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的站台上,几个送别的人,转过身将头扎在臂弯里,弓着身子向站台外走去。偌大的站台里,隐约传来几声急促的叫喊:“陆峰…峰哥…大褶子…”因没买火车票被赶下车的链子,一边拍打着他所能够到的车窗,一边快速奔走着、呼喊着,强劲的风雪灌进了喉咙,他咳了两声,刺骨的寒风将他细嫩的脸颊吹得紫红紫红,头上的帽子也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
“哎呀,别喊了!谁能听见呀?开窗都听不见,别说还关着车窗呢!这么大的风,火车马上要开了,赶紧走吧,赶紧离开这儿吧!”一个车站工作人员见状,冲他大喊着。
火车头又发出了刺耳的鸣笛声,同时冒出一簇簇白烟,几个大车轮以钟表秒针转动的速度前行着,链子知道火车已经启动了。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陌生的城市,刹那间,孤独、失落、恐慌刺痛着他的心。他接受不了火车要把他与伙伴们就此分开的事实,一边追跑一边拍打车窗高喊着。车站工作人员一把拉住了他,无助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车缓缓开动,这让第一次离家出走的链子彻底崩溃了:“我该怎么办?”
就在他惊恐绝望的时刻,突然听到两声“链子!链子!”的呼喊,声音是从火车前行方向传来的。链子像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猛然用力,拼命从工作人员手中挣脱,冒着风雪寻声前奔。前方第五节车厢的车窗开着,透过车厢里冒出的白雾,探出两个脑袋向他呼喊:“链子,快跑啊,快点……”
链子确定是自己的小伙伴,明白他们是让自己快速跑到车窗口,好拉自己上车。可令他无奈的是,距离太远了,他根本追不上那节五号车厢。
车厢里,陆峰、大褶子的上半身几乎都探出了窗外,正用力向链子不停地摆手,并声嘶力竭地喊着:“快跑啊,快……快……”
喊了几声之后,陆峰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他转身对车里的大褶子说:“不好!链子好像追不上了,火车开始加速了!”
大褶子也焦急地说:“我告诉他检票时躲厕所里,怎么还被人赶下火车了呢?真是急人!”
“这都不重要了,关键是咱们从大北面出来的目的,就是帮链子去小北面找妈妈,现在妈妈没找到,咱们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对不对?”陆峰加重了语气,紧盯着大褶子。
见大褶子用力点着头,陆峰试问道:“咱们不能丢下链子,跳火车怎么样?有危险怕不怕?”大褶子做着耍怪表情道:“嘿嘿,峰哥,我不怕!你说跳,我就跳!”
听到这里,陆峰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什么危险困难都愿意和自己乐观面对、不离不弃,他感到经历苦难换来的这份情谊太珍贵了,这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能有这样忠心跟随自己的兄弟,一切都值了!但又一想,面临现在的处境,自己是责任人,又让兄弟陪着冒险跳车,陆峰心里充满了愧疚。此时,站台上又传来了链子的大叫声:“陆峰!”声音像一把尖刀刺痛着陆峰的心。
陆峰深深体会到链子那无助的渴望,心想:在这种情况下,我如果不为他做些什么,岂能称为哥们儿?喜兄弟之喜,悲兄弟之悲。不再犹豫,没有二心!
“我来了!”伴随一声大吼,陆峰单手撑着窗框,一个侧身跳出了火车。
大褶子舍不得辛苦捡来的易拉罐,紧紧拎着袋子,略显笨拙地跟着跳了下去。由于没掌握好平衡,他双脚刚一着地,整个人就失去重心,扑倒在站台上,易拉罐叮叮当当洒落一地。
链子拼命追了几十米,眼看火车开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远,知道实在追不上了。正在他万分沮丧之际,恍惚间望见前边一个戴着红帽子的人,从火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从车上又跳下一个人,他坚信那就是自己的伙伴。
是陆峰!是大褶子!
那顶红色的帽子,链子实在太熟悉了。那是他砸碎存钱的小罐子才买了两顶,一顶给了陆峰,还有一顶留给了自己。
链子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大声呼喊着陆峰、大褶子的名字,快步奔向他们,冰冷的站台上只剩三颗火热的心迎风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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