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陵
第十二章（旧版）

白妃一曲《天外飞仙》，秦王政以为见到了弄玉萧史，心病才解。实际上，那是白妃与红儿合作施展的障眼幻术。

白妃、红儿都是阴阳家子弟，精于幻术。那一晚，白妃、红儿不敢大意，全力施为，不惜以身体疾患为代价。

红儿的幻术配合白妃《天外飞仙》之迷术，暂时化解了危机。

白妃明白，秦王政有此一遇，以为真矣。若近日秦王政再请，以红儿尚未痊愈之身，障眼术必破。到那时，谁也救不了自己。

白妃正在叹息。

“大王驾到！”有随驾内侍在凤楼门外通报——白妃听得清楚，并不是赵高的声音。

白妃赶紧迎出凤楼门外。

“臣妾恭迎大王。大王万岁。”白妃叩首行礼。

“免礼。”秦王政伸手搀扶，拉着白妃纤纤玉手进了凤楼。

“大王日理万机，甚是辛劳，还不忘看望臣妾，臣妾感动。臣妾愿万死以报大王。”白妃深情地注视着秦王政双眼，“大王请。”

“爱妃哪里话，孤有爱妃，犹如山川草木得雨水的滋润。孤此来，是孤信守承诺，要为爱妃送上第二件礼物。”秦王政笑着道，“爱妃可愿一猜？”

“大王心怀的是天下——臣妾不过一女流，心怀的是只有大王一人。臣妾不能洞察。”白妃听闻秦王政并不为萧史弄玉而来，心头舒缓。

“好一个‘心怀的是只有孤一人’——爱妃肺腑之言，孤信。”秦王政将白妃拉至榻上，柔声道，“爱妃，孤今日给你带来的是一样宝贝。”

“臣妾叩谢大王恩典。”白妃严整恭肃，伸双手于胸前，意在奉迎秦王政所说的宝贝。

秦王政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工整至极的长方形锦盒。白妃初时隐约闻到一丝丝的香气，随后那香气逐渐浓密起来，再看其花纹，比之于秦宫之内最著名的山水画作还要显得清晰柔和——白妃知道锦盒乃金丝楠木雕琢而成。可见，锦盒之中装的必然是秦王政口中所说的宝贝。

“爱妃请看。”秦王政取了锦盒之中的一卷丝绸，然后将锦盒放置在一旁的桌上，“不知爱妃可识得此曲谱？”

白妃屏息敛容，双手接过秦王政手中那卷丝绸。

“《华山吟》！”白妃展开一看，惊道。

“爱妃也知《华山吟》？”秦王政也是感到惊讶。

“回大王，相传此曲为萧史所著，奇绝异常，乃仙乐，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爱慕——这一切，白妃只是耳闻。”白妃跪下，道，“臣妾知大王心意，从今往后，臣妾不饮不食专研此曲，必遂了大王心意。”

“白妃请起。”秦王政感叹道，“白妃冰雪聪明，定能为孤排忧解难。孤在此立下誓言，如有朝一日如孤所愿，孤当携白妃同游。”

“臣妾谢大王大恩。”白妃谢道。

秦王政的本意是在弄箫之宫落成之日再将《华山吟》送于白妃，以锦上添花。不料，因自己的惊悚之症发作导致弄箫之宫停建数月之久，秦王政不愿再等。

况且，那人参树明言告诉秦王政它正在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这让秦王政心动不已——不过秦王政是何等的人物，他绝不会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孤注一掷地放在一个人身上，不管是白妃，还是人参树。他希望在两处得利，而且是尽早得利。

当然，秦王政牢牢记得萧史的那句话“汝有远志，乃威加海内，臣服天下。某不是不度，时机未到也。”秦王政最如意的谋划是——借助于人参树的记忆之剑一统天下，凭借白妃的《华山吟》成仙得道——这已经有过先例，秦王政深信萧史不会诳他。

秦王政满意而去。

白妃沐浴焚香。

手捧《华山吟》，白妃尝试着解读第一曲。这第一曲云淡风轻，任意东西，白妃解之，显得得心应手——一来白妃秉性自由，思虑也是天马行空，二来白妃身为阴阳家弟子，深谙阴阳之道，这些正符合了《华山吟》第一曲的调子。

第一曲由此破解。

白妃冒进，继续研习《华山吟》第二曲：起初，第二曲上的音符规规矩矩、不摇不动，白妃刚解得一分乐理，只见那黑色的音符一个个跳出了自己的位置，在她眼前飞舞起来，而且，场面是越来越宏大，越来越壮观……这一切令白妃目眩神迷。

白妃勉强收拾心神，合上了丝卷，好久之后，这一切才从眼前消逝不见。

眼前虽然没有了宏大壮观的场面，可是，存留在白妃头脑中纷乱如麻的印象直至三天之后才消散殆尽。白妃好似病了一场。

白妃并不甘心，修养一天之后，再次请出《华山吟》，看第二曲。几眼之后，不同的音符又在白妃眼中跳起了不知名的舞蹈，白妃只觉心血翻涌，喉间似品出了甜意——那是吐血的征兆。

白妃不得已放下了《华山吟》，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一时间内心愁肠百结。

“白妃所虑之事，是生死之事。”一冰冷的声音道，“他日障眼术破，一尸两命而已。”

白妃环顾四周，无人。

“谁？”白妃厉言相问，“好大胆，敢突破宫闱——来人。”

守在屋外的婢女应声而入，施礼问白妃何事？

“四下查看，可有异声？”白妃托言道。

婢女四下查之，自然没有任何异物异声。白妃无言。

“召红儿。”白妃道。

婢女领命而去。

“白妃，我是一片好心，并非害你。”还是那冰冷的声音，“你的《天外飞仙》为你织就了一张罗网，可叹的是，你将自己，还有红儿关了进去。下一次大王再请，我看你如何应对，嘻嘻嘻……”

“你到底是谁？”白妃望着空荡荡的四周，虽疾言厉色，内心不由得慌乱起来，“你是人是鬼？”

“我非人非鬼。你看不见我，我却看得见你。”冰冷的声音道，“我此来，专为帮你。只有我，才能救你，救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白妃惊讶道。

“对！你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位王子。”冰冷的声音道。

“你是说我怀孕了？”白妃简直不敢相信，“你到底是谁？你在此惑言惑听，就不怕我报告大王，让大王杀了你。”

“我非人非鬼，秦王政也杀不了我。”冰冷的声音笑道。那笑声让白妃汗毛直竖。

“大王配有鹿卢雌雄剑，专杀非人非鬼之物，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白妃恐吓道——白妃确实曾听秦王政说过此事，不过是真是假并未知晓。

“我和你不说此事！”冰冷的声音沉默片刻，转了话题道，“我只想问你，为了你肚中的孩子，可愿意让我来帮你？”

白妃心中犹疑——大王夜宿凤楼宠幸自己，最近的一次确实欢愉异常。不过，自那晚到现在，不过一月有余，自己尚且没感觉，这非人非鬼之物怎会知道，看来它是诳我的。

“白妃，你不自知，并不能说明没有。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可以现在就宣召太医为你把脉，若无其事，我不再纠缠于你。”冰冷的声音似乎放下了居高临下的架子。

白妃正要答语，红儿推门进来。

“主子跟谁在说话？”红儿问道。

“没有。”白妃摇摇头，继而就势装作病态，道，“红儿，本宫心神倦怠，恐是病了。”

红儿见了，知道该做什么事。于是，红儿吩咐婢女火速召唤太医，并报于秦王政。

太医前脚到达凤楼，秦王政后脚也到了凤楼。

“白妃参见大王。”白妃勉强道。

“太医，快快诊治。”秦王政道，“爱妃，躺好，千万别动。你没事的。”

太医为白妃号脉诊治。

良久，太医拱手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娘娘有喜了。”

“真的？！”秦王政先是惊讶，后是惊喜，随后坐于榻上，抚摸着白妃双手，道，“爱妃，孤真是太高兴了。”

“大王，臣有事启奏。”太医拱手道，“娘娘像是动了胎气，臣立即开个安胎的方子，娘娘按时服用即可。”

“谢太医。”白妃道，“红儿，随太医前去取药。”

太医、红儿领命出了凤楼。红儿拿了太医开具的方子去太医令处取了药，亲自煎药。

秦王政坐于榻前相陪，以示恩宠。

其间白妃无意间提及赵高，秦王政含糊其词，只说赵高去了炼剑炉独当一面。至于人参树，秦王政只字不提。

夜，白妃送走了秦王政，遣出了婢女。

“你出来吧。”白妃道，“你怎样帮我？”

“我当然能帮你，只是——”冰冷的声音欲言又止。

“你不会想对大王不利吧？”白妃警觉道——如果是这样，白妃绝不答应。

“不会。”冰冷的声音肯定地答道，“我只是想在这里等着一个老朋友，顺便向它借点东西而已。至于其他，我听您的。”

“本宫明白，这天下没有免费的相助，说吧，你要什么？”白妃直言道，“只要本宫做得到，本宫都会依你。”

“嘻嘻嘻……”冰冷的声音笑道，“白妃，我要的东西你有，不过，你不一定舍得给。”

“你到底要什么？”白妃道，“你不要跟本宫玩虚头巴脑的游戏，本宫不奉陪。”

“别生气——”冰冷的声音请求道，“我要的东西对于您而言，非常宝贵，但是我向您保证，我会善待它，绝不伤害它，等到了我要离开的时候，我一定完璧归赵。”

“我明白了。”白妃是何等灵慧之人，“那你能给我什么？”

“给您什么？您想要的，我都能给您——您的孩子，您的大王，”冰冷的声音道，“只是，一旦您答应了我，您将不是您——您觉得这代价您能答应吗？”

白妃没有回答。

“您应该明白，您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而且，凭您的能量，绝不可能破解《华山吟》。你该知道，没有我的帮助，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冰冷的声音继续道，“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红儿，她可以知道此事吗？”白妃问道。从内心出发，白妃希望红儿知道此事，这样可以给自己留一份念想。

“不可以。绝不可以。”冰冷的声音道。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要是你不实践自己的诺言，我定和你拼个两败俱伤。”白妃发狠道。

“您多虑了。人所好情，非我所好也！”冰冷的声音笑着道。

“出来吧，让我见见你。”

白妃看见一物从天而降——原来是一只九尾雪狐。

“你——”白妃刚说了一个字，这九尾雪狐嗖的一声就朝着白妃扑来，转眼间进了白妃的身体。

“不错。”白妃听见自己在说，“您姓胡，我也姓胡；您好白，我也全身雪白。我们真是有缘。从今往后，我会替你照管凤楼，生养孩子，服侍大王——可能的话，得道成仙也是我所愿也。”

白妃想说话，可是渐渐感觉到自己朝着一个深渊沉了下去……

“回来的感觉真好。”白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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