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从游戏开始
第二章（旧版）

嘭！

事情就发生在这一秒。

寸头男的身体像气球一样爆炸了。里里外外炸了个稀烂，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哪儿是头，哪儿是脚，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手指头都看不出来，和一滩红色的豆腐脑是差不多的。

尸体爆炸像是在地上绽放的血色烟花，而郁林则是被这烟花宠幸到的唯一一位观众——他的左半边身体全是黏腻的尸糊。

可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直直站在那儿，盯着地上那滩肉泥没说任何话。

啊啊啊！！

杀……杀人了……

呕！

大厅里又混乱了起来，抽泣声干呕声混作一团，他们犹如身处老旧菜市场的家禽区，被腥臭味紧紧包围，呼吸一口那气味就要沿着鼻腔进入灌满全身。

无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直起身来朝距离最近的一个黑衣男轻声说道：“叫‘清理者’过来。”

黑衣男点头，踩着血迹跨过尸体，面无表情地朝外去。

“附近这一块都属于A1休息区，楼上的房间你们自己随便挑。”无望的语气还是和刚刚一样，不急不躁，给人一种被安抚的感觉，“第一个游戏会在晚上11点开启，注意查看手环信息。”

这是一个可以休息、缓冲一会儿的信号。

没人再敢说话，他们顶着苍白的脸，一手捂着嘴一手压着胃，向着电梯的方向狂奔，又在电梯门开时快速地钻了进去。

他们有多害怕反衬着郁林就有多淡定。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又恐怖的画面，郁林却没由来地感到熟悉。似乎很久以前，有一个满是液体的巨大玻璃罐里也绽放过这样血腥的烟花。

他想事想得入神，连有人走进都没注意。

无望伸手在郁林面前晃了晃，问道：“怎么？吓呆了？”

回过神来的郁林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没。”

“那一身的血还不上去洗洗？”

郁林没有回答他，沉默片刻才开口问，“第一名胜出者可以许愿，任何愿望都能实现？”

“对，任何。”

“找回记忆这种也行？”

无望嗤笑一声，“他们连记忆都能抹去，找回又能有多难。”他仍是笑着的，可眼底却有一丝悲伤和无奈，但很快又被隐藏起来，问道：“你失忆过？”

“没有。”郁林说完与无望擦肩而过，摁下按钮，安静地等着电梯门开。

叮——

电梯门开。

郁林进门转身，随便按了个楼层后便歪头闭眼靠在一旁。

门即将关上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进来。

是无望。

他跟着进了电梯，按下了最高楼层，笑问：“为什么选八楼？”

“随便选的。”郁林头也不回地答道。

无望勾着嘴角，用那双含着暖阳似的眼睛盯着郁林，“你这样冷淡的态度还挺适合这种游戏的。”

郁林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却什么也没说。

八楼很快就到了，郁林踏出门，望着被灯光照亮得如白昼般的走廊，一秒就选定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他伸出右手搭在门把手上，随后响起“嘀”的一声，门解锁了。

推开门，灯自动亮起。

房间很大，飘窗前有一张白色木质写字桌正对着门，桌上只摆着一盏白色台灯。左边隔着一大段距离的地方有一张酒店标准大床，大床旁还有一面大落地窗，窗前有两张沙发和茶几。

反手关上门，门合上的一瞬间，不知从哪冒出一道电子声。

【该房间使用权已转交给玩家郁林】

【我是智能助手，有需要可以直接语音命令我】

郁林没搭理这个智能助手，推开左边的毛玻璃门进去，准备洗掉这一身黏腻的肉泥。

.

电梯门缓缓合上，继续向上而去，最终停在十楼。

和楼下不同，十楼有一半的空间拿去做了个花园。

（他们怎么样）

门口有一道机械电子声响起。

无望推开卧室门，反问：“你不是全程都看到了吗，还需要问我？”

（这次有个还挺冷静的）

“被炸了一身的那个？”无望往沙发那边走去，“是，很久没见到这么淡定的人了。”

（等会注意观察他在游戏中的表现）

吱。

沙发发出细微声响。

无望靠着椅背，说：“我知道，所有人我都看着的。”

（那就好）

沙发前茶几上的小音响回答了一声。

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这个房间里有非常多的电子设备，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哪个可播放语音的设备离无望近，机械电子声就从哪出来，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房间中的这个男人，让他不能逃离。

.

夜晚十一点。

接收到消息时，郁林刚穿好从附近服装店里拿来的一套新衣服。

通体黑色的手环只显示着几个字——请玩家三十分钟到达中心电玩楼。

怎么去？中心电玩楼又在哪？郁林心想。

系好鞋带，关上门，他乘着电梯下楼，途中还在其他楼层碰到了几个人。

“你，你们看到信息了吗。”面前的人轻声询问着。

“看到了看到了，三十分钟内到中心电玩楼。”一个男人回答着，“都不知道电玩楼在哪，怎么去。”

“你们真相信那个男人说的话吗，真要玩游戏？”

“我们还有的选择吗？一楼被炸的那个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电梯里没人接话，都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片刻后才有人埋怨了一句，“我是不是做梦还没醒呢，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啊……”有人说，“等下我们组队一起走吧，出了事也有个照应。”

“行啊。”

除了角落里那个个子高长相好的男人，其他人都在电梯下降到一楼的时间里互问了名字。

不问他名字的理由很简单，没人敢。他只站在那儿就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看一眼有种被凶猛的恶狼盯上的错觉，简直就是把“不好惹”三个字刻在了身上。

大厅的那滩肉泥被清理得十分干净，除了还残留着血腥味，其他地方再找不出一丝痕迹。

撇去那个寸头男，所谓的A1区玩家全部聚在酒店门口的马路上，一共有九人。

众人停在门口围作一团，七嘴八舌的商量方法。

休息区这块和郁林原来那个城市的市中心是差不多的，高楼鳞次栉比，霓虹灯白炽灯交融，流光溢彩，只是这里没有摩肩接踵的行人。

这儿空有一副华丽的壳子，这让人清楚地明白，他们已经不在原来那个地方了。

嗡

手环震动了一下，又有一条新信息。

——人员已到齐，计时开始！

马路上的人一下就慌了脚，有的向附近走几步又回来，有的原地踱步，有的干脆抱着脑袋坐下盯着水泥地面。

酒店前的马路成丄型，分三路，建筑都相差无几，很难凭感觉猜出哪儿是正确的那条。

郁林犹豫片刻后选择了正对酒店那条路，迈出步子匆匆向前而去。

身后的人群盯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

“他知道哪条是正确的吗？”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一看他就是个不好相处的，而且这条路也不一定对，等下走错了还讨人嫌。”

“他这就敢走了？万一错了怎么办？”

郁林只当做没听见，片刻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有了他起头，没过多久其他人也凭着直觉和猜想，各自选了不同的路。

酒店最顶楼，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前，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沿着路直走，没多久又迎来一个十字路口。即使没有车辆在行驶，路口的红绿灯依旧是每隔两分钟变化一次。

站在高楼和大马路中，这种空城的感觉更加强烈。郁林抬头望着无边的黑夜，心道：这究竟是哪？这个城市里的人又都去了哪？

站在十字路口往左前方看，那儿是一个公交站台。

既然是中心电玩楼，那位置肯定不会偏僻，就周围环境来说，如果不是在周围那就是在完全相反且很远的地方，考虑到只有三十分钟，郁林的猜测是电玩城不会离这里特别远。

走到公交站台那儿，站牌上显示有五把车会经过这，他第一眼看到的是9路车。

始发站：东头。

终点站：中心广场。

把中心广场和中心电玩楼扯在一起有点勉强，谁知道这个中心广场是大型购物娱乐广场，还是大爷大妈们准点斗舞的那个广场。

从这到那儿只有五个站，倒是来得及去，只是如果是斗舞的广场那回来重新寻找的时间就不够了。

一双深如潭水的黑色眸子正盯着站牌，脑中不自觉地响起之前的某句话。

“完成游戏任务是生存的唯一条件。”

黑夜连接远方大地，微风拂过未干透的发尾，他自问：要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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