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插曲,整场酒宴变了味道。
董卓全程黑脸,自顾自饮酒。
便是往日最疼爱的舞姬献舞时,也未勾起半点兴致。
朝臣们更是集体沉默了。
他们有心看董卓笑话,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其霉头。
就连刚才大喊大叫要给新郎官敬酒的骄兵悍将们也老实了下来。
气氛压抑的可怕。
倒是卫骁落得个吃喝自在,全然没有点了炮仗的觉悟,大口吃肉,大碗饮酒。
半柱香的不到,就已吃饱喝足。
看看时间差不多,当即一指远处:
“那个谁...”
婢女小步快走过来,屈腿、稍弓腰,小声道:“婢子春花。”
“哦,这个桂花糕不错,装起来,我带走。”
婢女哪敢让他自己动手,小声道:“姑爷要去哪里,婢子给您送去。”
我去入洞房,你去合适吗?
卫骁翻了个白眼:“你去不合适,装起来就成。”
“是...”
春花颤抖着手,取出一块锦布,小心将桂花糕包好。
仅这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恰此时,董卓饮酒过快,被呛得咳嗽了一声。
春花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卫骁人傻了。
将包好的桂花糕揣进怀里后,上前将春花提了起来:“至于吗?帮我做点事就是死罪啊?”
春花哆嗦着嘴皮连连摆手:“与...姑爷无关,与姑爷无关,是婢子犯错,婢子认罚。”
董卓暴虐人尽皆知。
他生气的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就是死罪。
相府每日都有不开眼的倒霉蛋是这么没的。
可这话春花哪里敢说。
卫骁见实在问不出来什么了,干脆去问正主。
他不是什么圣母,管不了天下事。但要说别人是为他办事犯了死罪,他多少有点膈应。
“爷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
乌云密布的天空放了晴。
董卓的嘴角缓缓咧开,而后放声大笑,经久不息。
沉默了近半个时辰的厅堂内重新恢复生机。
一时间嘈杂不断,斗酒划拳之声不绝于耳。
搞得卫骁一脸懵逼,准备质问的话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
“不是....到底几个意思?这春花?”
董卓大手一挥,爽快道:“赏,五金,自己去账房支取。”
春花死里逃生,
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叩头:“谢谢相爷,谢谢姑爷,谢谢...谢谢...”
董卓一扫阴郁,甩开酒盏,拎住坛子往案上一架,喝道:
“舞乐起,酒都续上,本相孙女今个出嫁,不醉不归。”
刚才还噤若寒蝉的西凉武人们这会甚至开始起哄。
“相国,快换批舞姬吧,这些胭脂俗粉哥几个早瞧腻了。”
“谁说不是,成天在那转转转的,也不晓得转个啥劲。”
董卓也不见怒,笑呵呵的冲身旁侍者吩咐道:“去,唤芷兰近前献舞。”
“喏。”
卫骁急了,这叫怎么个事!
这要跳上喝上,他什么时候才能洞房。
当即梗着脖子嚷道:“我家夫人还没用膳呢!”
“行了,你小子滚蛋吧,放心大胆的去,谁敢听墙根咱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嘿,那感情好。”
说到底,董卓由怒转喜,无非两个字——脸面
到了他那个位置,真会因为卫骁提一嘴勾栏生气吗?
不会。
就算卫骁纳十个八个风尘女子,他一样不会生气。
他置气,是因为卫骁的态度。
他可以为董白考虑后路,可以不争那个正室的名分,但他要脸。
卫骁一进来就四仰八叉的坐在案后吃喝。招呼也不打,酒也不敬,落在旁人眼里,那不就是他董相国的嫡亲孙女上杆子给人当妾?
特别是在他最瞧不上的满朝酸儒面前,被人落了这么大的脸面,他能开心起来才叫见鬼。
有怒转喜的原因也是如此。
爷丈。
汉礼中,侍妾地位低贱,等同货物。
没有人会管‘货物’的爷爷称呼为爷丈。
卫骁这么叫了,旁人自然懂了。
再细究卫骁之前的态度,也不过是相国府的孙婿不通礼数,不知道敬酒喊人罢了。
武夫嘛,不都那个死样子,懂个屁的礼数。
......
一夜间,卫骁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华丽蜕变。
望着倾国倾城的枕边人,思绪却飘向了虎牢关外的便宜大舅。
昨日李儒的话并非没有一点作用。
至少让卫骁明白了,曹操如今的处境很危险。
行差踏错一步,面临的就是满盘皆输。
可惜忧愁来的快去的更快。
董白醒了。
“唔,夫君怎么起的这般早。”
“你也快点收拾一下,一会我们出门。”
一听出门董白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一个劲的往卫骁怀里拱。
屋里有了动静,婢女们便忙活了起来。
推门进来伺候两位贵人洗漱更衣。
厨房早已备好餐食。
再由专人给喂进嘴里。
伺候卫骁吃饭的,正是昨日见过的春花。
卫骁发现自己真有点当昏君的潜质,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有点乐不思蜀了。
“对了,爷丈呢?用不用去敬茶?”
春花掩口轻笑:
“相国一早去了朝会,照俗礼,妻子要向夫家长辈敬茶,娘家回门是在新婚后第三日。”
“当然,姑爷如果一早说要敬茶,相爷怕是推了朝会也会在家守着。”
卫骁:....
差点又成了人家上门女婿。
这个春花有点意思,昨天吓成那个样子,今天还有心情调笑自己了。
也是个心大的主。
“那我要出门,能从府里支取钱财吗?”
春花点点头:“可以的,相爷专门为小姐开了个小库存嫁妆,里面的财物姑爷可以随意取用。”
卫骁闻言一乐,伸手点点董白的琼鼻:“咱这是娶了个小富婆啊。”
董白也不说话,就冲着他傻乐。
“对了,添香阁在哪?”
“这...”
春花看看新姑爷,再看看早就丢了魂的小姐。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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