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116章乌合之众（旧版）

卡毛

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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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埃及特使老爷”似乎中了魔一般，根本不让众人有喘息的机会——他强硬地要求，在巨大的马里营地按照他的想法进入“临战状态”的同时，他必须陪同萨尔贡王子对营地进行彻底的巡视。

马上巡视全营！

这对徐立晶来说，是非常紧迫的决定。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抱紧那个亚述王子的大腿了，而到目前为止，他对那个人的实际力量却还一无所知；

他刚刚制造的炸响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机会——营地内莫名其妙的慌乱气氛迫使萨尔贡不得不采取极端措施，而此种状态之下的武装力量将会在他面前坦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没有数字上的水分，没有天马行空的吹嘘，也将不再有刻意营造出来的威武雄壮的军容气氛——换句话说，他这个不明底细的外人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看到那个王子的力量最真实的一面。

萨尔贡王子似乎从善如流，乐得将自己的马里彻底“视察”一遍。自从这位“特使老爷”真的鼓捣出了一个奇异而又可怕的“炸雷”之后，他对这个人的态度越发显得恭敬，而此前所表现出来的各种吊儿郎当的做派也神奇地消失了一大部分——也就是说，至少在徐立晶面前，他开始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王子了。

徐立晶抓紧时间进一步结识王子的众位“幕僚”们。

围绕在萨尔贡身边的人似乎已经结成了一个“二王子党”——这是徐立晶给这个“团伙”的定义——而这些“幕僚”，显然就是这个看上去有些松散的“党”的中坚力量。

“萨鲁曼”——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子面貌像极了电影《指环王》之中那个著名的白袍巫师；据说，他的家族可是尼尼微城中历史悠久的大贵族，其祖上一直都追随在亚述的历代大王身边；但是到了他这一代，不知何故同至高无上的鲁巴里特大王交恶，因此便被发配到了“疯癫”的萨尔贡王子身边做一名头号“军师”；尽管如此，此人依旧在萨尔贡的队伍中拥有崇高的威望，堪称“二王子党”的定海神针；

“钢铁侠”——一个面貌有些类似于“钢铁侠”的扮演者小唐尼.罗伯特的家伙，只不过眉眼更加年轻一些；这个人的性格还真有点像电影中的那个花花公子——聪明，热情，有些玩世不恭，绝对的理性中又时不时迸发出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是“二王子党”中的“策略大师”，永远都精力充沛、热情澎湃，脑袋瓜中时刻都会产生无数新奇而古怪的念头，堪称“二王子党”中的“智慧永动机”；

“猪八戒”——此人呈现出一副亚述人中非常罕见的肥头大耳的模样，据说也是出身于尼尼微城中一个久负盛名的贵族之家，只不过这个人是庶出，因此家族的权力、地位和与之相伴的繁华统统与他无关；他面目朴实憨厚，沉默寡言，却有着极其强韧的意志，以及克服各种困难的勇气，是一个不折不扣地执行各项事务的高手——萨鲁曼和“钢铁侠”的奇思妙想，大都通过此人的努力化为现实；

“洛基”——这家伙简直和电影《雷神》中的那个阴骘、忧郁的小王子“洛基”长得一模一样；此人也同那个年轻人一样郁郁不得志，并且心怀怨恨；他最擅长的就是深沉而缜密的思考，以及本能地反对一切——萨尔贡的“团伙”正需要这样一个能够为各式各样的行动和计划“挑刺”的人；

“李逵”——这个人长了一副电视剧《水浒传》中的李逵那般吹胡子瞪眼的可怕模样，一看就是一个不好惹的汉子；此人同那几个贵族出身的“幕僚”不同，他出身于一个世代军人的武士家庭，因此严格来说应该算是萨尔贡和那几个“幕僚”的军事奴隶；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坚毅，挺拔，雷厉风行，对于亚述军队的一切都十分熟稔，并且在这支军队从尼尼微开拔之时起就充当了普通的士兵——几乎全部都是军事奴隶——与军队的“上层”之间的沟通桥梁；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这样的一群人使得徐立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既然选择了要抱紧这个王子的大腿，那么这群人，他必须学会与其打交道，而且长期共事。

这群人或许有着耀眼的贵族光环，有着比较高的社会地位，但在尼尼微的政治生活中，其实是一群边缘化的、失意的人；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人才能聚集在同样失意的萨尔贡王子身边抱团取暖，并且始终心怀怨恨与不满。

这样的不满，徐立晶应该能够抓住，并且应该可以、也必须加以利用。

而这群人对于王子本人的忠诚究竟如何呢？目前暂时还看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不管怎么样，徐立晶觉得自己可以稍稍喘一口气了——他给这群“幕僚”留下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更重要的是——神灵保佑——他竟然能够飞快地在这群人面前完美地展示了他的秘密武器——黑火药，以及黑火药制成的炸弹，而且能够一次成功。

那个能够爆发出雷鸣的玩意儿必定在第一时间震住了那群人！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但是，接下来对于整个马里营地的巡视却使得他的身体凉了半截。

……

这位不着调的王子虽然行事疯疯癫癫，但在大军宿营地的选择上却十分高明——不知道是哪位“幕僚”出的好主意。

马里营地基本呈一个拉长的菱形，其短边正好紧贴着清澈的“马里”河，这就为大军解决了至关重要的水源问题。

营地的北面是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原，生长着肥美的优质苜蓿草，可以使得萨尔贡的骑兵和战车部队使用的马匹养得膘肥体壮；营地的南面则铺摊开一大片更加热闹繁华的帐篷海洋，无数随军的民夫、商贩、妓女，以及天南海北赶过来讨一口吃食的流浪汉聚集在这里，隐约形成了一个新的小市镇。

整个营地都用附近的坦穆兹山上砍来的上好的雪松木扎成的篱笆围合起来，篱笆墙蜿蜒了好几里地；营地周围几乎所有的制高点都搭建了瞭望哨所和岗亭，并用尖锐的哨声、鼓声和大旗传递信息；几条通往外地的小路全都被用木头岗楼卡死，如果萨尔贡决定戒严，真的可以确保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

徐立晶早就听说亚述人的宿营地建设水平在上古世界堪称世界第一，如今亲眼得见，不禁在心中暗暗喝彩。

而对于营地之中至关重要的因素——人——的调查，却使得他的情绪顿时跌到了谷底。

神灵啊！

那个王子无数次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手下的大军足足有“10万人”之多，其实真正的战斗部队还不到8000人！

是的，能够拿起武器作战的亚述小伙子，还不到8000人！

而这可怜巴巴的8000人，由于营地中野火一般的可怕谣言的影响，每时每刻还都在流失，也许现在连5000人都不到了。

5000名战士，这就是伟大的亚述帝国的二王子，尊贵的亚述.丹.萨尔贡殿下，能够统帅和指挥的全部力量了！

徐立晶很早就对那个家伙满嘴跑火车的牛皮狠狠地打了几个大折扣——例如，将那些民夫、贩子和妓女都算进那“10万人”中——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狗娘养的王子嘴巴里所打的折比他还要狠！

10万人VS5000人！

这，这特么的简直是臭不要脸了！

“尊贵的萨尔贡殿下，”徐立晶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充满仇恨地看着那个牛皮大王，“真的，我对亚述人吹牛皮的本事感到由衷的敬佩……真的，喀林德人所建造的厚实的城墙在您的脸皮面前算得了什么呢？我想，就算是有100万身穿铁甲的大军同时进攻，也动不了您的脸皮一分一毫……”

萨尔贡笑了笑，枯瘦的脸上竟然飞起了两朵红云。

“大家都是这么算的嘛……”他有些害羞地说道，“这有什么过分的吗？”

“他哥哥的30万大军，尊贵的恩利尔.尼拉里王子的军队，”“萨鲁曼”一脸堆笑着说道，“实际上也只有不到2万人呢！”

钢铁侠、猪八戒、洛基和李逵连忙点头称是，并小心翼翼地表示“尊贵的埃及老爷”纯粹是少见多怪。

徐立晶一下子沉默了——他可是是第一次接触到“国家”层面的战争行为，一个如此关键的参数——军队的数量——水分都如此之大，他对所谓的各式各样的“战争”的规模也大致心中有数了。

还能怎么办呢？5000人就5000人吧。

祈求神灵保佑！在萨尔贡王子严厉的“戒严”命令下，这5000人可千万不要再进一步逃散了！

萨尔贡统共有100台能够出动的战车——也就是说，当时那支依着他的样子在“马马什”要塞的城墙下肆无忌惮地露出屁股羞辱对方的战车部队，那群雄壮的战车武士们——应该有300人——就是那家伙全部的战车力量了。

徐立晶一边在营地中仔细查看，心中的火却一拱一拱的——王子的心可真是足够大！他竟然拉出他全部的宝贵战车去干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除了战车部队的驭马之外，萨尔贡的骑兵部队满打满算统共有100匹马，以及双倍的骑手——奇怪的是，他的骑手可比马匹要多，因为他的骑兵除了少量的一些斥候，全都是“骑马步兵”——在接敌时要下马，作为一名普通的步兵投入到战斗中。

这些驾驭战车的、骑马的武士们大都是有身份的老爷，起码也是个世袭武士；而普通的“凯什”中的步兵们则全都是军事奴隶，有2500人，分成了将近50个“凯什”。

这些步兵都能娴熟地使用弓箭和短刀，并且已经产生了遥遥领先于埃及军队的小分队分工——例如，一名士兵在放箭时，另一名士兵用狭长的柳条盾负责保护，两个人交替放箭与警戒保护，能够比埃及人的放箭速度快两倍，并且更加安全；

真正让徐立晶兴奋起来的，则是亚述人独有的一个兵种——“战斗工兵”。

亚述人在人类历史上建立了最早的一支以土工作业和工程建设为主要使命的“专业”工兵部队；它的军人们随身携带着金属制成的斧头和铲子，并且还装备了大型的“施工机械”——例如，形式复杂的吊车——日常的主要任务就是挖土，不停地挖土，在战场上挖掘出大量的陷坑与壕沟，在战场之外建设“标准化”的宿营地；当然，那些工具在近战时也能作为武器使用；他们率先发展出了专业的“舟桥兵”，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用羊皮筏子和木头造出一座坚固的桥横跨大江大河；他们还提升了攻城的艺术——比如说，他们能够制造出专业的攻城车与攻城锤，使得亚述军队能够在一个又一个残酷的攻城作战中爆发出上古世界最可怕的战力……

萨尔贡的“战斗工兵”足足有2000人，和普通的弓箭步兵人数相等，而他们的军纪则严明得多——他们始终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帐篷营地之中，没有一个人参与到营地内如火如荼的“传谣”活动之中，也没有一个人逃亡。

这使得徐立晶对这支特殊的部队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幕僚们”告诉他，马里的“战斗工兵”并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士兵，甚至不同于骑兵和战车兵——他们都是在大军开拔之前临时征募而来的；“战斗工兵”直属于亚述帝国的“常备军”，是鲁巴里特大王亲自下令从帝国的工兵部队之中抽调而来的——换句话说，这支军队尽管名义上属于萨尔贡，但实际上又不属于他；它也许会按照王子的命令进行作战，或者进行各式各样的战术配合，但它始终保持了自己一贯的独立性——是的，它作为帝国的珍宝，永远都属于亚述大王本人！

徐立晶一听就明白了——萨尔贡大军之中的“战斗工兵”必定扮演了一个双重角色：它既是王子麾下一支战斗力最强的作战单位，同时也是一个无所不在的“监视者”：在它阴冷的目光注视之下，这位心怀不满、行事不可捉摸的萨尔贡若是胆敢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么，第一把激烈对抗的长刀，就将从“战斗工兵”的营地之中挥出！

王子暧昧的态度也多少证实了他的想法。

“‘鼹鼠’并不不属于我，安虎老爷，”那家伙遥指着“战斗工兵”营地之中炊烟袅袅的帐篷群叹息道，“我所召集的军事会议，他们从来都不会参加。”

“鼹鼠”？

那支久负盛名的“战斗工兵”部队竟然被叫做“鼹鼠”？

徐立晶眨巴着眼睛，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从来都不参加殿下重要的军事会议，岂不是……反叛？”他想了想，高声问道，“这不是公然不尊从统帅的命令？这不是公然的反叛？”

“反叛？哎呀，安虎老爷！”“猪八戒”闷声闷气地说，“您想多了！不参加殿下的会议，这是蒙了我们至高无上的大王的恩准了的，谁能拿他们有办法呢？再说，‘鼹鼠’的人对我们一直非常客气，而殿下的命令也全都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这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如果没有事先通报，我们的殿下都不能进入他们的营地呢！”“钢铁侠”冷笑着说道，“瞧，安虎老爷，那边我们是过不去了……”

徐立晶顿时沉默了——这正是典型的“听调不听宣”嘛。

马里的独立王国。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也就是说，萨尔贡真正能够如臂指使的力量，还要再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可能只剩下3000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