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首白头
京城水浸（旧版）

自从上次的事情我就没有再出过宫去了。

在宫里面待着，窝窝囊囊的，每天就是上课下课写作业。

我娘好像识破了我那个诡计，说蚂蚁咬破了你就照着记忆把笔记补上。

把前面偷懒的功课全都要补回来了。我只能叫苦不迭了。

我娘她总让我学这学那的，我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对我的不舍。

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因为我不是她的亲女儿，万一哪天她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怪不之得，她每年都要我去拜我亲娘，原来是让我记住这庶女的身份。

想到这我就有点难过了。

某天我老师又训我的时候，我很生气，加上之前的p憋屈，就把气全部都撒在老师身上了。

“管我干嘛？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这些礼仪不学也罢。反正我没有那个命，所以总学又学不会。你教我干嘛？你等着我娘生一个嫡出的来，你再仔细认真地教她。与我何干？”

我当时很生气，大声的同老师争论。眼泪就出来了。

老师也愣住了，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耐着性子同我说：

“小主子，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些都是要学的。你看你姐姐也学。对吧？”

“她是长女，她当然要学了。我是什么？我既不是长女也不是嫡出的，我学这些做甚？”

我说完这些便摔了书，回到自己的寝殿去了。

我越想越委屈，就忍不住呜呜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只知道欺负我。”

我越想越难受便止不住哭了，宫人看我这模样也不敢走近，怕受了我的气。

拼命地摔东西，能摔的不能摔的，全部都摔了。

这时候外面偏下起了雨。屋里暗了，也没人敢进来点灯。我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难受。哭到哽咽了，头发披散在身上，卷成一团。

就是有一个人提了灯进来，我看见逛亮，觉得自己被人打扰了，就顺手捡起地上的物件扔了过去。带着哭腔的怒号：

“你进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那人也不出去，只是用火折子把屋里的灯都点亮了。我才看清那人是我娘。

我擦了擦眼泪，扶着身边的东西缓缓地站了起来。因为坐太久腿已经麻了，没什么知觉，差点没站住。

我娘只是收拾收拾这凌乱，找了一块地儿坐下来了。

我又擦了擦眼泪，还顺带抹的把鼻涕在自己的衣服上。

我知道现在自己脸上肯定是横七竖八的泪痕。脸有一些绷，那些泪水糊住了我的皮肤。

“怎么的！闹脾气了，不想学啦！”我娘温柔地说。

我把脸别过去，不看她，也不说话。眼泪却又掉下来了。

我蹲下来，呜呜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娘走过来，有一些不知所措了，手里拿着刚掏出来的手帕。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等我娘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也蹲了下来，在我耳边轻声的说。

我把头抬起来，她用手帕拭去了我的泪水。

我看着她，哭得更大声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会呢？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呀！”

“不可能。你最近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说着，就觉得很委屈。头发也沾到脸上去了。眼睛被头发弄得又痒又疼。

我娘拨开我的头发，安慰我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说着把我抱进了怀里，我的眼泪和鼻涕一同沾在她的衣服上了。

“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娘亲的女儿。娘亲也永远只有你一个孩子。”

我娘安慰了我好一阵子，直到我消停下来。宫人才敢进来收拾。

我哭得气都不顺了，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的样子。

等我不哭了，我还是要在灯前做作业，真是的。而且因为今天顶撞老师，作业还加量了。

我安安分分地做到很晚，鼻子还是有一些堵，过久一点才通了气儿。

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的，甚是好听。

不知道怎么的，我觉得我脚下面有一点冷，好像被水浸了。我仔细一看，水真的进来了。

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除了有点惊讶，也没觉得怎么的，就把我的裙摆给拧干水，把双脚缩到凳子上继续写作业了。

我娘就冲进来把我给拖了出去，跑上了更高的楼阁。

等我娘理了好一会，理顺了气，才想起来责怪我，她用一个比较关切且温柔的语气说着：

“你也真是的，看见水漫进去了也不跑。万一真的浸了，怎么办？”

我有些不明白，就问我娘：

“为什么要跑啊？”

我娘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哎！你是没见过……”

说着又不说了，我在楼阁里看见了比较狼狈的我爹，还有我姐，我二哥，我三哥以及其他一群人。

夜里黑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我依旧觉得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的挺好听的。比那些唱曲儿的宫女的声音还好听。

说起那些唱曲儿的宫女，我就一肚子气。她们想着法子往我的爹床上钻，整个一副贱人模样。

我听着这好听的雨声就在我娘的怀里睡着了。

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我看见我的寝殿都被淹了有半人高。

我就想着那些水浸了我的房子，那我那些好看的衣裳不就全都没了吗？还有我娘给我买的那些小玩意儿，一个个都没了。我有些难过。

宫人们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小船，划着船运送些吃的用的过来这里。

过了两三天，我在那阁楼里待着也烦闷。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了，再也不怕挨老师的训了。

想到这我就想着那雨不要停。可是我的寝殿都快被浸没了。水一点点漫上来，我爹在叹气。

我看见宫外好多人在屋顶上面淋雨。这时候的我又希望雨停下来。这样子下去，他们会感冒的，会生病的。生病的感觉好难受。

过了一两天，雨停了，水慢慢慢慢地褪去了。

可是我却听到了宫外的一片哭嚎。

我心想雨停了不是应该高兴吗？大家终于又可以干自己的事儿了，不用再在屋顶在阁楼里面待着了。

我爹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他案头的案牍也越来越高了，摞的跟个小山似的。

我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少给大人们添乱。认认真真地上课，写作业，背书。

水虽然退了，但是我娘的寝殿受灾有些严重了。寝殿虽然用火烤过，还是潮潮湿湿的。我娘住在里面浑身都不舒服。我娘又不跟我爹提，也不许我去提。

我看着就挺难受的，我心疼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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