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33 章(旧版)

华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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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英子却道:“你这小哥端的是都监府都监么?看你不过十七八,咋敢入主都监府?”

古因仄道:“皆得众人投石举荐,侥幸入得厅堂。”指着雨荍道:“铁雨荍,熟药局医工,铁山都监女儿。”指着初枔道:“往生堂念经的教师,唤做初枔。”指了古因盈道:“屯兵营牢房带刀牢子,同胞妹古因盈。”

姜英子道:“山前和山后女娃不一般,山前女娃各各做事,山后女娃整日里兜闲,不冶铁不种地又不开店,只等长成嫁人。”

古因盈看了姜英子和自己一般模样,也皮糙肉厚,问道:“你认字么?”

姜英子道:“认得。”

古因盈道:“往山前牢房做一个带刀的牢子去么,每月三两官银?”

姜英子连忙道:“去,去,去。”

古因仄一把把古因盈拽去一旁,道:“这件事岂是你做了主的,须问龚三横才是。”满脸不喜。

古因盈那里肯看古因仄脸色,与姜英子道:“龚三横乃军中统领,却才要赏我八腔羊,羊我不要了,换一个牢子在名册。龚统领又早教我寻三二个女娃望牢房做牢子,至今不曾寻得一个。”

雨荍道:“龚三横就在石偻子窑口,待一时我几个引姜家小娘子一齐找他去,他敢不依允连他也轰出都监府!”

古因仄道:“我早告示军民,今后屯兵营公干死一个添一个,不死不添,龚三横晓得,他也不敢擅自主张。”

古因盈道:“又不曾新添,原来牢房就少五个女牢子,早前补了我和初婧二人还短三个,便是姜家小娘子去了还短两个。”

姜英子道:“山后只除铁铖一个做公的,府厅尽是你们山前的人。就说投石举荐都监府都总管也不曾有山后的人投石,都监府的人眼里还有后山的人也无?”

古因仄阿也一声,一时楞怔在那里。

姜家婆子、汉子也不拦停,由着姜英子说道。

姜英子道:“便看在我娘亲救过古老爹人命的薄面上,你这小哥也不该阻拦。”

雨荍道:“古因仄,来前石偻子咋分付的,三里路就忘了?见在我等去找龚三横由龚三横做主。不拣怎的,你古因仄不许多话。”拽了姜英子出了窑口。

姜家汉子不放心自家妹子就跟着出来,随在古因仄身后一径来到石偻子门口。初枔上前拦住姜英子道:“虽说这件事十平八稳,却也少不得意外,倘若龚三横为难不依,你莫急,等一时再说。”姜英子点头依允。

几个入了窑口,雨荍把前后对龚三横说了一遍。

龚三横随即道:“我早说过,这件事由古因盈作主,只要他把人看眼里,明日便随车家走人。”唤来姜英子,上下看一遍,口里叫道:“好,好,就这女娃!”拽了姜家汉子坐地饮酒。

姜英子欢喜不尽,梦里也不曾有的好事竟然送上门来,连忙打礼深谢龚三横,又谢雨荍、古因盈、初枔。

古因仄道:“先回去准备行囊,辞别亲戚,明早起五更天望老炉候窑口等候,随车家去山前。”

姜英子听了不顾路上坎坷,欢喜着只身返回三道沟。

雨荍人等也回去下处,各忙事业。

向泰平听说明早返回山前,顾不得口里饭菜,撂下碗忿着一口气匆匆来到石偻子窑口,撸起袖口指着古因仄脸,叫道:“爷的叱拨马呢!”说言不了,抡起手臂一耳刮子打在古因仄脸上。

古因仄猝不及防,趔趄在一旁。

几个饮酒的看得呆了,那料到这个儒商模样的人会动手打人,打的又是一府之主。这还了得,石偻子火起,绰起坐下杌子望向泰平脑袋上砸去,叫道:“你个捣子!”亏是向泰平躲得快,那杌子砸在饭桌上,把杯盘砸得粉碎,散落一地。不等石偻子擎棒打时,被古因仄拦腰抱住。石偻子就一口黄痰吐去却吐在龚三横脸上。

向泰平不依不饶,叫道:“古因仄黄口小儿,你说过走之前将马还来,明日就要起程,马呢!”

龚三横也不揩脸上黄痰任他漓漓淋着,望着向泰平不紧不慢道:“这是做甚,向爷?古因仄已着人往三道沟深处牵马去了,路远难行须半夜才归来。”

向泰平见说一时怔在那里,片时又道:“敢诓我,爷火烧都监府!”

龚三横道:“我龚三横要诓你向泰平,认驴是爷。”拽了向泰平出了窑口望王家酒馆去处。

石偻子挣脱古因仄,手捉棒杆道:“老子教这捣子离了后山不姓古!”却待要出窑口又被古因仄拦腰抱住。

古因仄道:“打死向泰平,子父二人一个被逐出都监府,一个赔命,值么?”

石偻子吼道:“值!”

古因仄道:“我大爷,儿子早知有今日,往后还有今日,一府之主的椅子不好坐!快活三梁尚才说过,听得赞扬也要忍得屈辱,不说一耳刮子便掘了我古家祖坟,也不该有含恨报怨之心,当扪心自问,吾日三省吾身,亏心么?这件事儿子也有亏心的地方!”

石偻子就一头坐去炕上只在那里喘着。他是个驼子,在后山是个人尽皆知的驼子,有人打他儿子脸,还是一个逃兵荒的,这就打他驼子的脸,他不红眼么?他抬眼看一眼儿子,垂下眉头来,眼里噙了浑浊的泪,父子二人咋那么象呢?不是长得象,父子貌相象不稀罕,稀罕的是他石偻子也曾在这窑口被人打过耳刮子,打了不止一个却是被打了一气,他竟不还手任人打麻木了手,打得他眼闪金花,头脑发溃,瘫在门槛上才止。

石偻子原本十分光鲜,样貌俊朗,身躯伟岸,勾得多少小娘子不知羞愧往他身上靠。那时后山刚刚冶铁,他们几个看山觅铁石,有时也独自一个分辨铁石粗劣。困顿在他身伤之后,姜家婆娘不该把他安在家里疗伤,亦或是有意安他在家里,不待伤痊他便与姜家婆娘眉眼相看,言语相戏,身体相欢,不止一日却是几年。得意时与那婆娘山洞幽处、花间月下、溪涧沟旁做就一处,只要快活,不顾人言忘了那婆娘还有汉子。那日汉子说是往山前却不曾去,藏在暗处待到天黑,就尾随婆娘来到石偻子窑口,婆娘入了窑口汉子却在门外黑松树后等到棒打三更天,没声没响地等着婆娘出来去了,才撞门入了石偻子窑口下死手一气打了石偻子十数个沉闷的大耳刮子。之后,汉子出了窑口就黑松树枝桠上一索子吊死了。石偻子逃去山前,躲过了姜姓宗族行凶,那年姜翰六岁、姜芊子三岁、姜英子一岁。老炉候还是少炉候的时候三回五次又用自己人命作保将石偻子又唤来后山,这回不是看山觅铁石却是承继他石偻子石匠祖业垒灶盘炕砌造冶炉。后山的人一发多了,冶铁的也多了,垒灶的也多了,盘炕的也多了,石偻子垒灶盘炕砌冶炉每每要镶一方石雕在灶壁上炕壁上炉壁上,尽是麒麟嘉瑞、仙翁福寿、金蟾元宝之类,要人欢喜却不多要钱,所得银两半数救济姜家窑口,到姜翰娶了婆娘止。姜族人见石偻子把姜家寡母碎儿看顾得比死鬼在世时还好,就没了言语。因此,石偻子和老炉候最好,山前婆娘来闹哄时又是老炉候挡在前面,骂道:“闹哄甚!险些儿摔死又争些儿被人打死,身体佝偻半条命的人有甚好闹哄,只当宿娼养了小儿,等小儿大了便断了往来!”石偻子果真断了往来。

古因仄走过了八道沟还有最后一道沟、九道沟没走,原因九道沟住着牢城营,牢城营不在屯兵营治下,属州府。宋蒙交兵后,州府自顾不及便断了钱饷,管营问屯兵营索要粮草,铁山都监依允了,着令梁尚才理会。铁山都监出兵后,梁尚才那里再理会牢城营就断了钱粮柴草,只要管营问铁山都监索去,至今僵在那里。古因仄怕爷一个在屋里胡思想寻向泰平做下恶来,便唤在身边跟着走一趟牢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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