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34 章(旧版)

华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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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偻子出了窑口便趾高气扬起来,走五七步一副好精神与王石匠道:“吃了?”

王石匠闷着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时,听了石偻子问话,转过神迎上前来满面堆笑道:“你子父二人吃过了?”

石偻子抹了一抹嘴道:“吃了三杯,龚三横几个每人吃了十碗,好酒量。”艰难地呲开嘴露出黄牙笑了笑,转过身又一脸怒容。

古因仄来到王家酒馆,墙根下有男有女说着闲话,说的是:

商州时期,麦子经西域传入中原,食麦粒,杂粮。战国时期有了石盘磨,磨麦成面,有了多杂面食。西汉人张骞出塞,丰富了面食制做,黄河中下游渐次形成了以面食为主的饮食习惯。

那时遍及城乡的面食有胡饼、蒸饼、糖饼和髓饼。胡饼即烧饼,面上敷有胡麻,因其制作之法来自胡地,故称胡饼。后赵石勒避讳“胡”字,改胡饼为麻饼。唐人白居易《寄胡饼与杨万州》: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寄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

蒸饼即馒头,也叫炊饼,蒸制而成的面食。早见晋书“蒸饼上不坼作十字不食”,其意蒸饼不蒸得十字裂口不食,这种裂口蒸饼实则就是开花馒头。杨万里《食蒸饼作》写道:何家笼饼须十字,萧家炊饼须四破;老夫饥来不右那,只要鹘仑吞一个。将蒸饼叫做炊饼是因避宋仁宗赵桢的“桢”讳。

糖饼是用糖做馅的馒头。访宋僧人《参天台五台山记写道》:七日丙辰,雨下,依潮干,不出船,食糖饼,以小麦粉作果子也,其体似饼,大三寸许,圆饼厚五分许,中入糖,其味甘美。

髓饼是用牛羊的骨髓熬成脂膏,与蜜和面,厚四五分,广六七寸,饼肥美,可经久,喜食者众多,却也价钱最贵。

古因仄唤来梁尚才、龚三横、古因盈又四土兵,来到九道沟向里走五七十步,便见石叠壮墙上栽着铁蒺藜,数座眺望楼高过三丈,四下里尽在眼底。少刻,一行人来到牢城营门前,一边墙上悬着牌额,三个铁铸黑漆大字“九道沟”。这三个黑漆大字一周匝军民谈着心惊,避之不及,教人胆寒。

直守军士早看着一行人,上来盘问。古因仄道:“叫管营来说话。”

军士把几个周身看了,有挎着刀的,不挎刀的面色凶恶,那一个也不是善主,慌的唤来闫尧磊管营。

闫管营是个长大身躯的军汉,手里捉着刀,身后十数个牢子也钢刀在手,把几个看了却不认得,正待拔刀时梁尚才转出前来,低喝一声:“闫管营!”

梁尚才不喜闫管营,嫌他脸上长着横肉又无喜色,嫌他好不晓事、上次拨付钱粮后却没了言语,又闻说十分盘剥囚徒财帛,没钱的食不饱腹、衣不裹体,女囚不问老的小的没一个逃过他眼的,不分日夜与他行乐,还唤来体己的牢子看他寻欢,把牢城营管得一派污秽,本来老城营就污秽辏集之地。

闫管营一时想起梁尚才,都监府耳房里有过一面交好,却不教他几个入内,要去王家酒馆饮酒说话。

梁尚才指了古因仄道:“屯兵营新晋都总管古因仄,管着军民。”又指了龚三横道:“屯兵营中军统领龚三横,管着兵马。”古因仄、龚三横看了闫管营一眼,肚里都不喜。梁尚才又道:“今番来抚恤铁冶坊战死军将遗属,要来牢城看一看,他们不曾来过,但有山高水低时都监府也好管顾。”

闫管营没奈何前面引路绕着山根走去,只见众囚徒破衣烂袄,痴蠢呆疵,脚上锁着脚镣,有的手脚冻伤淌着脓水裸着白骨,有的巴望着来人象是看见救命的菩萨要救他出牢,有的打凿石头却气力全无,铁石却堆得齐臻宛如秦长城。

闫管营道:“都凶顽之徒。”

却待要望廨宇内吃茶,囚徒里就有一个望古因盈脚前扑翻身跪去,叫道:“小娘子救我!”古因盈拔刀在手,两个牢子竹篦子就劈脑劈脸望囚徒打将来,打一时又一左一右肩了拖地就走。

古因盈惊道:“象个孕妇!寻常妇人挨打双臂抱头护着脸,脸比命要紧,这囚徒却护着肚子。”

闫管营凶恶恶道:“牢城营内那来孕妇!”

古因仄不知是否孕妇,却闻着女囚身上屎臭味。

古因盈捉刀望前赶去,却被前边牢子挡住去路,十数牢子拿着竹篦子瞪着古因盈,等闫管营一声言语动手杖打。龚三横身后土兵刘希相喝叫一声引三土兵赶去掣刀便砍,杀散众牢子,夺了女囚。

众人赶趁来,闫管营厉声对女囚喝道:“该死的囚徒,谁人救你的命,他们却是屯兵营的人,不是官府来巡察的!”女囚瑟瑟抖,伏在地上不敢做声。闫管营教牢子将女囚押去单身牢房。

古因盈望去女囚,闫管营侧身挡住,道:“这囚徒是个三条人命的重犯,不再皇恩宽宥之列。”引一干人向前走去。

乌鸦盘旋过来,一时落在地上觅食,不止一只,数数是七只。

一行人那个肚里也不快意,所见囚徒不敢张望只在那里下苦力,是因身上戴着枷,身后站着手执竹篦的牢子。

闫管营道:“牢城营里只有加刑却无减刑之说,老实诚恳命大的人刑满释放还乡,不志诚的人死在牢里,或兀自寻了短见,或被人害死,又有加刑后变得老实志诚走出隔世不忘的牢城营。”

几个都不听他的,想着那女囚,兜兜转转来到女牢,百数女囚草棚里做着衣裳,有的裁布,有的缝针,懒懒的忙着,见了来人只睃一眼并不在意。出了草棚,走过一里多地一阵恶臭撞在脸上,把几个撞了回头。

闫管营送路来到牢城营门外,与梁尚才道:“俸禄已断了三月,粮米也将罄尽,不光囚徒吃不饱饭,众军士、牢子、节级也饥一顿饱一餐,要晓得这里押的尽是囚犯,有的犯了重罪要苦死在牢里,不可不小心。铁山都监有话,牢城营由都监府供养。”

闫管营看惯了囚徒,与人说话居高临下又三分趾气高扬,全没相浼人模样。

梁尚才早看闫管营不入眼那顾他死活,望一眼古因仄道:“铁山都监早战死在北梁关,还有甚么好说道?新主不问旧主的债。”

闫管营也是厅堂上的人,钱财人情的事他晓得,此前仗着州府势要不把屯兵营看在眼里,此后与铁山都监走得亲切不把梁尚才看在眼里,见今把古因仄叫去一壁厢低低道:“都总管夜宿那里?”

古因仄原本不想理会闫管营,只在那一刻古因盈捉刀望那女囚追赶去却被一干牢子竹篦挡住,可见牢城营眼里无屯兵营,更无他古因仄,那一刻他狠下心来要夺了牢城营,便道:“三道沟与四道沟之间打横头,石偻子窑口。”撇开闫管营前面引路,旧路返回。

走二三十步身后当一声却是重重关门声响,几个回头望去,“九道沟”牌额赫赫在目,牌额在雪后暖阳下咧嘴呲牙,咧嘴呲牙的还有管营、牢子、男女囚徒和恶臭,只是那齐臻臻的铁石不曾咧嘴呲牙,矗立在那里,依然是齐臻臻的铁石。

古因盈紧走几步上前挨着龚三横,道:“那女囚眼里十分恐慌,他喊救命并非救他自己却是要救他肚里小儿,若不救他时明早必定一尸两命。”

龚三横道:“咋救?”

古因盈道:“你是统领!”

龚三横道:“劫牢么?”

古因盈道:“你是统领!”

龚三横道:“贿赂管营人情么?”

古因盈道:“你是统领!”

龚三横乐了,上前三步与古因仄道:“听见了也不?”

古因仄抬眼看去高墙,仿佛没了今生只是地府,没了功德只是罪恶,没了山风、溪冈、瑞雪和丁香花只是一具具白骨。

一行人归来石偻子窑口,吃了酒食各自归去。

石偻子责备古因仄不该叫古因盈去牢城营,看得久了会泯灭人的良善。

古因仄道:“石偻子窑口因甚世代都石匠,就良善害的。”

石偻子听了愕然,没料到一个天真的少年见在如此心地,凶顽渐渐爬上他身又浸入他骨髓里,少年不是别人却是他儿子,他老古家窑口几代人石匠,不偷不抢不行奸靠手艺吃饭,也衣食丰足,咋了?良善咋害人?此前关寡妇喜那半截秽根的风汉他石偻子想不明白,如今和此前一样良善会害人他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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