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令
那山.那路（旧版）

冬日里的朝阳是最为舒适的，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斜斜的阳光格外温暖明亮。

往年的平城初冬早早的就下雪了，今年的雪少了许多。这个冬季并不太冷，只有在早晨气温稍稍低了一些，但冷得挺有精神，新鲜空气吸进肺里，清清凉凉的，如冰水般沁人心肺。

沈心伫立在屋外，如远古时期就在一般，只是那白雾中带着活力。

门房吱呀作响，年小鱼疑惑的看着面前穿着宽大衣服，显得滑稽的少年说道：“屋外如此寒冷，你在做什么？”

沈心此时正在吐纳呼吸，听着这话，他转过身微微一笑说道：“天地灵气存于山野，而山野之中属清晨时分最佳。”

年小鱼是青阳道长年关之时，在路旁所捡的弃婴，故取名年。道长把女婴抱在怀中，女婴竟一点都不怕生，冲着道长咯咯笑个不停，丝毫没有为被抛弃产生难过。道长见她跟鱼儿一样不知忧愁，就取了个小鱼。

沈心看着年小鱼，心里便觉得好看。年小鱼的容貌不能称之为漂亮，只能用好看来形容。

她的双眉细而浓郁，就像是墨笔划出来一般，目光虽然散漫却真正明澈，没有一丝杂意，双唇微抿时即是一道线，微圆的脸颊看上去更没有传统美人的特征，但这些看似寻常无奇的细节组合在一起后，哪怕她的脸色再如何木讷，都显得那样的好看。

不似那些漂亮的女子，年小鱼就跟湖水一样，清澈，干净。让人感到舒适。

这种好看，只能是好看。

年小鱼看着少年调皮的说道：“那灵气又是什么呢？”

沈心静静地望着年小鱼，微笑道：“所谓灵气，就是天地元气。常言道万物皆有灵说的就是这个。”

年小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鱼虽然也练武，但是师傅总说我太笨，白白糟蹋了功法。其实小鱼还是喜欢读书的多些。”

交谈之间，青阳道长走了过来，他看着沈心，脸色很平静，眸子中看不出是怒还是喜，淡淡的说道：“昨日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教你武艺，今日早饭过后便跟我到山顶。”

青阳山的山顶本来也是跟其他山一样，巍然耸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现如今这座平台，又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凿出了这条石阶。

朝阳清丽光线之下，山上是一片面积极大，由松树丘陵组成的缓坡，经过阳光的照射，依旧翠绿的针叶，起伏不定有若凝固的绿海。石阶旁边是一排排桃树，只是经过凌冬的鞭打，早已变得满目疮痍。

山脚下，三人并肩而立，沈力注视山上绵延不知几里的石阶，不禁有些出神，沉默许久，他看着脚下的巨石，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老道说道：“真的要带这块石头上山？”

老道看向沈心，平静的说：“如果你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老夫劝你还是尽早放弃。”

“我想，除了接受我没有其他可选。”

年小鱼天真的脸上，流落出担忧的表情说道：“沈哥哥，你真的能行吗。”

沈心有些赌气的望着年小鱼，恼火道：“男子汉，怎么能说不行呢？”

绑好石块，沉重的石头仿佛一座山，把沈心压的快要喘不过气。脑中略过平城里每个人的脸，最后定格在张贺的面容上，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坚毅及解脱的神情，站起身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望向身边的小鱼儿跟老道，迈步，登山！

老道依旧站在那，化作一颗普通的松树，世界万物皆不能打扰他分毫。

“师傅，沈哥哥开始登山了。”

老道还是没有说话，年小鱼则专注地看着石阶上的沈心，眼眸里浮现出一抹疑惑，心想师傅今天是怎么了？

山虽然高险，但对于从小就习武的沈心来说，不可能是真正的障碍，这种考核看上去真的很像测试他的耐力，但是这么重的巨石，即便你能走的了几步，你要是没有毅力，可能中途就得放弃，所以这条路不可能好走。

沈心每走一步都显得那般痛哭与吃力，像是整个天空都背负在身上。

艰难负重前行，每一次抬手投足，恍如都要用净全身的力气，山下的年小鱼虽然看不到沈心的脸色，依旧能够清晰体察到他此时承受的痛苦。

看着这些单调枯燥的画面看的久了，难免觉得有些乏味无聊。老道依旧那般，不动分毫。年小鱼不禁有些泄气，她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了，一个找罪受，一个活受罪。

石阶延伸进绿海中，台阶上的沈心越走越慢，虽然艰难，但还能坚持。

太阳爬上日头，山脚下的小鱼儿此时就显得无比悠闲，取出包裹严实的食物，在地上铺上干净的布，随即摆上几份精美小食，把这悠然自得又平添三分。

年小鱼看着石阶上那个绝不陌生，但确实也谈不如何熟悉的少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恃。她想起背他回来的那天，少年那明亮又充满希翼的眼神。不知为何竟对他生出了很强烈的信心和希望，只是自己都不知道这份信心与希望由何而来。

山道变得越来越窄，大的台阶逐渐被小台阶替代。脚下的石阶经过风雨的磨砺，再也不复最初的模样。路旁的林子里没有一声鸟叫，幽静的有些诡异，松海交错之间，能够看到林子的更深处，如果你仔细看去，也只能看见松树再无其他。

沈心踩的很重，很用力，恍如要把坚硬的石头踩出印记。走动的双腿微微颤抖。此时此刻，沈心犹如深陷泥藻，水面底下是无数双手，在抓住他的身体。

前方的山道弯曲难以看见尽头，他微低着头就这样艰难的走着，顺着这条稀松平常的小道，迈步登上一节又一节的台阶。然后他抬头望去，山顶就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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