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钥
第八章 道歉（旧版）

周言渡没有再待下去，因为他既没有带换洗衣服来，也没有买陪护床，所以回了家。

第二日

方木昭醒来的非常晚，大概十点钟左右。

他醒来发现四周是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身体往墙壁靠了靠。

伸手往床边一摸，有东西。

回头一看，是一盆绿植。

方木昭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小哥哥，你好啊。”一个，小妹妹跟方木昭打招呼，“你长的好漂亮啊。”

方木昭警惕地看着小妹妹。

“久儿，别去吓着人家。”一位穿戴艳丽的女人把小妹妹拉到自己的身边。

女人打扮的艳丽与简白的病房，显得格格不入。

“小弟弟，你好，久儿还小，有些顽皮，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女人说。

方木昭摇摇头。

“啊，那个夹子好好看啊！”久儿指着方木昭头上的发卡说。

女人将小妹妹伸出的手收了回来，说：“用手指人是没有礼貌的。”

“我又没有指人，我指的是发卡！”久儿辩论道。

女人不跟她继续争论，而是拨通号码，打起了电话。

久儿趁女人不注意，跑到方木昭的床边。

“大哥哥，我叫李久，是你旁边床位的。以后我们就是病友了。你叫什么名字？”

方木昭记着周言渡说的话，要好好的同病房的好好相处。

“我，叫，方木昭。”

“方哥哥，你吃糖吗，我带了好多糖呢。”李久说着开始掏自己的小包。

“喏，很好吃的。”李久拿出一块水果充气软糖给方木昭。

方木昭拿了，“谢谢”。

接过糖时，他发现糖的包装很难开，便没有吃。

“方哥哥，你怎么不……妈妈，我还没说完呢！”李久还没说完话，就被女人拉走了。

方木昭看着手里的糖，想着那小孩是在开玩笑吧，看着挺健康，怎么会是自己的病友。

忽然打起了雷，雨开始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木昭。”周言渡来了，拿着一袋衣服和一张折叠床。

方木昭静静看着周言渡。

周言渡把东西放到方木昭的床旁边，然后坐在方木昭的床上。

“这天也真是，说下就下，本来打算去给你买早餐的，但没带伞……”周言渡的头上带着几滴水珠。

方木昭用手帮周言渡拍了拍头上的水珠。

周言渡回头看了方木昭一眼，然后低头发消息。

“帮我开。”方木昭拿出刚刚李久给的糖。

周言渡停止打字，抬起头，拿过方木昭手里的糖，然后打开。

“哪来的糖？”周言渡问。

方木昭回答：“刚刚来了个小妹妹，她给我的。”说完便把糖放进嘴里。

甜甜的，方木昭有点接受不了，他已经五年没有吃过糖了，准确来说，这五年他都没有碰过甜的食物。

那五年里，一日两顿，顿顿白粥。一个铁碗装着，没有勺子，就像喝水，但里面还有米粒。米粒有时多，有时少。能吃饱就不错了。

“小女孩？”周言渡说。他忽然想起来昨天肖顾有和自己提过一个小女孩，好像是叫李久，是和方木昭同病房的，今天开始入住。

“你没有”吓着她吧，不不不。周言渡说道一半，连忙转口：“她没有吓着你吧？”

“没有，她挺好的。”方木昭吃完了糖。

原来糖的滋味是这样的。方木昭吃完后心情有变好些。

“方哥哥，我又来啦。”李久开心地跑进病房。

“你就是李久吧。”周言渡说。

“是啊，大哥哥，你认识我吗？”李久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哪见过周言渡。

“不认识。”周言渡诚实说。

李久跳到方木昭旁边的床上，躺下看着天花板。

“久儿，脱鞋了再上/床。”女人又来了，不过她拎了不少东西。

李久立马坐到床边脱鞋。

“周言渡，你要的东西我买来了。”肖顾直接进了病房。

“肖顾，你好慢啊。”周言渡吐槽道。

“哪里啊，明明已经很快了，要是嫌弃，你自己去买啊！”肖顾走过周言渡，将袋子放到桌子上。

“就嫌弃。”周言渡嘴上说着嫌弃，手已经伸进袋子里拿包子。

“切。”肖顾抱胸，“你知道我有多忙吗？”

“辛苦了。”方木昭说。

“哎呀，还是，小方木昭懂事，哪像周言渡，妥妥的白眼狼，以后哥哥经常给你带好吃的啊。”

“你，莫非就是肖顾，肖专家？”女人整理好东西后注意到方木昭那边，觉着肖顾有点眼熟。

“哈，你好，这位莫非就是李久小朋友吧。”肖顾露出职业微笑。

“对对对，肖专家，麻烦您了，请您一定要治好李久啊。”女人表现的有些急促。

“你也别着急，治好病人是我们每位医生的职责，你也别专家专家的叫，叫我肖医生就好。”

“好好好。”女人连忙答应。

“肖顾，吃过早餐没？”周言渡边塞包子边问。

“当然吃了，谁像你，一大早就去忙，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吃东西。”肖顾也嫌弃起周言渡。

“那一块来吃，我们吃早饭，你就当吃午饭。”周言渡说。

“别了，我还是爱吃我的大鱼大肉。对了，我还有事要忙，有事发消息。”肖顾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木昭看着外形一样的包子不敢动。

周言渡吃了两个包子后，随便拿了一个包子给方木昭，说：“放心，我特意告诉肖顾，让他不要买有肉的包子。”

方木昭接过包子，但还没拿到，周言渡就把手收了回去，等开了塑料袋才给方木昭。

方木昭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咬了三四口才吃到馅，是粉丝。

方木昭很喜欢粉包那种带油，有咸味，有嚼劲，却没有肉腥的感觉。

方木昭吃的很开心，吃得闭上眼，开始摇头晃脑。

周言渡看方木昭吃的那么开心，便问：“下午想吃什么？”

方木昭睁眼，正好周言渡身后的电视正在播放蛋糕广告。

“我要那个。”方木昭指着电视里一小块带奶油，上面放水果的蛋糕。

周言渡朝着方木昭指的方向看去。

蛋糕啊，方木昭怎么就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好像还不便宜。额，要不算了？

周言渡打算婉拒，但看见方木昭充满期待的眼神，周言渡狠下心。

买就买，就买这一次，当哄哄方木昭吧。

忽然周言渡脑海里闪出一个声音：“方木昭被救出的那天，方木昭刚好18岁。”

那这么说，方木昭还没有过成人礼。算了，等出院再给他补办吧。

要办得隆重点，买个大蛋糕，再请几个人。等等，方木昭不喜欢陌生人，那就不请人了吧。多买点礼物，发卡，发带，皮筋……说不定方木昭会喜欢玩偶呢。

“可以买吗？”方木昭打断周言渡的内心戏。

“可以，没问题。”周言渡拍拍胸脯，答应道。

现实狠狠打了周言渡的脸，因为李奔修的案子，周言渡直接忙到晚上。

“周队，一起吃饭去？顺便去KTV高歌一曲？”刘防舒发出邀请。

曾经聚会永不缺席的周队，今天不得不退掉邀请，还得去给方木昭买蛋糕，还得向方木昭道歉。

周言渡有些抓狂，感觉自从当了方木昭的抚养人，每天不是警局，家，就是医院。

连自己常去的KTV都没在去过。

周言渡好怀念和同事一起吹瓶喝酒，聊天唱歌的日子，现在他都感觉自己提前迈入中年时期。

周言渡太苦闷了，便顺手买了几瓶啤酒。

方木昭独自在病房呆着，电视在放着动画片。

灯是开着的，小女孩和女人早已消失，不知是去吃大餐了，还是出去玩了。

“哈，呼。”疲劳了一天的周言渡调整了一下状态，“木昭，不好意思啊，今天下午太忙了。当当当，你想吃的蛋糕。”

方木昭看了周言渡一眼，目光没有看向蛋糕，反而看向周言渡另一只手里提的透明塑料袋里的几个黑易拉罐。

“那是什么？”方木昭问。

“啊，这是啤酒。”周言渡说。

“喝了你会醉吗？醉了会打我吗？”方木昭的语气很平淡，但周言渡已经感受到方木昭的话里带着怒气和失望。

“不会的，我酒量很不错……”周言渡连忙解释。

方木昭一脸不相信，“你走吧，我害怕。”

周言渡愣在原地。

方木昭抱紧自己，看向窗外。

周言渡把蛋糕放到方木昭旁边的桌子上，蛋糕很小，只有一个巴掌大。

放完蛋糕，周言渡拎着啤酒走了。

方木昭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我，还应该相信别人吗？

住院部楼下的小公园里，周言渡坐在长椅上，独自喝着啤酒。

明明天气就要转热了，晚上的风吹来还是冷的。

周言渡感觉身体和心，如这风，都是冷的。

周言渡喝完了三罐酒，外加一罐酒的一半。

周言渡把还剩一半的酒放到一旁，靠着长椅，望向天空。

今晚的夜空有星星，很多很多。搞得周言渡都快看花了。

忽然有个人坐到周言渡的旁边，拿起周言渡放在长椅上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周言渡看向旁边，一个白皙皮肤，扎着一个麻花辫的美少年，正双手捧着啤酒，皱着眉头，“咕噜咕噜”喝着啤酒。

“额，咳咳……”方木昭喝太急，被呛到了。

原来这就是酒，苦苦的，一点也不好喝。

“怎么跑下来了？”周言渡看着方木昭。

方木昭握着啤酒，低着头，低声说：“怕你不高兴。”

“怕我不高兴？呵，我跟你讲，我现在就很不高兴！”周言渡说。

“对不起，是不是我太麻烦了？呼，对不起……”方木昭不停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别赖着我啊。你知道我每天在警局里有多忙吗？下班后还要急匆匆赶来看你。每天还要关心你吃饭了没，在医院有没有被人欺负。我很累的啊！”周言渡在酒精的作用下，将自己心里的不愉快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方木昭抬起头，眼眶旁挂着水珠，但水珠没有滴落下来。方木昭正笑着看着周言渡。

周言渡心里感到了舒畅。

但方木昭的心里却很难过，他忍着不哭，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不争气流了下来。

“哈呼――”方木昭深呼吸，然后开口：“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原来我给您带来那么烦恼。很抱歉，也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谢谢。我们就这样吧，周先生，您也不用继续为我/操心。”

现在的方木昭仿佛是最清醒的，也是最懂人情世故的，“我们不过是陌生人，您救了我，但不代表您有义务照顾我。救命之恩未能报，照顾之恩也未能报。喝了这瓶酒，我们就分道扬镳吧。大家好聚好散。没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而不是您。您不用感到抱歉。”

方木昭开了一罐啤酒，一个不会开包子塑料袋的人，却会开啤酒。

“咕噜咕噜”方木昭脸上的不是痛苦，而是平静，像在喝水。

不一会儿，方木昭把一罐啤酒喝得一干二净。

“再也不见，周先生。”留下这句话，方木昭离开了，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向住院部的大门移动。

周言渡本来心里就不爽，说出来好了些，但听完方木昭说的那些话，心里更不爽，而且越来越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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