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第一章 风雪中的流浪儿…………………………………………(旧版)

谭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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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那个年代,零下三十多度的冬夜。肆无忌惮的风雪狂卷着北国大地,那气势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吞没一般。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伴着“吱吱”的刹车声响过,一列绿皮火车喷吐着热气缓缓驶进松树城火车站。

少年陆峰从行李架上探出头,表情显得从容滑稽,一双大眼睛滴溜乱转地扫视四周:火车已严重超员,就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列车员正从车厢的前方挤向后方,大声喊着:“检票了,请大家把车票准备好!”

陆峰收回脑袋,鬼笑道:“逃票成功!谁说没票的待遇不如有票的好?我这还是卧铺呢!”他得意地伸了一下双腿,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大冻梨,用力咬了一口,不禁“哎呦”一声,冻梨上留下一排牙印,但梨肉却没啃下多少,倒把陆峰的牙齿冰麻了,他不由得嘶嘶哈哈、呲牙咧嘴。

呼啸的北风透过老式下开型车窗钻进车厢,陆峰心里犯了嘀咕:“这地方的天气好冷啊,但愿链子他妈所在的小北面没这么冷!要是也这么冷,帮他找到妈妈后,我就马上离开那儿。”

链子,原名孙亚东,是陆峰的小学同学,由于打架时惯用他父亲原本锁三轮车的铁链子,而且动作娴熟、威力极强,由此得一“链子”的外号。前几天,链子因为与继母顶几句嘴,被父亲用皮带抽得遍体鳞伤,他一气之下离开父亲的家,找到陆峰,想让陆峰陪他去小北面找妈妈,陆峰最见不得单亲家庭的孩子受委屈,因为自己也是一个不幸家庭的弃儿,感同身受,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陆峰刚满月时,就因父母离异而被送到了贫困的娴家村——奶奶的住处。时光荏苒,一转眼11年过去了。这期间,陆峰只见过父亲二次,却从未见过母亲的身影,就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陆峰最大的心愿,就是盼望自己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有母亲,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他苦苦盼着、等着……

12岁那年,母亲终于来了,圆了陆峰少年的梦想。随后,母亲把陆峰带到了她所在的大北面。到大北面后,才得知母亲是被父亲逼迫,勉强承担对自己的抚养义务的。满心不悦的母亲告诉他:“今后你不能叫我‘妈妈’,对外人,你就说我是你的一个阿姨,你妈妈是我的好朋友,她死了,我才帮她抚养你的。你在我这只能呆一天,然后,我给你找住处,你自己生活,我供你吃喝、上学。”

陆峰听着苦盼多年的母亲,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狠话,整个心都碎了!他呆呆地望着墙上母亲与新任丈夫抱着孩子的合影,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中是多余的。陆峰泪如泉涌,难受到了极点,一度产生跳楼自杀的念头。就在他冲向窗户想纵身一跳的那一刻,奶奶苍老的身影突然闪现在眼前,他停下了脚步,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我要是死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会受不了的!”

从此以后,陆峰便按母亲安排的“孤儿”身份,开始了东家住、西家待的日子。但不久,陆峰就厌倦了居无定所的生活,决定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陆峰双手紧扣行李架边缘,一个鱼跃,跳了下来,敏捷的动作引来众人关注。但他并未得意忘形,因为这种技巧对于14岁的陆峰来说,简直是雕虫小技。

到大北面之后,陆峰虽然与母亲关系紧张,但和的乐草地老舅相处的还不错。老舅是乐草地“猛者大会”的摔跤冠军,为了跟老舅学习猛式摔跤及各种跟头技巧,他寒暑假都是在乐草地度过的。13岁时,他就练就一身健壮的肌肉和有力的双臂。从此,他也变得更加自信了。

有一天,老舅等人拿着套马杆骑马围追散放的马群。围追中,老舅突然发现侧面有一匹马的脖子上多出了一个套马杆,转头一看,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是13岁的陆峰,正骑着他心爱的枣红马,手里拿着一根套马杆,跟大人们一样也在套马呢!老舅急忙勒马把陆峰赶走了。因为他知道,当套马杆的绳套圈住马脖子时,马会拼命挣扎,即便是成年人,如果控制不好,也难免会被马挣下马背而受伤,更何况陆峰还是一个少年!

然而,老舅有所不知的是,陆峰苦练功夫、大胆套马的目的,就是想把那个在他面前跨马而过、耀武扬威的猛族少年比下去,并在摔跤上也胜他一筹。

闲暇时,老舅常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给他讲猛族领袖拼争的故事,令少年陆峰血脉贲张,兴奋异常。征服、再征服,古往今来,这就是英雄的必由之路。陆峰憧憬着,幻想着,决志长大后也要驰骋在神州大地上。

“茫茫无际……蓝色故乡……风吹草低现牛羊……”

这列从大北面出发的火车,早已驶出了大北面的地界,但那首具有民族特色的歌曲《猛族的故乡》,依然播放着,似乎在向离乡的游子们发出深情的呼唤:“家乡等你回来!”

陆峰习惯地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毛线帽子,抻了抻已压出褶皱的小西裤,又拉了拉小西服的衣角,放松肩膀,挺了挺胸脯,哼着车上播放的歌曲,不紧不慢地向车厢前端挤去。宽阔的额头下,他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有人觉得,他这双眼睛透射着寒气,也有人从中捕捉到了善良和真诚。

“链子!大褶子!”陆峰喊了两声,底气十足,声音洪亮。见无人回应,他又喊了两声:“链子!大褶子!”这时,他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嘿嘿!峰哥,我在这儿呢!”刚从椅子底下钻出来的大褶子,正做着他那耍怪的表情——抬起头、扬起眉、咧开嘴、呲着牙,额头、眼角挤出一条条褶皱,“大褶子”的外号由此而来。

陆峰走到大褶子跟前,将冻梨塞进耍怪的大褶子嘴里:“这梨太凉了,你吃吧。链子呢?”

冻梨把大褶子的腮帮子顶出两个大包,他一边啃一边说:“嗯……嗯……那边。”

二人朝大褶子指的方向挤去,此时,陆峰不再吸引他人的眼球,人们都把目光锁定在了大褶子身上——他的头发像个鸡窝,又脏又乱,那件又长又大的黄色羽绒服垂到膝盖,伴随他的脚步,身上还不停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黄色羽绒服上还有个大口子,那些踩扁的易拉罐都是从那口子塞进去的,白色羽毛偶尔还从口子里钻出来,俨然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浪儿形象。陆峰说到:咋的?这是被炮轰了?

再回过头来说一下“大褶子”,大褶子是陆峰几个月前浪迹街头时认识的第一个好兄弟。大褶子对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一概不知,记事儿后,一个带他乞讨的流浪汉对他讲过:“我是在公园里把你捡来的。那天晚上九点多,我喝了半瓶白酒,正打算在公园长椅上睡一觉,突然听见你在一边哭,当时我也没搭理,等我一觉醒来,发现你在椅子那边孤零零地睡着了,才确定你是个被扔的孩子,当时你也就两岁多……”

大褶子十岁时,那个带他乞讨的流浪汉醉酒后,冻死在大街上。此后,他就被另一个年轻人收养并控制着,强迫他每天交五块钱生活费。有一次,他没交够钱还顶嘴,年轻人就把辣椒面弄到他眼睛里,以此来惩罚他。大褶子一气之下,逃离了那个年轻人管辖的区域。

由于大褶子从前的主子对他不好,他一直没有归属感。或许凄凉伴他太久了,他怕寂寞、怕孤独,迫切想找到一个依靠。后来,遇见陆峰这个对他好的伙伴,他很知足,自然就成了陆峰最忠实的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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