大王体恤臣妾，唤回扶苏。臣妾泣血谢大王。”

“此事——”秦王政沉思后道，“郑妃求孤唤回扶苏，孤不是不能答应。孤只问郑妃，郑妃这么做真是为扶苏着想吗？”

“大王，此话怎讲？”郑妃不甚明白。

“秦以武立国，才有今日之巍巍王权。”秦王政道，“扶苏军中历炼，阵前杀伐，血流遍野，炼得不仅是胆略，还有治军治国之方略，郑妃以为，孤为扶苏谋之近乎？”

郑妃听秦王政肺腑之言，拜谢秦王政。此后再不敢言唤回扶苏的言语。

公子扶苏自跟随于将军王翦身边，王翦对其甚是恭敬，如面秦王政。公子扶苏好学，为人仁义心善，深得军中将士敬畏。

秦王政为保公子扶苏万全，另遣蒙武远赴易水。王翦深知秦王政之意，令蒙武率卫队随时跟在公子扶苏左右，寸步不离。

秦军与燕代联军易水对峙。其时，燕丹举全国之兵，并大肆在军中宣扬秦王残暴，秦军残忍，激励麾下将士为保卫燕国血战死战。燕丹还广散其财，犒赏三军，肃整三军，凡父子兵子回，凡兄弟兵弟遣，一时三军感动。三军将士均歃血愿意血战死战。

燕代联军士气高涨，加之谋士鞠武通晓战法，使得燕代联军阵法齐整，调动有度。几月内，王翦无机可乘。

王翦升帐，议论兵法。

公子扶苏在座。

“燕丹使拖字诀，我若与之相持，正中了其谋。”王翦道，“众将军畅所欲言，可使我军速战速决，诚为善谋也。”

“父帅，待我明日阵前冲击，逼其出战。”王贲拱手道，“只要燕代联军阵脚挪动，父帅即刻下令掩杀，不愁燕丹不败。”

王翦不语。

“王小将军，恐怕此法不妥。”副帅辛胜道，“燕丹主意已定，若其不动，奈何？”

“辛副帅，不试怎么知道……”王贲坚持道。

“辛副帅所言极是。”王翦制止了王贲，“燕丹能忍。能忍之人常法对之，必不能用。必须令其痛，痛入心肺，或可改其心性。”

“扶苏有一言，不知是否可助老将军破燕代联军。”扶苏起身，躬身行礼，道。

王翦赶忙起身还礼。

“公子请讲。”

“王老将军，燕丹小人，密遣荆轲行刺大王，此失义于天下也。”公子扶苏道，“大王斩荆轲、秦舞阳及一干燕人，焚其身夺其志，且不费吹灰之力得督亢膏腴之地，此燕丹之痛也。示其不义，播散其痛，燕丹敢不怒乎？”

王翦连连称善。

“若果如公子所言，破燕代联军，公子当记首功。”王翦道，“只是，战场变化瞬息万千，我等须精心计算，考虑周全……”

“王老将军，扶苏尚有一谋，请成全。”扶苏又道。

王翦听完，执意不允。扶苏再三相请，言明得失厉害，王翦终于应允。

王翦道：“就依公子之谋。众位将军，明日战场之上，齐心杀敌。蒙武——”

蒙武拱手道：“末将在。”

“公子安全事关我大秦万世基业，你必须伴左右，不得有任何闪失。”王翦肃然。

蒙武领命。

第二日。两军对垒，燕代联军严正以待。

忽然，秦军中门大开，一队军马鱼贯而出。前出己阵百步。

居中一人于车上傲视燕代联军。

居中之人朝右侧一人点头。那人手捧一物策马进至燕代联军阵前。

“燕军听着，某手中锦盒乃燕太子丹亲手敬献我大王之物，一乃燕膏腴之地督亢地图，二乃见血封喉徐夫人之剑，另有樊於期，荆轲、秦舞阳人头，已悬挂于咸阳城城头之上。燕丹，质于秦，我大王礼遇有加，一朝私逃，以刺客报于我大王，是为不义；樊於期落魄投奔，燕丹逼其自戕相报，此为不仁——”那人阵前叫嚷惊动了燕丹，燕丹领着众将策马赶到了阵前。

此时，燕代三军见燕丹策马而出，一时鼓噪，声如震天。

“太子，切莫中了王翦激将之法。”谋臣鞠武劝道。

“竖子坏我名声，辱我燕国，此仇不共戴天，”燕丹怒目圆睁，叫道，“谁与我出战，斩了那斯，当记头功。”

燕丹手下勇士夏扶、宋意争着出战。

“太子，且慢。”鞠武突然道，“太子您看，那居中之人是否还识得？”

燕丹定睛一看，认得是公子扶苏——燕丹久质于秦，为安全计，曾与公子扶苏及郑妃打过交道，而款曲暗通之人中有鞠武。

“扶苏远出，诱我也。”鞠武道，“我三军一动，王翦有机可乘，太子，为今之计，不为所动为上策。”

“太傅，此大好良机，丹岂可坐失。”燕丹执意道，“太傅教我，丹欲擒了公子扶苏，去做一番事业，到那时，六国连横，秦岂可一国独大？”

“太子，秦强我弱，坚守方是良策。”鞠武再进言道。

“太傅教我。”燕丹固执。

鞠武心中叹了口气，道：“太子决意如此？”

燕丹点头。

“太傅只知燕丹短视，而不知燕丹苦楚。燕国之力，贫瘠衰弱，太傅以为可坚持多久，一月，三月……我是鱼肉，早晚为秦国之刀俎，今尚有一拼之力，一机可乘，何不全力施为，或许挣得一线生机。”燕丹慨然道，“请太傅教我。”

鞠武想不到燕丹会说出这么一通铁血柔肠的话来，深感自己平日里对燕丹多有误会。鞠武尽管话中不说，内心已经打定以死报效燕丹的决心。

“鞠武受教。”鞠武施礼道，“太子，擒贼擒王，只要我们够快够准，擒了扶苏，便是大胜。我们只需如此如此……”

燕丹大喜。当即在阵前分派人手。各位将军领命而去。

扶苏前出阵前百步，着一人在燕代联军阵前百般叫骂，直骂得燕丹狗血临头。燕丹始终不为所动。

这一场骂战自晨时起，至日中，燕代联军依然毫无动静。

公子扶苏心中一时犹疑不定——他毕竟军资尚浅，道行不深。

公子扶苏传令退却。蒙武忙上前劝谏——正在公子扶苏紧急纠正第一个号令之时……

突然，燕代联军阵型大动，列于阵前的藤牌军、长枪队、弓箭手迅速闪向两边，中间让出一条大道来。

随后，滚滚铁骑杀出。那铁骑足有三千之盛。铁骑行动之时，喊杀声、马蹄声犹如钱塘之大潮，席卷而来。

最先发现情形不对的是王翦大营的观察哨，可等报到王翦帐前，那如雷霆之怒的喊杀声已经到了阵前。王翦大惊。即命王贲、辛胜左右之军前出相救。

扶苏正在犹疑，忽见燕代联军阵门洞开，铁骑滚滚杀来。

扶苏眼睁睁看着燕代联军的3000铁骑裹挟而至。

公子扶苏笑。

“列阵。”蒙武临危不惧，“众将士听令，保护公子，没有本将军之令，不得后退半步！只要我们坚守一刻，王翦将军必来相救。”

公子扶苏的卫队虽然只五百，但都是蒙武的贴身侍卫，他们久经沙场，心意相通，阵法严整。蒙武一声令下，卫队即各就各位，将公子扶苏紧紧护卫在阵中心。

燕代联军3000铁骑第一拨攻击转眼到来——要不是燕丹有生擒公子扶苏之意，或许蒙武500卫队挡不住3000铁骑的一拨攻击。

铁骑冲击。蒙武卫队死命相抗，被铁骑冲散一批，即填补一批；即便是断手折足，也不哼一声，依然挺枪横刀力战。

蒙武目眦欲裂。

不断有马匹倒在藤牌阵前。有的铁骑窜上了藤牌，进入了阵中心，蒙武等守卫阵中之将将其一一格杀。无奈铁骑似波浪涌动不止，蒙武卫队疲于应付，而且，战斗人员越来越少——

“蒙卿，如何？”公子扶苏于战车上道。。

蒙武见公子扶苏虽色不变，但握剑之手紧张，安慰道：“公子，区区3000铁骑而已。”

“蒙卿小心。”公子扶苏道。

“蒙武誓死保护公子。”蒙武行礼，随后大吼一声，“变阵！”

只见蒙武卫队将阵型转为一个圆筒，顺时针地转动起来，只往铁骑薄弱之处移动。

“开阵门。”蒙武又叫道。

圆筒阵开。一白马银枪小将从圆筒阵中杀出。

此小将，二十多岁年纪，但是武艺精熟，气势浩荡，一把银枪在其手中宛若蛟龙，挡者立死。白马银枪绕着圆筒阵与铁骑格杀，阻挡了铁骑肆无忌惮的冲击，减轻了圆筒阵防守的压力。铁骑首领夏扶见了，大喝一声，杀到了白马银枪眼前。

白马银枪一格一撩，化解了夏扶手中巨斧泰山压顶的冲击之力。夏扶顺势变招，削其肩。白马银枪将马一带，让出右肩，待夏扶收力却未发力之际，白马银枪枪尖一转，枪刃割断了夏扶的脖上动脉。夏扶立死。

夏扶一死，铁骑顿时陷入混乱。

此时，王贲、辛胜两军也杀到了公子扶苏跟前。

辛胜、王贲下马问公子扶苏之安。公子扶苏此时清醒异常。

“两位将军，趁此良机，速速进攻，燕代联军必败。”公子扶苏道，“有蒙武将军护卫，扶苏无安全之虞。”

辛胜、王贲是明白人，知道此时是攻破燕代联军的最好时机，于是各个领其兵马，趁着燕代联军混乱，杀入了燕代联军阵中。

此一战，燕代联军大败。

公子扶苏问蒙武，得知白马银枪乃蒙武之子蒙恬——正为协助父亲蒙武保护公子扶苏而来，今日正好上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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