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47章 关于前途命运的讨论(8000字更新求收藏)(旧版)

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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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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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透的时候,船队再度靠拢了一处浅滩,抛锚了。

徐立晶第一次见识到了3400年前的锚——用木头制成的巨大钩子,其脊背上的开槽灌满了沉重的铅。

蓬特人和这个时代大多数西亚北非海上讨生活的民族一样,还不怎么懂得利用黑夜中的星光进行导航。当白天清晰可见的海岸线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时,他们就必须靠岸、停船,以防备一团漆黑之中突如其来的、未知的危险。

情绪高涨的的阔阔塔老爷完全接受了徐立晶的“半圆形阵型”的锚地防御布置——正是从那个曾经接受了实战考验的“环形防御阵地”演化而来——将外围的战舰分散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以掩护位于核心的“火力支援舰”。

老头子完全理解这位一直在劳心劳力的埃及年轻贵族急需一次安静的、不受打扰的良好睡眠。在他的直接命令下,“指挥舰”的前半部甲板被腾空了,临时搭起了一个舒适的小棚子,同时专门布置了岗哨,作为尊贵的安虎殿下的休憩之处。

此时此刻,徐立晶和两个女人刚刚咽下了一锅蓬特人的“糊糊”,再加上几个阔阔塔老爷特意准备的烤鸡。

说实话,一连几天都在船上吃这种糊糊,真的需要两排不锈钢牙,以及一副铜做的胃——这些常年做生意的蓬特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好歹能对整个西亚北非世界各个民族五花八门的“美食”有所涉猎吧,他们怎么会对“烹饪”有着如此古怪、如此与众不同的理解!

他们竟然把面粉(还混杂了不少石子和沙子)、各种水果、叫不出名字的古怪的肉类、鱼和坚硬的树叶和坚果,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埃及人只会在制作木乃伊时才会用到的香料(啊,请允许这家伙先呕吐一会儿)统统煮到了一起,熬成了一大锅稀烂的、呕吐物一样的东西;而他们的烤鸡竟然也和埃及人所无比热爱的那样,涂抹了多得骇人的蜂蜜,简直甜得发齁。

成天吃这破玩意儿,徐立晶已经好几天没有大号了,肚子胀得极为难受。他看得出来,两个女伴同自己一样难受。

“我实在是困得受不了啦,”塔蒙已经在往棚子里悉悉索索地铺着一张厚毡布,“哎呀,多少天都没有好好睡过了,现在可算是轻松下来啦……老爷,您也睡吧!晚上凉快,可以好好睡一觉。”

公主一直沉默不语,在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呵欠之后,也开始做睡觉的准备了。

“图雅,你先别睡,”徐立晶突然朝她那里凑了凑,“我想和你稍微聊一下。”

“聊什么?”公主一下子警觉起来了。

徐立晶并不答话,而是摸出了一把小刀,开始在甲板上轻轻划了起来。

“我画一个东西给你们看。”

塔蒙和公主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借着棚子外几盏或明或暗的火把,她们发现自己的主子竟然在木板上画出了一幅整个红海地区粗糙的地图。

“这是红海!”公主诧异地抬起了头,“老爷,您这是……”

“小声点!”徐立晶紧张地朝棚子外看了看——船尾的方向寂然无声,船上的篷特人也都歇息了。

“你是公主,你可是站立在帝国朝局的最上层,对帝国各个角落的情况你一定一清二楚”,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对这里却是两眼一抹黑,你必须告诉我!”

“您不让我睡觉,”公主有些惊讶地说,“就是为了问我这些?”

“你快告诉我,公主!”这家伙急了。

“您的‘卡’(灵魂)到现在还都没有彻底回归吗?难道塞特神真的剥夺了您的记忆?”那女人戏谑道,“您好歹也是维吉尔大人的儿子,对于帝国的边疆的一切事务,对您来说都应该是常识嘛……”

“你别废话了!”徐立晶有些气急败坏,“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的老底你还不清楚吗?”

公主无声地笑了。塔蒙却落寞地叹了一口气——在这种事情上,她可是一点都帮不了自己的主子。

“老爷,您要问我什么呢?”那女人也压低了声音。

“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西奈的巴里在哪里?卡奥又在哪里?我们到那边要多久?”徐立晶急急问道,“还有,这周边都有些什么国家、什么人?”

“我们应该在这里,距离萨瓦瓦有一天的距离,”公主指着“红海”西岸的一个点,“再往前走一天,最多两天,我们就能到达‘铜角’……”

徐立晶盯着她的手指钉在了西奈半岛南部的最尖端,努力挖掘着自己的地理知识储备——他想起来了,在3400年后的现代,那里应该被称为“穆罕穆德角”。

“为什么叫做‘铜角’呢?”

“就在50年前,神圣国王陛下派出的勘探队在西奈发现了大量的铜矿和绿松石,”公主一下子兴奋了,“西奈就是一个铜岛,到处都蕴含着珍贵的矿藏,我的老爷!所以这里被神圣的国王陛下亲自命名为‘铜角’!”

“好……请你继续,亲爱的图雅。”

根据公主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解说,徐立晶的头脑中已经大致勾勒出了这样的一个图景——在红海的东岸,在西奈半岛的西部,在那条夹在海洋与多山的内陆之间的狭长滨海平原上,矗立着至少20座堡垒,就像一串珍珠一般顺着海岸线一直向北方延伸,一直到如今的“苏伊士运河”所在的位置。

那里遍地都是帝国的堡垒和要塞,是神圣国王陛下为了保护帝国在西奈群山之中的铜矿和绿松石矿所建立的。

而在红海的西岸,则是帝国本土的东部边疆,同萨瓦瓦的周边一样,大都是些荒无人烟的沙漠和戈壁。

一旦越过了“铜角”,宽阔的海面骤然收紧,变成了极其狭长的“苏伊士湾”——在它的东西两岸,全都是帝国的疆土。

尽管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什么“领海”的概念,而埃及,这个强大的帝国,似乎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像样的“海军”,但是航行在一片近乎“内海”的水面上,距离最远的帝国要塞也不过一天的航程,无疑能大大增加安全感——至少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亚摩力海盗,总不至于胆大包天深入到埃及的“内海”中为所欲为吧!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蓬特人的船最多在两天之内,就可以北上进入这片“安全”的海了。

“再用四到五天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抵达巴里了,阔阔塔老爷的目的地……”公主指着西奈半岛的西北端,“那里啊,就靠近了壮观的‘大公墙’……老爷,您知道吗,巴里原先可是一个繁华的港口呢!不过战争实在是太频繁了……”

“巴里属于谁?”徐立晶突然打断了她,“那座港口也属于帝国吗?”

“原先属于迦南人(腓尼基人),但是帝国神圣的法老们早在500年前便征服了它……现在当然还在我们手中,”公主骄傲地说,“您瞧呀,从这里,到这里,就是伟大的图特摩斯法老征服亚洲的路线……”

她用指甲从三角洲的位置划了一道细线,一直沿着地中海东海岸向东北前进,直到如今南叙利亚的地方。

“瞧,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帝国大道’,图特摩斯陛下就是沿着这条道路,率领他的1000台战车征服了亚洲……这块广大的地方曾经都是帝国的东方殖民地呢,帝国的全盛时期在这里设置了四个州,而且还有东方总督坐镇,”女人越说越兴奋,“真的,老爷!在帝国的全盛时期,整个亚洲都在向我们臣服!米坦尼,亚述,巴比伦和赫梯的国王都谦卑地称我们神圣国王陛下为‘兄长’,争相巴结帝国派出去的使臣!无数的宝物和奴隶都沿着这条道路源源不断地流向了帝国……”

公主长叹一口气,眼神如梦似幻。

徐立晶连忙看向这位尊贵的女人念念不忘的、并一直在骄傲地吹嘘的“东方殖民地”——其实不过是位于地中海东岸、覆盖了如今的叙利亚—巴勒斯坦(以色列)—黎巴嫩的一块狭长的土地而已,距离小亚细亚(今土耳其的安纳托利亚地区)和美索不达米亚(两河流域)的那几个威震天下的古老国家还远着呢。

埃及帝国占领了地中海东岸,不过是一头大象向东伸出了一只细弱的鼻子,就被她吹嘘成“整个亚洲都在向帝国臣服”,看来人类好吹牛逼的习性,古今中外概莫如此。

“可惜,帝国衰弱了,如此美好的土地就要保不住了,”公主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您看哪,安虎殿下……您看这里,赫梯人的国家一直在向南扩张,它就要和帝国接壤了……正是他们在过去的一百年里,反复骚扰我们的东方行省,他们在蚕食我们的土地,他们在捣毁我们的堡垒,他们在抢掠我们的人民……”

“你等等,”徐立晶连忙打断了她,“你刚才不是说,赫梯人的国王不也是称呼神圣国王陛下为‘兄长’,并一门心思地巴结吗?怎么还对我们的东方殖民地烧杀掳掠呢?”

“这正是赫梯人最可恨的地方!”那女人气呼呼地说,“您知道,赫梯人都是一些内心猥琐、心狠手辣的小人!他们不仅对我们翻云覆雨,对米坦尼、亚述这些国家也都是反复无常!……”

徐立晶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他正对这“近东五强”——埃及、赫梯、亚述、米坦尼、加喜特巴比伦之间迷宫一般的复杂关系感到头痛,他迫切需要拥有如此地位的人来帮自己梳理一下这些国家彼此之间乱麻一样的关系。

但公主随即把话题转到另外一个方面去了。

“可惜,唉,可惜呀,”那女人突然开始了长吁短叹,“可惜我的父亲……他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他被王后那只妖媚的猫迷住了心窍……他非要同底比斯的祭司僧团作对……那些人是我们惹得起的吗?您瞧呀,安虎殿下,您瞧瞧帝国现在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您难道不为帝国的衰弱感到痛心吗?……”

徐立晶的心顿时狂跳起来——这位神圣荷鲁斯家族的最尊贵成员难得地再一次主动泄漏了家丑。

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妖媚的猫?难道她说的是埃赫那吞法老的妻子,那位以美丽端庄闻名天下的女人,尼菲尔提蒂王后陛下(没错,她那美丽的头像正是古埃及最最著名的文物之一)?

国王陛下的小女儿反对王后本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政治情报!

这家伙强自压抑着内心瞬间翻腾起来的巨大波涛,不动声色地盯着那个女人,等待着她的进一步“爆料”。

公主却不再说话,而是开始用徐立晶的小刀在甲板的“地图”上轻轻地划来划去,“沙沙”的摩擦声听得让人浑身难受。

徐立晶真的好想问“那你是不是也反对你的父亲”,却硬生生咽回去了。

正在这时,塔蒙凑了过来。

“到了巴里,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姑娘天真地问道,“我们到‘布巴斯提斯’还有多远呢?”

“布巴斯提斯”名义上是“渔夫州”州府的所在地,正是这三个人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在这里,”公主恹恹地指着三角洲东北角的一个小点,“您瞧呀,老爷……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布巴斯提斯’……您一定清楚,它绝对是一个不友好的地方……您看出来了吗?”

这家伙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妄图从那女人的指尖那里看出什么花来。

“老爷,‘布巴斯提斯’正是在‘阿瓦利斯’城的废墟上重新建造的!”

徐立晶的脸一下子白了。

他当然知道噩梦一般的“阿瓦利斯”!

众所周知,可恨的希克索斯人盘踞在三角洲长达300年的时间,他们窃取了下埃及的统治权,他们建立了“伪”希克索斯王朝,而他们的“伪”首都正是“阿瓦利斯”。

虽然十七王朝的法老们倾举国之力将这些亚洲侵略者赶跑了,将他们的“伪都”阿瓦利斯彻底夷为平地……但是,三角洲一直到现在还游荡着许多希克索斯人的后裔,而他们祖先的彻底覆灭,距今也不过100年的时间。

当一名帝国的贵族来到一个前“敌国”的前“首都”,身边成天环绕着心怀仇恨与不满的前“敌国”的后裔,这种地方的地方官该怎么做,甚至这种日子能不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此时此刻,徐立晶的心里只能充满了绝望。

“从巴里到布巴斯提斯,需要走10天以上的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而且我们肯定要经过‘大公墙’”,公主指着如今“苏伊士运河”的位置,“瞧呀,我的安虎,这里至少有10个要塞,我们将不得不穿过危险的边境要塞区,听说那里每天都在发生战斗。”

“那我们会遇见战斗吗?”塔蒙可真是被吓坏了,“我们会被杀死吗?”

“老爷,您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吗?”那女人却完全不理会这姑娘,而是一下子拽住了徐立晶的胳膊,“您知道,我最害怕出现什么情况吗?”

“是什么?”

“我最担心‘渔夫州’东部边境地区的希克索斯人和要塞区外的赫梯人有所勾结!”公主的声音一下子放得极低,“从理论上讲,他们可都是帝国的敌人!您想想,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您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这家伙的大脑顿时轰的一下。

“到处都充斥着希克索斯人的阿瓦利斯一定非常不欢迎您的到来,”公主继续唠叨不休,“是的,可以这么说,整个‘渔夫州’的人民都是您潜在的敌人,老爷。您不是想知道您的前程吗,这就是您的前程,请您务必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

“您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大公墙’要塞区的帝国驻军,他们好歹在名义上对阿玛尔纳保持着忠诚……只要‘大公墙’还在我们手中,您在渔夫州的地位就有了保证,这当然也是理论上的。”

“那么,我能够动得了要塞区的军队吗?”徐立晶急急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一旦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我能否直接调动、指挥他们?”

“不能,”公主平静地盯着他,“‘大公墙’的军队是帝国边防军,指挥权不在布巴斯提斯,而在阿玛尔纳,在神圣国王陛下本人手中!任何人都无权调动!”

这家伙沉默了。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此时此刻,他竟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前往“渔夫州”必定会获得无比黯淡的前程,甚至还有生命危险,这是他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好、想透了的,现在不过是再次确认一遍罢了。

“我有一个问题,”想了好一会儿,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到了如此可怕的一个地方之后,您,尊贵的公主殿下,又该怎么办呢?您真的要像您在出发之前所宣称的那样,是要去这样的一个地方‘散心’吗?您可以选择不回答……”

“……”女人沉默了。

“您很清楚,‘渔夫州’的历任州长很少能够呆满一年的……而且您刚才也已经清晰地告诉我,我将在布巴斯提斯面对着什么。”徐立晶平静地说,“真的,除了塔蒙随身携带的那几枚印章和文书之外能够证明我这一钱不值的‘州长’身份之外,我真的一无所有……没有军队的保护,没有财产,神圣国王陛下恩赐的光辉也照耀不到我……真的,甚至连一个可供使唤的、能够绝对信任的男仆都没有!而我将要孤身一人面对至少10万心怀鬼胎的希克索斯人,以及‘大公墙外’不知有多少的赫梯人……一旦有事,我只能灰溜溜地朝着要塞区跑路,而那里距离我的家乡、我的祖国倒是越来越遥远……”

“……”

“我无所谓。我的父亲已经抛弃了我,用他的话讲,就是为了‘安虎家族的命运’。那么,就当是这样吧……而且,我的财产也都被自己分掉了,我的奴隶也被自己遣散了……是不是很傻呀?”他的话语中突然带了一丝凄楚,“傻就傻吧,既然我已经接过了州长的印信,那么我肯定将这一职责履行到底。真的,我将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

塔蒙突然哭了起来。

“您说过,老爷,您有希望,您有希望的!”她哭哭啼啼地抱住了徐立晶的胳膊,“而且您绝不是孤身一人,您还有我,您的小老婆!老爷,不管前路怎样,我都会跟着您!我永远不会离开您的……”

他楞了一下,慢慢地将女人搂在怀中,心中百感交集。

“我建议,尊贵的公主,”徐立晶突然庄重地朝着公主点了点头,“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建议您到了巴里就和我分手。您说过,巴里是一个繁荣的港口,而且它一直在帝国的控制之下,它对您来说是绝对安全的……您应该从那里回到您在阿玛尔纳的宫殿,您完全没必要跟着我去那样的一个地方冒险,真的。如果您真的想去‘散散心’,我相信中、上埃及是一个更好的地方……或者您想去外国,你想去追求同宫廷之中不一样的生活?唉……那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

“如果您同意,我可以现在就去找阔阔塔老爷,我可以求他。您瞧啊,连花费8000头牛的代价制作昂贵的‘蝎子炮’这样的事,我们都成功地说服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说服的呢?真的,这不过就是一条船的事,一条船载着您掉头南下,安全、便利,这事儿绝对不难。”

“您不用再说了,安虎殿下,”公主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我肯定跟你走到底,一路走到布巴斯提斯。我要亲眼看着你坐上州长的座位。”

“……您为何如此固执呢?”

“这并不是固执,我此前反复和你说过,我的安虎,”那女人的语调渐渐低沉下来,“我说过,你有巨大的野心,尽管你不承认,或者你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喜欢你的野心,相比于你的野心能够带给我的东西,前往‘渔夫州’的危险简直不值得一提……”

“我还能有什么野心呢?”徐立晶一下子急了,“您瞧,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我长得不好看,没钱,意志不够坚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贵族,而且还已经危险地站到了帝国政治舞台的边缘,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跟着我,您也许会和我一同被深渊吞没……您为什么总是宣称我有什么野心呢?再说了,我的这点本事,也配不上我的野心啊!”

“直觉,安虎殿下,那就是我的直觉!”公主突然笑了,“你在莫拉皮的郊外,不也是依靠你的直觉面对希克索斯匪徒的吗?而现在,你不也是依靠直觉,才费了这么大劲弄出你的‘蝎子炮’的吗?你无比相信你的直觉,我也一样相信我的……而且,我还相信,你一定会有令人咂舌的手段来实现你的野心。我敢打赌,我有八成的把握是正确的,你愿意赌吗?”

徐立晶再次沉默了。

那女人的话像刀子一般剜着他的心。他想反驳,但发觉自己一切反驳的话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而且,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公主的声音刹那间变得柔情似水,“我的安虎,我还知道自从你的‘卡’回归之后,你是怎样对待你的奴隶的;自从跟你踏上北上的旅途之后,我亲眼看见了在几次危险来临之时,你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背弃同伴的……而轻飘飘的背弃,对于帝国的贵族来说,实在是司空见惯了。我有一种很鲜明的感觉,你对身边的所有人都保持了一份善意。”

徐立晶蠕动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的善意。我是帝国王室一名尊贵的公主,”那女人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我真的看够了人的残忍,人的无耻,人的奸诈与人的虚伪。同你相处的这几个月,我感觉你是一个难得的、真实的人,而且,你对所有人的善意,我都觉得弥足珍贵。为了这份善意,我认为自己哪怕冒一次险,也是值得的。”

这家伙顿时心中一动——他可是第一次听到他人对于本人人格和品性的评价,尽管这评价来自于3400年前。

“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公主殿下,”徐立晶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您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我真诚地希望您能回答我,因为您的答案,对我的前途命运来说至关重要。”

公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您既反对您的父亲,又反对您的姐姐,还反对您的哥哥,”徐立晶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您反对神圣荷鲁斯家族几乎全部的尊贵成员,您试图在帝国的朝局中开创出自己的天地……您的野心,也许比我的还要大上1000倍!是这样吗?”

女人一下子愣住了,突然咬住了嘴唇,显然正在下着某种决心。

“是这样的吗?”这家伙紧追不放,“您可以不回答。”

公主竟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立晶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容我冒昧地多说一句,殿下,”他的话语突然变得颤抖了,“您真的是一个疯子,是比我还要疯1000倍的疯子!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完全清楚。”

“您的野心完全烧昏了您的头脑,我的公主!您竟然找到了我,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徐立晶情绪激动地大喊起来,“您找我真的是大错特错,大错特错了!您从我这里将什么都得不到!您的生命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到了那个时候,您的欲望,您的巨大野心,将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你喊什么?”公主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你小心把蓬特人吵醒!”

“您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算计呢,还是出于女人无知的任性?”徐立晶挣扎着说道,“我知道了,您毕竟是一名骄纵的公主,您太任性了,特别、特别的任性!我求您,您别再跟着我了,您还是放过我吧!”

“住嘴!”女人急了,竟轻轻给了他一耳光!

徐立晶和塔蒙一下子惊呆了。

“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你既然还承认我是公主,那么,就请你表现出一名忠诚的臣子应有的姿态来——绝对服从我的意志。更何况,在尼罗河上的那艘船中,你已经匍匐在我脚下,宣誓永远服从我了!”

这家伙顿时哑口无言。

“你此前的誓言是否算数?”这下轮到公主紧追不放了,“快回答我,安虎。”

“我服从,我发过的誓算数,”徐立晶嗫嚅半天,终于讷讷说道,“我当然服从,我的公主。”

“很好,安虎殿下,”女人长舒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起,我们还是一切照旧吧……您依然是安虎殿下,是维吉尔的儿子,是一名高高兴兴赴任的州长大人;而我,只是您身边一名微不足道的侍女,是一个可怜的、蒙您好心收留的麻风病女人,卑微的图雅,我的使命就是服侍您和……”她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塔蒙,语调突然变得艰涩起来,“您的小老婆塔蒙小姐。”

徐立晶和塔蒙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绝对不能暴露我的真实身份,绝不能!”公主突然恶狠狠地威胁道,“在这一点上,你们发誓!”

“好吧,我们发誓。”两个人屈服了。

这女人终于放松下来了。

“那么,我们的谈话结束吧,我们现在都安歇吧,”她突然柔声说道,“您瞧呀,再过两天我们就抵达了‘铜角’,我们就彻底安全了……您要是觉得开心,您今晚就可以让您的小老婆怀孕嘛,嘻嘻嘻……我知道塔蒙小姐一直都在想着这事儿……您作为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此时此刻不想放松放松吗?我看您这些天来一直都极为紧张,这对您的精神和身体都是巨大的伤害……真的,我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或者出去避一避……”

公主突然格格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徐立晶满脑子晦气,哪有心思琢磨这事儿!

“你说得对,图雅,”他没好气地说,“2天以后,一旦越过‘铜角’我们就安全了,不过你也别忘了,再过20天,我们就到达布巴斯提斯了,那时候才真正迎来命运的审判呢……”

两个女人都沉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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