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妄想税
第十一章 夜（旧版）

七日后，少年和少女穿行在苍山大泽中。

正是午夜时分，月白风清。两人都没有修炼，坐在一棵参天巨树的枝蔓上。远处传来妖兽低沉的时断时续的嚎叫声和石头碎裂并从山上滚落下的毕剥声，而从四周飘散着浓郁的林间腐木的香味和土地微弱的腥味。

辛雨溪坐在枝干上，把身子靠在粗壮的主干上。入眼皆是一片静谧的黑。虽然她出生在离妖族领地很近的城池，但十岁就被送到东府城修炼了，这还是第一次深入山林之中。再怎么说她也只是十八岁的少女，且带有杀大妖的使命，心中难免忐忑。海沤本打算让她休息自己来守夜的，但她也实在睡不着，于是两人便静坐着。

他们两人分别坐在主干的两边，所以彼此间也看不见对方。

月亮无私地播撒着月光，月光涌入世上所以虚弱的角落，给痛苦的生灵以希望。

辛雨溪不断咀嚼着和母亲的回忆，忽然开口说道：“我很少经历这样的夜晚。”她想对方一定很平静，从她认识那清秀少年起，眼中永远都是沵沵的阒寂。

像是勾起什么回忆一般，少年的声音显得有些沧桑：“我倒是，呵，在没什么力量的时候做过这种事呢。”海沤说的是前世，不过听者是否明白就与他无关了。

“真厉害啊。不过现在总不是了。也亏得有你的力量，我才能报仇。”

“不算全帮你吧，这大妖也作恶多端不是？仗着不容易身死，他吞吃的人类比其他乘真境大妖多上十倍不止，早该杀了。”

“是啊。不知道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无力的看着亲人逝去。真可恶！我也恨不得多杀些大妖才好。”

海沤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妖有好的，人也有坏的，凡事都要认清才是。对了，切记不要和我分开。这小接引符只能挪移方圆一丈的生灵，如果遇到危险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明白的。”辛雨溪说道：“之前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符箓，能随意挪移到万里之内任意位置。这么珍贵的东西府主说给你也给你了。”

“这小接引符能力有限只能挪移乘真境以下的生灵，再高境界的就没办法了，也算不得特别珍贵，毕竟府主他们可是用不着的。”海沤顿了顿：“况且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这样说着，海沤想起了那日和辛溯机商议计划的场景：

“你是说你有能力斩杀鳛水王？那大妖确实作恶多端，可你没必要杀他啊，风险太高。以你的天资再过几十年恐怕连黑火妖王都能斩杀，何必要此时冒险呢？”辛溯机听闻海沤计划之后不由得急切道。“有小接引符恐怕也不够，况且你还要带一个化元境的修士一起。”

辛白石也一脸担忧地说道：“是啊。要是鳛水王稍微拖住会，黑火妖王就来了。”

“若是我能一击斩杀鳛水王呢？”海沤见说服不了他们，便道：“府主你可和我试一试。”

“若是你一击真有杀他的能力那倒风险很小了。虽然它足够谨慎，但总不至于一化元境修士的攻击都要求援黑火妖王。恐怕妖王也不会理他。但此事关乎甚大，是得试一试。”辛溯机道：“且你不许蓄力，若是不蓄力便能达到入道境水准我便准许你。如果要蓄力才能发挥出斩杀实力那变数太多。”

辛白石也点头。

“府主大人最好用上最强防御手段。”海沤的神色变得凌厉了：“我的剑极易伤人。”

辛溯机召出四面阵旗成四象阵势，又催动全身元力加持。若再加强他还能吃丹药，不过堂堂入道境高手用催动全部元力防守已经是很看重海沤了。

海沤手持一柄接近乘真境级别的化元境长剑，这是他能使用的最强法宝，一直在储物法宝还未曾到用武之地。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从不是海沤的风格。海沤身形一闪，一记朴实的横劈便落在了阵旗上。

辛溯机作为当事人感受的清清楚楚，在海沤剑未至前，阴阳二气便聚集在长剑上。剑将落未落时却仿佛无法避开。因果、阴阳，好高的道之境界，辛溯机想，并且这都是天道，没那么容易领悟的。

他的思想只在一瞬，海沤的剑落也只在一瞬。

下一刻辛溯机便觉气血翻涌，一身元力被震散了七七八八。他有防备之下这一剑竟消耗了他近六成元力。

“如何？”辛白石看辛溯机脸色不佳，问道。

辛溯机叹了口气：“只得放他去了。”

辛白石一脸疑惑：“当真这么霸道？溯机叔如今已经四重天修为了吧。”

辛溯机无奈的摇摇头：“谁要是和他近身战，乘真境以下一剑便要身死，即便那些妖兽天生肉体就强横也一样。他的剑看似极慢极普通，实则极快且没法躲，只能硬接。黑火妖王实力与我相当，且和我一样不擅长近身战，就算是黑火妖王仓促之下受这一剑也要重伤。”

“天哪，那沤儿到乘真境不是媲美入道境了？”

“那倒不会，我仅仅是肉体强，道的境界高，元力本就是劣势。进入乘真境也就元力强了些许，提升不大。”海沤道：“还得我炼体突破才行。”

辛溯机问道：“你炼体如今什么境界。”

海沤无奈道：“仅仅化元境六重天。”

“这次若是事成，鳛水王的内丹倒是好东西，你可用它内丹修炼，对炼体大有好处。”

海沤笑笑：“应该能成。看来我以后还得多杀大妖才是。”

辛溯机正色道：“一切小心为上。”

“怎么了。”辛雨溪问道。

“没什么。到时候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杀了那鳛水王后我们去找你母亲，确定消息或者黑火妖王来我们就直接用接引符走。不过我想黑火妖王来的机会很小。”海沤说道。

辛雨溪嗯了一声，两人又恢复了平静。仅剩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一旁歌唱着逝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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