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U须弥档案
第一章老和尚与白衣僧人（上）（旧版）

时值1945年4月的一天傍晚。

在赞阳城上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似是老天爷对人间百姓正在遭受的苦难的哀怜，亦是对日寇兽行的愤怒。

城中似人间炼狱，街上到处都是尸骸遍地，空气中火药味弥漫，女人们的尖叫划破天际，回荡在人间。

赞阳城郊外的一片林木间，一位全身是血披头散发的男子正趴在地上，努力想靠双手撑着地面向林深处爬去，男子身上是一件破败不堪的服饰，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一件道袍样式的衣服。

男子周遭地面躺满灰黄相间的几十具尸体，有的死于枪伤，有的则四肢不全，七零八落的分散在四周。

就在几个时辰前这里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闪电战”，男子所处的队伍作为最后撤出城中的几只小队之一，不幸被已经疯狂的日军部队追上，双方一触即发枪火不断。

就在男子爬行的方向，正躺着一个血红色的人形肉团，灰色军服早已被不断肿胀的肌肉撑破，肉球上一直往外渗出鲜血，还不时冒出奇怪的黑烟，细看之下的血肉之间居然浮现出奇怪的金色纹路。

看着面前不断肿胀的人形肉团，男子正拼命爬去，嘴里还一直喃喃着“云笙”“云笙”两字，男子的眼泪与鲜血混在在一起抹满脸庞，充满血丝的眼眸深处里充斥着着浓浓的愧疚的情感。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把将男子扶起。是刚才负责吸引敌军火力的战友，此时的“李厨子”一脸焦急的查看男子的伤势，扶起男子才发现对方的胸膛破开了一个孔洞，猜测应该是刚才的爆炸所致。

“黎阳道长，你坚持住啊。”李厨子一边按压其胸膛的伤口，一边不停拍打着男子的脸颊，生怕他就这样睡过去。

男子咳嗽了几声，将卡在喉咙里的血块吐出，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拽着“李厨子”的手，指向肉团的方向，用最后的力气喊道：“快带云笙走。”

“李厨子”抬起头看向前方的人形肉团，一脸的难以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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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有人来啦，不是日本鬼子，是一名白衣法师。”

稚嫩却嘹亮的声音响彻在一间破旧的寺庙内，两条小短腿一蹬一蹬的跑进庙里，经过门槛的时候还特意跨大步伐迈过去，这是一名年纪看着不到十岁的小沙弥，身穿一套洗得发白满是补丁的灰色僧衣。

小沙弥慢跑到佛像跟前乖乖止住脚步，皱着眉头盯着依旧低头眯眼垂眉的老和尚，老和尚枯瘦的手不停地敲着木鱼。“笃”，“笃”，“笃”的声音有规律的响着。

老和尚神色如常，好似对周遭的喧哗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停下。见此小沙弥只能皱着两撇稀疏的眉毛焦急等待，时不时伸长脖子观察老和尚的神情，又看了看止步于门外始终面露微笑的白衣僧人。

小和尚注意到照进门内的光缓缓退出直至屋内慢慢暗了下来，不知是否是天上的乌云在作祟，还是白衣僧人等候的时间过长。

“青青”

“师父请说”一句叫唤将思绪飘向远方的小沙弥拉了回来，低头赶忙说道。

“去烧一壶水，请客人入座”老和尚缓缓起身，整理了下衣着自顾自的走向屋内的角落，那里放着两张板凳跟个圆桌，桌椅都不大只是占了角落的木窗图个明亮。

小沙弥赶忙将屋外的客人请进，白衣僧人依然是一副笑意不减的模样，并礼貌向小沙弥点头致谢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小沙弥心里正犯嘀咕，不知道师父今天修的是哪本经书的禅。

老和尚平日里下山遇到谁哪怕是山野愚夫都刻意不失礼节，今日来了一个一看就是县城里的庙才有的人物，言行举止都如此不凡，师父竟然如此怠慢。

小沙弥开始有点担心师父可别惹恼人家令对方心里不快，咱这小庙可经不起折腾，自己又瘦胳膊瘦腿的，要是无家可归的话，以后下山化缘就真就成要饭的了。

就在小沙弥于院中一边往炉里添新柴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内的两人才开始有了交集。老和尚从一个瓶罐内掏出一手茶叶，在手心里掂量了下重量，然后倒入茶器之中。坐在桌子另一旁的白衣僧人才开口说道“上次京都一别已有半甲子光阴，没想到再会时，国师竟是这般田地真叫人唏嘘不已”。

“今时不同往日，大清也已亡了！我现在更喜欢听来访的香客喊老衲清茗和尚。”老和尚依旧没抬眼看对座来客，不是他故意摆架子，实在是彼此境遇变化之大令人不禁感叹命运弄人，四十多年前此人是这般模样，如今依旧容颜不改，风采依旧，实在是有违常理。

“是喜欢还是习惯？”白衣僧人不假思索问答。

“你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国师是否还记得宣统年间在红墙下的那个赌约？”

闻言老和尚闻言顿时陷入沉思，过了半响才抬起头看了看白衣僧人言语清晰的说道：“那是我们与神霄派的事，怎么与你有关？”

白衣僧人注意到清茗禅师言语间的“我们”，摆了摆手示意与自己无关。白衣僧人也不卖关子继续答道：“我来此一是看望昔日好友，二是告知你素源真已经潜回国内，望你多加小心。

“素源真”三个字一出，老和尚神色一下变得阴郁，手上的动作也就此停下。

老和尚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在院内正盯着火炉发呆的小沙弥。心中思绪万千，这些年来都波澜不起的禅心在这一刻似乎有了生机，他承认这么多年过去，“素源真”这三个字依旧是被自己所芥蒂的，若非此人，大清的气数也不会这么快终结。

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师父，小沙弥刚想开口说话，老和尚又转身回到屋内，弄得小沙弥一脸迷茫，只能继续埋头盯着火势。

清扫了“心尘”，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的老和尚目光却不同刚才，而是透露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意思开口说道：“老衲有两件事未解，你说素源真遁回国内，你怎知？还有你为何会对他感兴趣？。

“国师，是否还记得素源真身边的那个，就是年纪估摸着跟你徒弟差不多大，言行不正并害素源真在朝堂上对你们发难的小道童？”

闻言，老和尚一下有了疑惑，不假思索的说道：“素源真被一路追杀至海外，与此子确实沾了点关系，但为了此子铤而走险却不像是那素源真能干出的事。”

白衣僧人继续说道：“那道童在一月前死了，而且是死无全尸。”

不等老和尚作何表态，白衣僧人继续说道：“凶手用的是道门的雷法且修为高深，能隔着一座山在我眼皮底下请雷劈死了那道童包括他的一家老小，做事干净利落，手段残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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