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U须弥档案
第三章老和尚与白衣僧人（终）（旧版）

老和尚刚想问火渊真人的死因是否与那袭击小道童一家的凶人有关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继续往下谈的想法。

“呜，呜......”声音充斥天际

老和尚认出了那声音是洋人造的飞机，满脸皱纹眼窝深陷的老人，此时仿佛又亲眼看到了中华大地上满目疮痍的景象，眼中的仇恨隐隐有股压不住的意思。

当洋人的炮火撞破了大清国的国门，洋人的砍刀肆意劈砍在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身上，曾经身为大清国权利高层之一的老和尚，他是最无颜面对正在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的人。

“李兄，跟我走吧。”白衣僧人沉声说道。

这声李兄，老和尚仿佛充耳不闻，整个人呆坐在椅子上。

“师父。”小沙弥注意到老和尚的神情，顿时有点局促不安，他想去拽老和尚的衣服，却被白衣僧人拉到一旁。

“李兄，别再犹豫了。”白衣僧人加大声音。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传来爆炸声。

“轰，轰.......”

老和尚脑海中浮现很多画面，有当年自己一把火烧了太师府时那熊熊燃起的火焰，有年少时自己与白衣僧人还有袁老总在京都戏园凌烟阁饮酒助兴怒骂奸人的放荡不羁，有朝堂之上自己怒骂神霄派道士妖言惑众扰乱朝纲的冲冠发怒.........有太多太多。

“你带我徒弟走吧。”

“李兄。”

白衣僧人想要继续劝阻，却看到老和尚摇了摇头，他心中又何尝不知白衣僧人在想些什么。

“师父。”小沙弥看着老和尚这般作态，哪怕是再年少也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在他这师徒俩之间，顿时红了眼眶蹬着脚步扑倒老和尚怀里，老和尚摸着小沙弥圆滚滚的小脑袋，眼中充满不舍。

“青青，记得找到你师兄云笙，知道吗？”

“我不，我不要离开师父。”，

“青青听话。”

“我不要，哇......”小沙弥一下子忍不住在老和尚怀里哭了出来。

老和尚抬头看了看白衣僧人，对方点头示意。白衣僧人起身拉开小沙弥，小沙弥还想挣扎却全身顿感疲惫便双眼一闭沉沉睡了过去，白衣僧人这才松开了搭在小沙弥后脑勺的手将其抱了怀中，白衣僧人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苦呢，李兄？”

“本来就没几年活头了，你带着这孩子赶路，我这老不死的只能是拖累。”老和尚一字一字的吐出，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抽去他一丝气力，这让老和尚看起来更老了。

白衣僧人看着面前的老和尚不再说话，灰色的禅衣并不能遮盖其瘦若排骨的身躯，他心里明白老和尚已经下定了决心。其实白衣僧人来之前就早已预感到老和尚的大限将至，所以才会不远万里赶来见这老朋友一面。只是他没想到老和尚会这般信任自己，将爱徒托给自己照顾，这让近一个甲子光阴不曾与人亲近的他心里升起一股奇怪情绪。

老和尚双手合十缓缓朝白衣僧人拜了一拜，白衣僧人点了点头，便抱着小沙弥夺门而出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跟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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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赞阳城迎来了第一场雨，雨水无尽的冲刷在被鲜血浸满的土地上，冲刷在这片破败不堪的战场上，好似妄图想洗礼些什么。

佛台上的三柱香皆已燃尽，香灰挤满小小的香炉。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闯入这座寺庙内，整装的士兵纷纷涌入。一个满脸谄媚的男子操着一口怪异的日本口音跟在为首的军人身旁，军人身披穿茶褐色的军服，腰上别着一把太刀，衣领角带着两片红色，军人神色严肃环视小小的寺庙。

“太君，这就是青茗寺了，城内的百姓把值钱的物件大多捐到这里。”一脸谄媚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说到。

军人挥了挥手，谄媚男子就赶忙为军人身后的士兵让道，七八士兵一脚踹开庙门进入军人紧随其后，入眼除了一尊一人多高的佛像之外，神台上就只剩下一些水果鸡鸭的贡品。

突然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老人从佛像身后走来，军人猜测是寺庙内的和尚。军人朝一脸谄媚的男子看了一眼，后者立马领悟。一脸凶相的来到老和尚面前，语气却没了刚才的小心翼翼尽是威胁的说道：“老家伙，识相点就把庙里值钱的玩意交出来，不然小爷我有的是本事让你乖乖交代。”

老和尚默不作声，甚至都不曾抬眼看面前这嚣张跋扈的男子。

梁允志见面前的老东西竟念起了“闭口禅”心中恼火，一巴掌就狠狠抽在他脸上，老和尚年岁已高，若非被人架着就差点得摔在地上。

“老东西说不说？”

“狗东西。”

“你丫敢骂你爷爷我，今天佛祖来了你也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说完粱允志又是给了老和尚肚子一拳，痛得老人冷汗直冒浑身哆嗦。

粱允志留意到军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掐着老人的耳朵对其小声嘀咕道：“青茗禅师你就说吧，你不说遭殃的还不是城内的老百姓跟你，你是没亲眼看到王大户家里的女眷是怎么死的，那简直是畜牲啊。”

老和尚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斜眼轻蔑的看着一脸焦急的男子说：“你怕是担心的是你自己这条狗命吧？”

“砰.”

粱允志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声枪响打断，他清晰地感觉到耳朵边一阵火辣辣的疼，急忙捂住自己耳朵，浑身忍不住胆颤的看着面前倒地抽搐的老和尚，见其身下缓缓流出一片红色液体，梁允志吓得转过头看着身后开枪的军人。

军人看了看粱允志一脸熊相就更加不屑搭理此人，挥了挥手让手下人继续搜刮便转身离去，只剩下粱允志在原地一脸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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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你？”

“就凭我。”

“哈哈哈哈哈.....”

昔年京都宫庭红墙之下，素源真看着面前狂妄的和尚竟忍不住仰天大笑，其身旁的道童也满脸不屑。

“怎么，不敢赌？”一脸严肃的李自臣冷冷问道。

“那你记得到时候后提着脑袋来见我，李大国师。”

一身金袍遮身的素源真说完就带着小道童离去消失在宫门之外，只剩下李自臣与几名瑟瑟发抖的阉人。

此时屋内的老和尚生机渐渐消逝，双眼越加浑浊。

“我先下去等你，素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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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的九月二日，日本举行投降仪式并正式签署投降书，讯息传播到世界各地。

全国老百姓皆喜气洋洋，街道上来往的人群都沉浸在外敌投降的事件之上，家家户户鞭炮声大作，没人会留意一个衣服简陋的糙汉子牵着一个小孩经过。

“掌柜的在吗”

“客官您找我们掌柜什么事啊？”

“俺叫李常厨，经六婶介绍来贵店厨房搭把手。”

“那客官您进来先坐，稍等一下，我这就跟掌柜说。”

“多谢多谢哈。”

汉子牵着小孩进了永亨客栈，外表不修边幅的汉子举止却小心翼翼逢人就笑，身旁的小孩长相俊俏，两只眼眸大大的显得很有灵气，看着年纪不过四五岁却显得很安静，汉子找了一个靠屋内的椅子坐下，将小男孩拉到面前塞给他一块糖。

“云笙，一会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要乱跑，我去跟人家商量点事，知道吗？”

模样俊俏的男孩懂事的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店小二带着掌柜还有汉子到内房里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小脚，嘴里不停吮吸着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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