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U须弥档案
第二章老和尚与白衣僧人（中）（旧版）

“是素源真？”

“尚不确定。”

白衣僧人摇了摇头，自顾自把玩着掌心里的茶具，纤细白嫩的手指搭在白瓷茶口上，却美得更胜一筹。

老和尚注意到了僧人的举止，那是当年自己一把火烧了太师府后，离开京都时身上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件值钱物件之一，是千岁爷临终前赏赐给自己的，瓷器是光绪年间产自福建德化的官窑“清口窑”，乃闽王所献。千岁爷预感到自己即将撒手人寰，夜里特命人将自己诏进深宫，言语间却没有半分做主子的气焰，反倒是与自己聊起家常里短，并在临走前让太监捎着物件一路送自己回往住处。

‘国师”，“国师.......”

白衣僧人看着老和尚盯着自己的手走神，忍不住叫了几声。

老和尚回过了神，瞳孔重新聚焦。

见老和尚看向自己，白衣僧人继续说道：“那凶手似乎知道我在暗中留意那小道童一家，行凶之后没有半点犹豫施展遁法就逃，我顾着检查小道童一家的伤势，没能追上。”

老和尚思量了下缓缓答道：“那就奇了怪哉，按理说素源真与你并不相识，即便猜到有人守株待兔，但犯不着如此谨慎，这道门的雷法一露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衣僧人继续说道：“还有一事我也感到奇怪，那凶人除了善使道门雷法，遁法也很是了得，却不像是道门的路数。”

老和尚闻言刚想开口便被一声稚嫩的喊声打断。

“师父”，“师父”，水烧好啦，可我拿不动，太烫啦。”小和尚一阵小脚步跑进屋内来到两人跟前一脸埋怨的说道。

看了眼白衣僧人，见其露出一副非笑似笑的神情，又看了看小沙弥满头大汗两个小脸蛋红通通着实惹人可爱，老和尚顿感有点无奈但又不能流露在表，只能起身缓步带着小沙弥来到屋外。一边将火炉内未烧尽的柴火拿出，一边训斥小沙弥举止浮躁忘了自己平日里的辛苦教诲，小沙弥一脸委屈巴巴张了张小嘴想顶上几句，却又被老和尚眼神瞪了回去。

白衣僧人看着窗外的师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满，直到老和尚提着水壶回到屋内才收起。心中不禁想起老和尚以前其实脸皮很厚，被整个京都的文人腐儒追着脑后跟骂也不见其有何不耐烦，花酒喝得醉醺醺的也敢目无法纪直接上朝听政甚至当朝顶撞圣上。那时候的老和尚可真是意气风发，替在朝中的汉人官吏争了不少脸。

见老和尚不理自己，手上功夫忙的不停，注水温杯倒茶泡茶一气呵成，茶是福建安溪的铁观音，水是山腰峭壁的泉水，烧开注入盖碗半响即可出汤，一股铁观音独有的清香醇厚扑面而来，这是白衣僧人在藏民那的甜茶所没有尝过的滋味，不禁为之动容。

“刚才聊到哪了？”

白衣僧人刚想一品尝之，听到此话只好念念不舍的将茶杯放下。小沙弥可顾不得烫嘴，双手捧杯就是一口饮入，有种猪八戒吃蟠桃的感觉，不知道有没有品出其中滋味，看得白衣僧人有点肉疼。

“说到那凶人的遁法路数诡异，不似道门路数。”

白衣僧人答完赶紧来上一口，生怕茶凉。

老和尚闻言沉思了片刻，缓缓问道：“既然你不确定，又为何告知老衲要小心素源真？”

白衣僧人直言说道自己为了此事特地步行百里上了一趟神霄派。但因神霄派恰逢国祚动荡外敌来犯，山上道士纷纷应援下山加入民军参与抗敌，所以神霄派封山谢客。白衣僧人并没能如愿见到火渊真人，从其口中打听到关于素源真的行踪。

“你想让火渊真人帮你卜卦推演素源真的行踪？”

“没错。”

自古道门就有道法通玄的传说，占星解宿占卜解卦一绝向来是神霄派分支卜星台的拿手好戏，火渊真人更是此任卜星台一脉的峰主。历朝历代的帝王或权贵，哪个府中没有请有此等本领的术士前往将其奉为坐上宾客呢？

“听你的意思，火渊真人也下山参与抗敌了？”

“不，他死了”

老和尚顿感诧异，白衣僧人竟用“死”来形容道门高真的逝世，看来这位真人的逝世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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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离破旧寺庙相隔千里外的灵州境内青鹫峰上同样迎来一片奇怪的氛围。平日里玄音袅袅道徒云齐的大殿内如今空空如也，只剩下三清像屹立在神台主位之上，四御则屹立在其两旁。山上道士大多下山参与抗击外敌只剩下王元曦掌教以及几位长老。

其中从样貌上看着不过中年之姿的王元曦掌教身穿紫色道袍，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双目紧闭单手结印不停变换，另一手则竖起两指抵在眉间红印上，两嘴微张轻念咒法口诀。其余几位长老皆神色严肃收字无言，分别坐在王元曦的四周，若有高人经过就能一眼看出几位长老分别落在天干四象上的位置，分别为其掌教护法。

大殿外朝东的方位上放立着一座雕刻着龙鹤盘踞的三足大鼎，据史料记载此鼎从北宋末年神霄派开宗以来就被“教主道君皇帝”命人放置于此用以祭天通玄，此鼎不知由何种石材所打造，颜色呈灰青透亮，哪怕历经千年风雨都是如此，鼎内已积满厚厚的的香灰，袅袅香烟盘踞在鼎上久久不散。

突然，王元曦手上的结印停止。

见状，几位长老纷纷上前靠拢，等待掌教发话。

王元曦不愧为一教执首，双目睁开便好似有金光吐出，让人不敢直视，一身修为怕是已登峰。

“掌门，可有收获？”其中年纪最大看着已迈入古稀的长老忍不住发问。

王元曦摇头说道：“无，灾物上的符箓连黎阳身上的气息也一并遮掩，通元妙法也推算不出其准确的位置。”

“据外门弟子回信，汪师长收到了来自省外的电报，目前已带部队撤离，城内怕是已经被日寇占领。”身着红紫道袍的长老发话。

闻言，王元曦转头看向神台上的三清像神色凝重的说道：“怕是又少不了一场生灵涂炭，只希望黎阳能平安无事，不然本座以后到了九幽之下就更无颜面对火渊了。”

“火渊师兄尸骨未寒，黎阳师侄又下落不明，唉。”红紫袍老者叹气说道，他是火渊真人的师弟同样是卜星台一脉的顶梁柱，对于此次卜星台遭受的厄运，他是这些人中表现最难过的。

众人闻言也纷纷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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