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第二十八章 牛房藏刀（旧版）

我又一次看了看正蹲在地上玩儿着小孩子玩具的石磨子，他看上去十六七的样子，却是比小孩子还玩儿得津津有味。一个拼装的房子，以及捏在手上的两个塑料小人儿，好像他就是那其中的一个一样。我试着跟他打了声儿招呼，他却是没任何反应，仍是自顾玩儿着自己的。

我跟左轮继续听着对方的陈述，老妇人说，当时也询问过附近不少村落，打听是否有人口走失，但都没有消息。时间久了，也就干脆将他当做是自己的亲孙子来养了。由于不怎么爱说话，她就给他取了个石磨子的名字，村里的人当时都知道。有人建议她将人送走，但她自己却说，时间久了有感情了，有些舍不得了。

我看得出来，眼前的老妇人心地是善良的。他说老伴儿很早就走了，抛下她一个人，儿子一直在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现在是死是活？而石磨子的出现，反而给了她一些温馨感，她觉得最开心的，就是不经意间听到石磨子叫她一声奶奶。

老人说，从那天发现石磨子起，他的脸上似乎已经留下了大面积的疤痕，能看出他现在一大半边儿的脸，已是皱巴巴的了。也因此，不仅是村里的同龄人，大部分人都不怎么喜欢接近他。因其相貌怪异，小孩儿更是看见他就嚎啕大哭。

她也一直很疑惑，石磨子之前经历过什么？可惜自己不管怎么问，对方却只是一直在摇着头，也许他真的不记得了。渐渐地，她也不再去顾及这事儿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只要石磨子现在活得健康就行了。

谈着谈着，老妇人见左轮是民警，就问了一些今早上发生的那桩案件。问人是怎么死的，目前犯人抓到没有？

左轮只能是摇了摇头，说会尽力查出凶手，还村里一个安宁。

我本以为老妇人跟村里其他人一样，也会因处在这种氛围中，而感到惶恐起来。可令我意外的是，她的心态显然沉稳多了，并且，还说了一些鼓励我俩的话。她说这世上的事，有果就必有因，种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罪犯也一样，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就总会有被惩罚的一天。同理，好人自然会得到上天的眷恋，这有时候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上天会将石磨子送到她自己身旁一样。

这番话，倒听着很有道理。

我觉得老人看得很开，默默地也在心里祝福着她，谈话也差不多就这样结束了。

我跟左轮这才打算离开，然而正当我俩起身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旁的石磨子，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我跟左轮一阵儿意外，以为他又在自顾自说着什么。

可没想到，石磨子接着却又说了一声：“我，我真的知道！”

我不禁扭过头，这么一看，发现他居然正直直地盯着我俩看。

我跟左轮面面相觑，忙试着问他：“你……你知道什么啊？”

他有些支支吾吾的，脸上都有些憋红了。许久，他才吐出一句：“我……我……”他鼓足了勇气。“我知道是谁杀的。”

我顿时愣住了。“什么……你知道？”

听到这句，我眼睛都直了！

左轮的眉头也立马就皱了起来。那身旁的老妇人，也是一脸的惊讶，可能也不知道石磨子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再一次坐了下来。但这次，是在老妇人家的堂屋。那石磨子坐在桌前，左右挠腮，看起来很不自在，他似乎对面前的我俩还是有些不自然，或者说是有些害怕。

左轮立即对他安慰道：“……石磨子，你不用害怕，我们都是抓坏人的警察，都是好人。”

我一听，心说我什么时候也跟你一起成警察了？

我也说：“啊是啊！你不用害怕，我们都是好人。你刚才说你知道是谁……呃杀的，嘶……那到底是谁啊？我们好去抓他！”

石磨子看了看我跟左轮，又看了看那老妇人，他似乎努力咂吧咂吧了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王……王发！”

听到这个名字，我跟左轮都是眼睛同时一亮。那老妇人当即吓了一跳，立马去捂住石磨子的嘴，并解释道他肯定是在瞎说。

我定了定，又试想着，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王发欺负了他，他有些怀恨在心，故意这样说的。因为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知道真实度有多少？

左轮却又说了一句：“不要紧，你……让他说吧！这只是调查而已，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不会乱下决定的。”

我也对老人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继续。

老妇人听着，半信半疑地又拿开了自己的右手。

“石磨子，你为什么会说是那王发呢？是不是，他昨天欺负你了，你现在特别讨厌他啊？”左轮问。

石磨子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起了头。

我觉得有些不理解，他这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呢？

左轮没有急着再发问，显然是想让对方有足够的发言时间。

“因为，因为我早上看到……”

“看到什么了？”我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去问。

左轮又瞥了我一眼，暗示我不要着急。

“我看到他从山上下来，还有那个……那个红红的，挺吓人的。”

红红的，吓人的东西，这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呢？

“那红红的吓人的，具体是什么呀？”左轮继续问，看得出他非常专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石磨子见他严肃的神情，竟然有些畏惧了起来，这时倒又换我来提醒他了。

好在，对方继续说：“是一把刀子，一把很长很大的一把刀子！”说着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他说我要是告诉别人，他就会让我……让我永远也见不到奶奶。”

说完，石磨子居然抽泣着哭了起来。老妇人忙将他的头紧紧搂在怀里，不时安慰着。

“我……我好害怕，我好怕见不到奶奶。”

“那，那把刀子现在在哪儿呢？你看见他拿着刀子去哪儿了吗？”我又问。

石磨子仍然抽泣着，就只说是不知道了。不管再怎么问，结果还是一样，看来这的确给他内心造成了一定阴影。见这情状，我看也不能再问了，再问他得精神崩溃了！

我跟左轮离开了，并且直奔那王发的家。我们现在不是要找人，而是得马上要找到那把刀。红红的刀，应该是带血的刀，很有可能！

到王发家时，他的妻子正在喂孩子吃奶，他本人不在家。左轮第一时间亮出证件，然后开始询问情况，得到他妻子准许后，他便进到王发的房间进行搜查。

但一番搜索下来，却是没有任何迹象。来回换了几个地方，几乎把他家都要翻个底儿朝天了，情况却还是一样，我们两个都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也许，他可能把刀藏到什么更隐蔽的地方去了。

他妻子说，王发最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最近老不在家，而且行踪有些神神秘秘的。除此之外，他最近似乎还输了一大笔钱，现在两口子几乎连过日子都成问题了，两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昨天才刚带着孩子从娘家归来。

在我们决定离开之前，屋旁的那个牛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牛房分两层，下面那层是用于关牛的，但似乎很久没有用了。上面还有一层空间相对比较小的，能看见上面放着很多木桶之类的东西，像是堆杂物用的。

我跟左轮忙凑了过去，三两下便爬了上去。俩人纷纷开始翻倒那些木桶跟干稻草，桶里面全都查看了一遍，除了一些破烂的农具以外，没有找到东西。我环顾四周，扫了一圈儿，最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几捆干稻草上。

左轮对我看了看，似乎懂我的意思了。二话不多说，俩人分头去摸那干草垛，我摸了几个，都没有发现异样。正当这时，左轮却突然说了一句：“有了！”

我立马停了下来，转身去看他那边。

就见，他的手在草垛里缓缓摸着，然后用劲一扯，一条用白布包裹着的东西就被缓缓抽了出来。我此刻的内心是一阵儿涌动。

样式看上去，那是有着大约几十厘米的长条状东西。左轮小心翼翼将那白布条给一层层掀开。最后，在我们面前出现的，竟然正是一把长刀，这种长刀是本地特有的那种直式柴刀，用途很广，而且上面还带着斑斑黑渍。我跟左轮都蹲了下来，去细细看那黑渍。

我用手摸了摸，抠下来一点，又在手上搓了搓，最后还闻了闻。

“是腥味儿！”

我跟左轮从小在山间长大，知道这血腥儿很是特别，但是又不能用具体的语言去形容。但目前很明显，这刀的确是沾过血的，这黑渍则是血液凝固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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