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集
（情殇）第五至第六段（旧版）

（五）

德福举着的酒杯在颤颤抖动，他又流了眼泪，这次他一旁抽了两张餐巾纸，一只手小心揩拭着，他说道：“那次起我开始反感我姐了，我不能接受她那个男人，那男人配不上她，我也不能接受她那身穿着打扮。照现在的说法，她那个时候的穿衣打扮，要多俗气就有多俗气，要多下作就有多下作。除了这些，她那次回来，在我们村里，简直成了个笑话，十里八乡的人家好像都在取笑我家，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屈辱是什么滋味。

我妈尤其受不了，她这个宝贝女儿给她找了这么个女婿，她觉得心都在滴血，她恐怕会认为就哪怕将我姐真的就嫁给石林，也比嫁给这个老家伙强得多。

我爸也被气得要死，以至于原本已经在好转的身体，就又垮了，这年九月，我爸死了。

我爸就是到临死的那一天，也没有原谅我姐，所以他说他没这个女儿，就是他死了，也不要通知我姐知道。其实那时候我们也无法让我姐知道了，姑妈说回去不久，我姐和那老男人闹翻就走了，她说这个老男人已经不在我姐眼里了。

据说我姐去了上海和杭州一带，她那个时候开始，就彻底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找那种钱，我姐是个坏女人，这是那几年我对我姐的评价。

我妈也知道她这个女儿在干些什么事，我家时时都会收到我姐寄来的钱，钱很多，但是我妈不用，嫌这钱不干净，于是她取出钱就很随意的丢在衣柜里。我是不经意之间发现的，后来我偷偷从中拿了不少，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在县城读高中了。所以虽然我也看不起我姐，但不妨碍我一回又一回地偷她的钱用……。”

（六）

桃花在家并没有呆多久，就又走了，石林又一次陷入疯狂，他又开始什么都不做，又开始一天傻傻的在桃树上荡秋千，直到那天麻绳被他弄断。不过桃花走了石林就戒了烟，桃花说石林不要抽烟，烟里有尼古丁，抽烟对身体不好嘴巴还臭。石林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他认为抽烟可好了，干活干累了，抽抽烟歇干汗水，接着干活很有劲。不过石林虽然觉得自己有道理，桃花说抽烟不好，那就是不好，石林听桃花的话没错。有几次石林想问桃花，抽烟不好的话，怎么桃花自己也抽？但这话石林一直就没有敢问。

桃花买了衣服给石林，石秀却说，石林给她家挑了几年的水、砍了几年的柴，做了几季庄稼，就这么一身破衣服就打发了。姐姐这样说的时候，石林就在一旁看着，他见着姐姐恶狠狠的眼神，很是害怕。姐姐还无不轻蔑地说，不过就是找了个老头子，还耀武扬威地不得了。

石林也不是就没有遇到喜事，他很快因此高兴起来，这一年，石秀生了个儿，石林升级当了舅舅。

妈妈也高兴，桃花妈石林的干娘也高兴，这可不容易，这女人因为桃花的事情伤心了好久，又因为她男人死了伤心了好久。这下见着石秀孩子，也很顾惜，总是抱在怀里，幺儿宝贝孙孙毛毛叫的亲热得很。

她有个移动电话，桃花给她买的，不过她一次也没给桃花打过。要是桃花打电话回来，她要么就不接，要么石林在就叫石林接。石林会接电话，他通过电话，知道桃花又去了一个叫北京的地方。

后来桃花妈就将这个电话索性送给了石林，石林学会了给电话充电，还知道话费没有了要到镇上去交。那些还没有这个东西的人看到石家这么个傻子也会用电话，所以感觉这个事情很了不起。

石林其实并没有属于自己的钱，但为了能够听到桃花的声音，他就去向姐姐要钱，姐姐开始不给，姐姐不给石林就不干活。他姐姐拿他无可奈何，石林因此胜利了，所以从这件事情上看，石林动了脑子了的。

桃花树依旧还是那个样子，还是会开得一树的桃花，直将枝干都遮住。可是它还是只开花不结果，石林姐夫也烦了，于是心生歹意就想砍掉。石林不允许，这树是他岳母大人呢！他将大华手中斧头夺过来，就是大华石秀结婚那天厨房里头那柄斧头。然后石林举起斧头朝大华头上挥舞，大华只差被他吓得屁滚尿流。不过，石林知道，这个叫大华的他可不能真将他砍了，不但不敢砍，前头他打了大华一巴掌，姐姐和妈妈哭着说了他好久。

石林妈妈的身体和桃花妈的身体，就像她两个的关系一样每况愈下。这两个女人貌合神离，互相看不惯。自从桃花的那次回来，石林妈妈感觉口里头有了永恒的话题，人前人后，她都会对一些女人就桃花的事情说点什么。这两个都死了男人的寡妇还较着劲，她们都在苦苦守着空房，并且为了每一次拒绝了再次找个男人的这种事情而得意。

村里有人家开始修新房子，可不是那种木结构的，木房子已经落伍，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修砖房。修砖房就要从外面运来火砖，当然还有水泥、钢筋、玻璃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所以村里那条烂泥路也被好好的平整了一下。

石林也觉得稀奇，所以修路的那几天他玩命一般地干活儿。村里的年轻男人除了石林和方瘸子，都到外面打工去了，后来石林姐夫也架不住这种潮流，也跟着去了。

修路那天女子家多多，女人多了话就多，当然是非和玩笑也多。村里张家媳妇也有点好看，不过身上肉多。她笑话石林，说石林赶紧存点钱，将来也修大砖房娶媳妇，不然人家姑娘不愿意，因此娶不上媳妇。石林听她这么说，就回答说自个儿有媳妇，他媳妇就是桃花哩！

张家媳妇笑得花枝乱颤，问石林道：“石林兄弟，你知道不知道娶媳妇干什么？”

石林懂得，所以他就说：“睡觉觉，娶媳妇就是娶来一起睡觉。”

张家媳妇又问他：“只是睡觉吗？不做点儿什么？”

石林不知道除了睡觉还要做什么？就答道：“睡觉就是睡觉，做什么？”

石林这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尤其是张家媳妇，她捂着肚子笑得蹲在地上，差点背过气。

“傻兄弟，要不要我教教你呀？”石林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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