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28章 杞人忧天（旧版）

在跳跃的火光照耀下，几位老爷正捧着小铜壶慢条斯理地一口口喝着糊糊，有的人已经疲惫地躺下了，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怎么了，孟图老爷？”胡尼坐直了身体，热情地招呼着徐立晶，“您怎么还不睡呀？是不是地上没有铺毛毡，睡得不舒服呀？”

“可以让柔软的塔蒙小姐当床垫么！”有人阴阳怪气地开起了玩笑，引发了稀稀拉拉几下笑声。

徐立晶却像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我们现在行走的地方，是属于哪位老爷的土地呢？”这家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哪位老爷？”那胖子一愣，“您是说我们脚下这块地？……不，不属于哪位老爷，这是无主的野地嘛……啊，其实严格来说，这是属于神圣的国王陛下的土地……在埃及，一切无主的土地都属于国王陛下！”

“那么，这里曾经出现过强盗和匪徒吗？”

胡尼老爷一下子愣住了。

“强盗，匪徒？”他有些莫名其妙，“我可从没听说过。”

“我来往萨瓦瓦和伊涅特好多年了，”阔阔塔老爷警觉地坐了起来，“从这里也走过好多次了，可从没听说过、见过什么匪徒！”

“孟图老爷，你在想什么呢？”胡尼放松地笑了，“这里虽然是野地，可能比较荒凉，但距离首都也不算太遥远呀……再说了，我们明天上午就可以抵达莫拉皮了……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匪徒呢？”

“就算有什么强盗，帝国的军队一天之内就能赶到了。”阔阔塔补充道。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很不好……这种感觉从日落之时就开始了，”徐立晶紧张地皱起了眉头，“真的，各位老爷，不是我吓唬你们，我预感到今天晚上可能要出什么事。”

“……什么事？”所有人都坐了起来！

“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一路跟踪我们……”徐立晶的声音越来越低，“说不定，我们的营地会遭到袭击！”

袭击！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在一瞬间，好像突然有一股凉风席卷了这片小小的营地，篝火忽明忽灭，真是诡异万分。

“孟图老爷，”胡尼的一张胖脸已经布满了汗珠，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您是发现了什么吗？有人在跟踪我们？”

“没有，我没发现什么，这只是我的感觉。”

“是神谕吗？”阔阔塔沉着地问道，“孟图老爷，您是得到了什么神谕吗？”

“我只是担心……”徐立晶苦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也许是我出现了幻觉。”

人群中却没有一个人笑。

这些老爷们可真没当他开玩笑——他们都见识过这位底比斯来的怪人被公牛神阿比斯附身的情形。

“孟图老爷，您担心得对极了，”胡尼豁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们确实太大意了！在这黑漆漆的野地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快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

一见那胖子热切的油汗大脸，徐立晶也变得兴奋起来。

“我觉得我们的安全保卫措施太少了……我建议，第一，找四个视力好的小崽子，挑选四匹马，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派出去。距离不要太远，半个时辰就能回来……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等候，侦察！一旦有事，立即返回报警……”

“第二，在那里，那座山上，”他又指着近在咫尺的这座“台地”，“我总感觉人好像还是不够。现在上面有多少人呢？”

“就一个人守着……”胡尼老爷沉吟着答道。

“太少了！也要有东西南北四个人负责瞭望！”

“……”

“我们现在有多少武器？”

“武器？”阔阔塔老爷接过了话茬，“我们现在只剩20多把弓吧，一点点箭，还有……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把长刀。”

“伊涅特的卫士有十几个人，有长矛、弓箭和小刀。”胡尼急忙补充道。

“很好，很好，”徐立晶紧张地盘算着，“请把所有的弓都集合起来，按照我所演示的方法，两弓合一弓，改造成‘双臂复合弓’！这样的话，我们最起码需要6把复合弓……”

“复合弓？那个很好！改造也简单……”

“关键是人！至少需要12个人来操弓。”

“人是够的！”胡尼好像一下子跟上了他的思路，“您瞧，孟图老爷，我们伊涅特的人就有30个，蓬特人有14个，我们还有至少70头骆驼，10匹马……”

“是的，够了！”徐立晶猛然打断了他，“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刚才说到哪里了？第三，把全部骆驼集中过来围成一个圆形，我们所有的人、马、帐篷都进来，进到这个圆形里面来！”

“用骆驼筑墙？”有人突然叫出了声。

“是的，骆驼墙！”徐立晶大声说道，“所有的骆驼都用缰绳串在一起，绝不能跑散掉,这样的‘墙’，谁想冲进来都要掂量掂量……在圆圈里面，我计划布置4把复合弓，至少6把普通的弓……而在那座山上，”他指了指高处，“我计划布置两把复合弓，还有至少10个人拿着长刀驻守在上面！”

“如果您要在山上埋伏人，”阔阔塔老爷立刻接话道，“那上面的火必须灭掉，一丁点亮光也不能有。而且，孟图老爷，我们还有一件武器，也许能用得着……”

“什么？”

“弹弓！我们有两把弹弓，本来是用来打鸭子用的……”

“太棒了！”徐立晶兴奋地跳了起来，“真是太棒了！那么，尊敬的阔阔塔老爷，您有特别准的弹弓射手吗？”

“那当然了，”老头子一把拽过一个一脸稚气的蓬特小伙，“我们蓬特人从小就是用弹弓打鸭子的好手！”

“很好，很好，”徐立晶凑过去欣喜地摸着那家伙的脑袋，“这样，我们在圆圈里布置一个弹弓手，在山上布置一个，准备好足够的石子……”

……

徐立晶口干舌燥地讲了半天，终于把商队中的全部牲口、人和武器都分配完毕了。

每个人都紧张而又兴奋地整大了双眼，争先恐后地表达意见，弥漫在整个营地内的困倦和疲惫竟奇迹般地一扫而空。

“孟图老爷，您想得可真周到，”阔阔塔老爷满意地拈着自己的胡须，“那么，您打算用来对付谁？到底是谁让您如此紧张呢？到底是谁让您如此大费周章地安排这里的防卫呢？”

热烈的谈话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朝着徐立晶射了过来。

“我刚才就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这家伙愣了一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的本意是……是提高我们自己的戒备吧，也许什么都没有呢，也许只是几个毛贼呢……”

“也就是说，完全依靠您的直觉，是吗？”阔阔塔老爷的眼睛在篝火映照下熠熠发光。

“……也许是一只强大的军队，也许是什么神灵或者恶魔派来的怪物，对吧？”胡尼突然一拍手，大声嚷嚷起来，“管他是什么呢？如果是我们无法打败的强大军队或者怪物，那也是我们的命嘛！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当然更好……孟图老爷的担心是正确的，我们就这样布置下去吧！这样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损失不了什么！至少我们更安全了，是吗，各位老爷们？”

众人乱哄哄地点头称是，便纷纷起身去准备了。

“等一下，”徐立晶大声喊起来，“各位老爷，请等一下，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孟图老爷？”

“万一真的发生了最不幸的状况，我是说万一……”他有些犹豫地斟酌着措辞，“那么，我们到底听谁的指挥呢？”

“当然是我们德高望重的阔阔塔老爷！”胡尼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所有人都听老爷子的！我说的对吗，健康无比的阔阔塔老爷？”

蓬特老爷子笑得满脸的皱纹都堆叠起来了。

“不，还是听您的！”那老头子笑眯眯地说，“胡尼老爷，您才是这里的主人！”

……

安静的营地沸腾起来了。

蓬特人那些本在快乐地啃嚼着灌木的骆驼们拼命赶到一处；天性温顺的牲畜们被人类莫名其妙的举动打搅了好胃口和好心情，一个个显得暴躁无比、怨气冲天。几乎所有的蓬特人齐齐上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畜生驱赶到一起集中起来，一时间人喊“驼”叫烟尘漫天，场面一片混乱。

阔阔塔老爷精心挑选了四匹最强健的马，又指定了四名最机灵的蓬特小伙子，仔细交代一番后，四位“骑士”便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了。

徐立晶则和伊涅特的人把队伍中驮运的全部物资都集中到骆驼围成的“圈”内——帐篷，武器，锅碗瓢盆，等等等等。

这家伙成功说服了阔阔塔老爷，用骆驼驮运的粮食袋在“圈”内又垒起了一道矮“墙”，至于那些值钱的货物，则统统堆积在圆圈中央，这使得“圈”内显得拥挤不堪。

完成这一切之后，他又指挥人们制作了6把“双臂复合弓”——在野外条件下复合弓的制作比伊涅特的“展示品”还要粗陋，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成功射出几支箭就算完成任务了。

“圈内”的人分配到了4把复合弓，与之配合的，则是8把普通的弓，全部15支长矛，以及杂七杂八的长短刀。

阔阔塔老爷指派一名看上去很机灵的蓬特小伙带着一把上好的弹弓加入了“圈内”的队伍。他的弹弓和4把“双臂复合弓”，构成了地面上的远程抛射火力。

“空中”的火力则布置在“台地”之上。

徐立晶自告奋勇，带着一群伊涅特的奴隶和蓬特人混合而成的小分队，沿着一条羊肠小道爬上了这座不起眼的小土包子。

山顶上是一片平坦的硬土地面，长满了矮小的灌木。灌木丛中肆虐着一种奇怪的小蚊子，咬得这堆倒霉蛋儿浑身都是包，又痒又疼；但是没有办法，必须咬牙忍耐。

这里的视野非常开阔——山脚下，骆驼队组成的大圆圈，以及圆圈中的营地尽收眼底；它们距离山顶的斜距不超过100米，应该在“双臂复合弓”的有效射程之内。

在徐立晶的安排下，整支队伍中最强壮的大力士都被安排来使用这种拉起来十分费劲的弓！

他忍受着山顶上蚊虫的叮咬，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指派几名奴隶到山脚下那条羊肠小道小路的起点去挖一个陷阱。

“陷阱一定要很深……伙计们，要挖深一点儿！一个成年人要能完全装进去，而且要足够大，我希望最好能够装下至少三个人，”他着重强调，“陷阱底部还要插上几把短刀……如果真的有人掉进去，我希望那个人的脚从此就废掉！”

他的语气突然之间变得无比阴狠，这使得几个黑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陷阱挖好之后要用小树枝伪装好，”他继续起劲儿地比划着，“你们几个人就在旁边躲好，守着……”

黑奴们唯唯诺诺应承下来。

……

徐立晶眼见众人按照计划开始分头行动，突然脚一软，一屁股便坐在灌木丛中。他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一个蓬特小伙儿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这毛头小子正是给他牵马的那位害羞的孩子，分配到“山上”做了一名弹弓手。此外，还有几名强壮的伊涅特奴隶带着两把复合弓和四把普通弓跟着他上来。

长矛、长短刀这类近战肉搏武器则统统留在了地面的营地里。在他的山头上，最需要的是远程投射武器，这样才能发挥居高临下的优势。

正在这时，塔蒙和公主两个女人突然挣扎着爬上了“台地”。

“你们不在下面老老实实呆着，上来干什么？”徐立晶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叫道，”你们是不是疯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出两个女人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布袍的下摆已经被锋利的灌木丛割得一片稀烂。

“我们想要和你呆在一起，老爷！”塔蒙喘着粗气说道，“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徐立晶又气又急，赶紧连哄带吓唬，试图把两个女人赶下山，但她们说什么也不肯走。

“老爷，今晚真的会出事吗？”塔蒙干脆一下子趴伏在灌木丛中，全然不顾蚊虫的叮咬，“真的会有坏人来打我们吗？”

这一问，正好击中了徐立晶内心深处最害怕、最担心的地方。这家伙真的完全不能确定今夜是否会出什么事；他只是凭着一时的冲动，凭着一时的奇思妙想，凭着一时的狂热，就把整个营地折腾得鸡飞狗跳。

他的一切预判、构想、应对和布置，完全来自于这个半吊子军迷所看到的、所道听途说的，完全来自于杂七杂八的网站、qq群、杂志或者各类书籍的乱七八糟的所谓“军事知识”……

没错，他意识到了，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而且还是冷兵器的婴儿期），必须首先竭尽所能提升远程投射火力的密度和准头；

他意识到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必须随时随地做好各项野战防御措施；

他还像模像样地向各个方向派出了所谓的“斥候”，进行前敌（如果有的话）侦察；

他知道构筑环形防御阵地，还有意识地进行分兵，防止被一锅端；

他还知道进行诸如挖陷阱之类的小机关，对付“敌人”可能带来的小动作和小麻烦……

但是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一切举措，都是这个半吊子军迷拍脑袋想出来的，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实战检验，是彻头彻尾的，纸！上！谈！兵！

谢天谢地，如果这一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就罢了——顶多被那些疲惫的伊涅特老爷和蓬特人埋怨嘲弄一番嘛，顶多消耗一点他自从进了伊涅特庄园后通过装神弄鬼积攒起来的一点“威望”……在陌生地域进行野外宿营，想尽各种方法提供全面的安全保卫措施，难道有什么错吗？

但是……如果，眼前这片无边的黑暗中万一真的来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强大的力量……而且这种力量是压倒性的，是他们远远所不能应付的……

徐立晶汗如雨下，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抽去了骨头，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

“图雅，图雅，”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召唤着公主，“你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你瞧，我这样的布置合理吗？”

公主正坐在台地的一个角落里，眯起眼睛望着山下灯火通明的营地，完全看不到紧张与焦虑，满脸都是一副优哉游哉的奇特样子。

“连有没有敌人，敌人是谁，敌人又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回眸一笑，“我怎么知道，聪明的孟图老爷，警觉的孟图老爷，考虑周全的孟图老爷所做的一切努力是否合适呢？”

徐立晶暗暗啐了一口。

“你很紧张，是吗？”夜色中，公主的双眸却闪闪发光，“我看你身上好象刚刚洗过了澡。”

这不废话吗？能不紧张吗？

“完全用不着紧张，可爱的孟图老爷，”公主突然嘻嘻笑了起来，“还能有什么危险呢？您在做‘猎豹州’州长的时候，可是参加过辛希布大人对努比亚的平叛远征呢！您当年可是驾驭过战车的勇士呢！您的手下可足足杀死过1000人呢！您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呀？……”

什么？自己曾经平叛远征？驾驭战车？还杀死了1000人？

为什么塔蒙从来没有说起过？

徐立晶转过头看向了姑娘，而她只是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正在这时，台地上的几个伊涅特奴隶和蓬特人也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孟图老爷竟然是一名勇士？”他们叽叽喳喳地嚷开了，“……还做过州长？怪不得我们老爷说老爷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公主猛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吐了吐舌头便悄悄溜走了。

“去去去！”徐立晶气急败坏地驱赶着他们，“都滚回你们的位置上去，脑子清醒一点儿，眼睛灵光一点儿！……”

那个牵马的蓬特少年兼弹弓手却呆在原地迟迟不走。

“老爷，”他操着生硬的埃及语言，讷讷说道，“您，您必须把这两位小姐请下山！”

“为什么？”徐立晶眉毛一扬，“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你叫什么？”

“……我叫努彦……我的埃及话说不好……老爷，真的！我听说，如果战场上有了女人，那么她就会给整个战场带来可怕的霉运，谁都不能赢，所有人都会遭遇可怕的灾祸！”

“这都是些什么屁话？”徐立晶哭笑不得，轻轻踹了小家伙的屁股一脚，“我们埃及可没这个规矩……快滚到你的位置上去！记住，我要你的子弹射得又远又准！”

小努彦犹豫着答应了一声，一转身便消失在灌木丛中了。

徐立晶一下子觉得精疲力尽——连续的高强度思考与高强度体力劳动使得他的身心疲惫不堪。

他挣扎着在台地上四处转悠，找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一屁股便坐了下来。

无边的夜色中，莽莽荒原正在眼前徐徐铺开。

壮丽的银河已经不知不觉移到了天幕东北角，一抹淡淡的乳白色就像地平线上一丝摇曳的白纱般若隐若现；除此以外，暗弱的夜空中几乎看不到一颗星星，无尽的黑暗已经统治了整个世界。

远方的丘陵原先还清晰可辨，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这个世界唯一的亮光来自于脚下，来自于那个“骆驼环形防御阵地”中的小小营地。

营地正中燃烧着一团篝火，大量的帐篷、箱子、粮袋和杂七杂八的坛坛罐罐密密匝匝挤在一起，牲畜和人似乎都进入了梦乡，只有几个巡逻的家伙在懒洋洋地四处逡巡。

徐立晶伸了个懒腰，痛痛快快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如果按照现代的时间，此时应该是凌晨三四点了吧？

他突然有些伤感地怀念起穿越前的现实生活了。

自己的工作虽然不怎么样，好在来去自由，只要按照时间节点完成项目即可；如果进度不紧张的话，甚至可以在家soho；每天的这个时刻，合租的室友在外浪还没回来，而他敲了大半夜的代码，或者打游戏看电影搞得全身酸痛，正好对着屏幕上的岛国人民艺术家冲一冲……然后便精疲力竭地、舒舒服服地进入黑甜乡，睡他个昏天黑地……

徐立晶正在长吁短叹之时，灌木丛中突然响起了杂乱的沙沙声，似乎有无数的人正在飞速奔跑！

转眼之间，几个黑影便冲到了眼前！

“老爷，老爷，”来者竟是一名黑奴，正手舞足蹈惊慌失措地喊叫着，“老爷，出事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