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佣人照惯例打扫积雪。
秦府大厅外的院子中,一个看样貌看上去有些滑稽的雪人勾起了众佣人们的兴趣。
那雪人呈九十度弓着身子,左臂处扶着随处可见的树枝,右臂朝前伸着,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弄巧成拙,那伸出的右手处直指大厅内主座的位置。
“你们看这个雪人像谁?”
“不就是个普通的雪人吗?”
“你再仔细看看。”
“咳,你别说,还真像!”
打扫积雪的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大概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的人是谁,却都没有讲出口。
祸从口出,身为佣人,深谙其理。
“嘚!看爷爷一扫帚打掉你的脑袋。”佣人一边挥舞着扫把朝着雪人的脑袋上打去,一边在心中默念“叫你平日里狐假虎威,老东西!”
随着雪人缓缓倒下,他不禁腹诽道:“他奶奶的...还真皮实...这都没把你的脑袋打掉...”
秦府尚武,从上至下。
那潇洒流畅的动作,在外行看来,必定得当做一个武道小宗师来对待。
虽然只是普通佣人,但秦天丝毫不吝啬传授一些把式予佣人。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养的狗,牙齿比别人家的狗锋利呢?
正是因此,在外的黑市上,秦府家丁的聘用价格一路水涨船高。
花点银钱,就能习得西北第一武人秦天的些许本领,怎么算,都是值当的买卖!
佣人那一式的力道与威势,虽谈不上登堂入室的武者手笔,但也不是寻常人等可以抵抗。
他踱着碎步跑向倒在地上的雪人,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雪人,能够承受他全力的一击。
猛然,他尖叫了起来,脸上害怕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连哭带爬地远离雪人。
“柳....柳柳柳...”
“你这鳖孙,就这点胆量?待爷爷前去看个究竟!”另外一人将手中的扫把往肩上一扛,鼻孔朝天俯视着已经失了魂的那人,大步走过去的姿势,好不潇洒。
他蹲下身,打量起把同伴吓没了魂的雪人。
在雪人脸部的位置,一部分积雪已经散落在地,一只倒三角眼眼直勾勾地正盯着他。
刹那间,他脸上得意的神情僵硬,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雪地之中。
只当是寻常的雪人,哪曾想竟是如此骇人,当下就失了禁,其胯下,一股温热液体顺势而出。
这眼睛,对于佣人们而言,再熟悉不过。
眼睛的主人,正是每日将他们呼来喝去的柳管事。
柳管事的死,并未在偌大的秦府掀起什么波澜,其死因,更是无人无聊到去查个究竟。
他的管事位置,被其子柳琯琯所顶替。
柳琯琯没有半分的悲伤,仿佛死掉的与他毫无瓜葛之人。
他的这一举动,在常人看来,或许过于冷血。
但对于熟悉他的人而言,就再正常不过了。
秦府佣人们在柳琯琯的管理下,一切照部就搬,那个有些严肃,说话圆滑办事严谨的柳管事,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除夕已过,秦府却在初五这一天,再次将院内院外挂上了喜庆的灯笼。
佣人们有条不紊地完成着自己的本分工作,厨房内的几名厨子颇有怨言。
“哎,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比过大年都还要隆重?他奶奶的,除夕那天把我腰都累疼了!今天又来!”
“你声音别这么大。”
“你知道内情?”一人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天啊,是咱们大公子的新婚之日。”
“啊?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主子办事,需要让你知道?你什么身份啊?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
“话说,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大公子了。这突然就要给他办婚礼了...”
“大公子何许人?将来要继承偌大秦家的人,岂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见到的?”
“嘿,是这个理儿!别的公子少爷们,基本都能见到,唯独大公子总是很少露面。”
“废话,大公子去逍遥峰学道了,你想见还见不着呢!”
“学道去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来秦府之前,大公子就已经被送去逍遥峰了,你肯定不知道啊!”
“听说这次大公子从逍遥峰学道回来,老爷就要将浑身本事倾囊传授了。啧...道武合一,这样的机缘,真是羡煞我等...”
几人说话间,一道带着不屑意味的声音从角落传出。
“呵,他的福气,我是一点都不羡慕的。”
几人狐疑地朝着那个不合群的声音看去,就见那说话之人满脸不屑地拿着菜刀,正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你这家伙,真是会装!这样的造化,你不羡慕?”其中一人对其轻蔑不屑的态度十分地不悦,带着嘲讽语气回敬着那名大言不惭之人。
“嘿,是这么个理!”几人纷纷附和,很明显这话,是那是几人的心声。
“啪”那人将手中的菜刀重重拍在砧板之上,几人轻蔑的眼神与不带掩饰的嘲讽,让他极为火大。
“呸!脑子被门挤过的人,才会羡慕被自己老爹当做一条狗锁起来的傻子!”
秦思苏痴傻之事,秦府所知之人甚少,秦天是其一,柳管事是其一,负责看守后院的两人是其二,其余人等,皆是无从知晓,只知道在其娘亲去世之后,秦思苏便是被送往逍遥峰修行去了。
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几人的脑中炸响。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啧啧!这是不是真的?”
“快细细讲来!”
任几人如何盘问,那人却是不再言语,这种掉脑袋的话,传入秦天的耳中,那保证是会死到不能再死。
“你不说是吧?不说,我们几兄弟可就去找管事告你的状了!”
“哎,别别别!我说!”那人神色慌张,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留下。
“我说可以,但是你们一定要保证不能到处宣扬!不然,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几个!”说完,他伸出双手,随意在腰间布料上擦去手上污垢。
“嘿嘿嘿!这个你放心,我们哥几个的感情,你还信不过?”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担保严守口风。
几人的关系,他还真就信不过。
但他略作思索,想明其中利害关系之后,仍是决定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
与其让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倒不如让这个把柄成为众人的把柄,如此一来,才可相安无事。
“好吧,那我就说了。”
“快说快说!”几人神态虔诚,期盼地看着知晓一切的那人。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