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岐山下
第四章 承担（旧版）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火红的圆球从山头上悄悄出现。冒了头就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众人眼前。阳光可能是世界上最有性价比的享受，阳光下可以让自己的肉体感到温暖。心理学上说在一定温度情况下，体温和心理的愉悦度密切相关。古人口中的吸收日月精华，大概是说白天晒太阳温暖肉体也愉悦了心灵，晚上赏月让自己的内心不那么浮躁，平静一些。当然，这也不是说夏天的大中午跑到太阳底下暴晒。可以想象，在冬天的时候，早晨吃完饭在家门口放一张藤椅。人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晒太阳，多么惬意。但是，万事万物总是要把握一个度。就好比如我，去年冬天在太阳底下低头玩手机。大概就晒了十几分钟太阳，鼻血就掉到了手机上。

借着这太阳，林振南和乡亲们的干劲大涨。他们把从河流引水到水田的水渠堵上，拆掉了用竹子架起来管道。从水田中间挖开田坎，在水田中挖一条很深的沟。水田里的水就汇聚到这条沟里流向南河。南河发源于南岐山，从山上向山下奔涌。到了林家村这里，地势渐渐平坦，南河就把从南岐山携带的肥沃土壤留在了这里。也不知道这样的往复是经历了多少个年月才形成这么大的一片土地。听到振南公说种柑橘可以赚大钱，大家纷纷把自己家里的水田放干水，等过一段时间水放干了就种柑橘。看着水田里的水夹杂着黑色淤泥流向南河，振南公心里已经在盘算数年后柑橘成熟上市后，乡亲们的口袋渐渐鼓了起来，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人们在水田里忙活惊动了在河边草丛中躲藏的许多鸟，其中有两只白鹭从草丛中惊慌飞起来，一只飞得远远的，另一只在大片水田上空盘旋了一圈就一头扎进南河一个拐弯的地方。河流拐弯的地方水流得很快。这条古老的河流养育了万物，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无意中成了这只白鹭死亡的帮凶。这一幕被振南公看到了，心中有了一些疑虑。

五年后，这一片被神灵眷顾的土地确实成了种植柑橘的宝地。据后来前往这里考察的专家说，是因为南岐山的土壤富含稀有元素。经过雨水和河流带到了这片土地上，柑橘吸收后自然果品好。乡亲们因为改种柑橘，收入也越来越好。林村里渐渐消失了一些黄土瓦房出现了一些红砖平房，村民们对振南公更加敬重了。提出改种的是他，带头请示祖先的也是他。振南公依旧在河岸上住着他的五间瓦房，看着乡亲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他的心中多了许多欣慰与自豪。他渴望自己的成就可以超过父亲鹤华公，即使不能，那也不能比父亲更差。

振南公自小就聪慧过人，在村里读小学时，做算术题总是班上第一，古诗的背诵也是如有神助。别的孩子要读十几二十遍的，他自己默读五六遍就可以背个八九不离十了。语文老师对他期末的学习评语这样写道：聪慧过人，颇有天资，戒骄戒躁。读完小学，振南公就回到家里干农活了。并不是鹤华公不给他读，而是那一年冬天振南公的母亲去世。这个要强的孩子装作大人的模样真让人心疼，弟弟振北跪在母亲床前大声哭喊。鼻涕眼泪一脸，他就胡乱的往脸上抹，鼻涕眼泪就摸了一脸。母亲的棺木停放在祠堂，弟弟因为属相与母亲的相冲不能一起守灵，加上白天哭喊伤心过度，晚饭还没吃就在床上睡着了。他就和父亲晚上一起守灵，父子俩也没有太多的对话。这时他的眼泪才从眼睛里涌出来，睁着眼睛就让眼泪滴落在地上，他不去擦，任由眼泪在地上绽开。他克制自己啜泣的声音，跪在母亲棺木前低着头。母亲下葬好以后，他就不去学校了。跟着父亲下田，春天鹤华公牵着黑牛去犁地，他就在后面跟着驱赶着小牛犊。冬天快结束的时候，黑牛生下一只小牛犊。这小家伙也不用人驱赶就一直粘着牛妈妈的乳房去喝奶。鹤华公背着犁，手里拿着一条竹子枝条做的鞭子。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走在前。他就带着一定大斗笠，披着一层白色塑料纸跟在后面。到了水田，鹤华公把犁插入水田里，牛鼻环上引出左右两条绳子，把一个半圆的木制器具挂在黑牛的脖子上。小牛犊跟着牛妈妈跑到了水田里，吮吸着牛妈妈的乳房，时不时地还会用它地小脑袋猛顶一下牛妈妈的肚子。鹤华公驱赶小牛犊到岸上，重喊一声“嚯！”黑牛就开始带着犁往前走，小牛犊就在田坎上更着走。因为刚生小牛，鹤华公就没有急促催黑牛。就让它自己慢慢往前。“你去你二伯家一趟，说下午借一下他家的牛，明天他家的田我给他犁了。”小振南听完父亲说话就往二伯家跑去了。鹤华公和黑牛在水田里不紧不慢地走着，翻土，开八字。要掉头的时候就拽一下绳子，长呼一声“嚯~”。黑牛就慢慢掉头，鹤华公就从田里拔出犁，踏上田坎，等黑牛调过了头就把犁继续插入水田，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小振南用手扶着大斗笠在田坎上跑着，往水田另一角二伯家跑去。山谷里水汽不易散去，夹杂着蒙蒙细雨在空气中飘着。有些机灵的小草察觉到了春的消息，试探性地冒出了一点嫩绿色的头。温度有回暖的趋向，这雨始终是让人感觉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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