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朝华歌
第十章 牧洪涂（旧版）

卯时未至，天已昏暗，不时有雷声响起。

???许无笑闭上眼睛行走在雨幕之中，享受着雨滴打在脸上的感觉，思感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道家藏胎诀》已成，从他在许无笑体内彻底苏醒的那一刻，便已经和本尊失去了联系，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弊端还是太大了，分身竟然只有’四象玄元’的境界。”许无笑自言自语地说道。

???接着又轻笑一声：“不过，好像也够用了！”

???“罗计，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魔胎种进了许无笑的体内，你应该会兑现你的承诺吧？”

???一道人影有些突兀地出现在许无笑的身边，全身似乎都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中，语气平静似水，没有半点波澜。

???那已经被彻底夺舍的许无笑怪异一笑，睁开眼看着被黑雾包裹的人影道：“楚云风，我丰绅罗计做出的承诺自然会兑现，如果不是因为怕圣地那群老家伙知道，你以为我会选择跟你合作？所以呢，以前请别再对我产生哪怕一丝的怀疑，不然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哦。”

???那叫楚云风的黑影沉墨片刻道：“您此刻威胁我是没用的，咱俩此刻都是’玄元境’，我可不希望’摩诃之血’还没到手，就被禅宗和剑阁的人捡了便宜。”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等我拿到圣血，会让你有机会参悟的。”

???顿了顿，丰绅罗计继续道：“而且，你要知道，’玄元’和’玄元’之间也是有很大差距的！”

???楚云风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问道：“你能看出名都卫和纪妃嫣到底是什么修为吗？”

???丰绅罗计边走边说道：“名都卫只不过是个跳梁小区，连’玄元’都还没进，你想杀他易如反掌。至于那纪妃嫣嘛……有些麻烦，境界可能比你想象的还高！”

???楚云风闻言惊骇道：“难不成她已经迈入了’地君境’了不成？”

???“不会，但也应该不远了。”

???丰绅罗计摇了摇头，目光远眺，方向正是名都卫与纪妃嫣所在的方向。

???天空霹雳，电走龙蛇！

???……

???……

???涂悠悠带着沈天衣出来的时候，老人已将所需药材在许府内凑齐。

???虽然许乘龙极力挽留老人在许府内停歇一段时日，但老人却仍然固执地选择回青牛镇。

???即便是涂悠悠出来相劝，也没能改变老人的想法。

???或许现在只有沈天衣微微了解一些老人的心思，但也不是太过确定。

???看着消失在大雨中的马车，涂悠悠暗暗叹息了一声，竟是感觉到了一丝凄凉之意。

???身后叫鹿儿的小婢女见主子伤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为她披上一件纱衣，防止夜风寒意。

???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丰绅罗计和楚云风，即便是见到马车消失了很久，依然没有半点动作。

???从见到沈天衣出现的那刻起，丰绅罗计的目光都没离开过他的身影。

???在一瞬间，丰绅罗计便已经确定，消失了近十年的’摩诃之血’终于再次出现，而且就隐藏在那少年的体内。

???“为什么不动手？”

???楚云风打破了沉默，黑雾遮挡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

???“那老者很诡异，我暂时看不透，所以暂时不能妄动。”

???丰绅罗计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马车离去的方向，转身向许府内走去。

???楚云风不甘道：“到嘴的肉难道就这么放过么？你不怕被纪妃嫣捷足先登了？”

???“别着急，人一着急就容易犯错哦！”

???丰绅罗计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而行走的方向却不是许无笑原有的院落。

???楚云风叹了口气：“您都不急，我再急也没用。”

???丰绅罗计翻着一双一目双瞳的诡异眼睛，笑道：“这么想就对了，你应该庆幸有我帮你顶着，只需要慢慢地看，圣血自然就到手了。”

???“另外……”

???丰绅罗计想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让楚云风差点跳脚的话：“将圣血所在和那辆马车的行踪无意地透露给剑阁和纪妃嫣，我想这应该难不倒你吧？”

???“您疯了？”

???“不，你错了。疯的应该是名都卫和纪妃嫣才对！”丰绅罗计叹息了一声。

???没有人在面对传说中的’摩诃之血’时而不疯狂，即便是他在发现沈天衣的一瞬间也有立即出手的冲动！

???……

???……

???放下手中的药碗，沈天衣坐在满是中药味的车厢内，卷起车帘看着外面越来越模糊的树影。

???老人似乎早有准备，在进入青牛郡之前便已经为他准备了好些天的药，所以即使在许府内无法熬药，但一到时间老人依然将准备好的药碗端进了车厢。

???马车虽然破旧，但却避雨，一盏防风灯挂在车头当着照明路灯。

???淅沥沥的大雨打在车厢上噼啪作响，让沈天衣有些烦闷的心情竟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记事开始，他便由衷地喜欢下雨天。

???喜欢雨淋在身上的丝丝冰凉，喜欢雨落在房顶时的声音，喜欢屋檐下珍珠般串联而下的雨线。

???每当下雨时，也总是沈天衣最安静之时。

???突然，原本在路上疾驰的马车戛然而止，一动一静间将沈天衣出神的思绪一下便拉回了现实。

车外漆黑一片，沈天衣坐在昏暗寂静的车厢内，有些莫名的恐惧。

原本的雨声不知何时诡异地消失不见，似乎这片空间的声音都已完全被隔绝了，整个车厢内一片死寂。

沈天衣卷缩在车厢角落，呼吸沉重！

“咳～咳～”

老人的咳嗽声传来，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也让压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的沈天衣如释重负。

马车上，被风雨吹得左右摇晃的防风灯明暗不定，照耀出老人略显苍白的脸色。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站在马车前方不远处，在黑暗中的微光下显得朦朦胧胧。

男的周身剑气盎然，无形剑意充斥在天地间，连大雨都被那无意间散发的剑意搅得粉碎。

女的身影忽隐忽现，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气势，甚至连气息都几近于无。

但即便是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没有任何雨滴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以己身为炉，熔于天地。小女娃，你的修为当真是不弱啊，只怕无限接近’地君’了吧？”

老人咳嗽不断，看上去风烛残年，但说出的话却让名都卫惊骇不已。

因为即便是他，也根本看不出身边这个禅宗伽蓝的具体修为，而那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却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只见那女子对着老人盈盈下拜道：“禅宗纪妃嫣，拜见牧圣人！”

老人听着纪妃嫣的话，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原本混浊的目光却变得锐利起来。

一旁跟随纪妃嫣一同而来的名都卫却吓得心胆皆碎，差点便直接夺路而逃了。

不过他转眼一见纪妃嫣依然淡定的模样，终于忍住了准备迈动的脚步，身体微颤着一动不动。却也依然提起了全身的修为，一但发现情况不对便会选择直接遁走。

“你这女娃将我的事情倒是打探得清楚！”

老人声音平静，并没有因为被叫破行藏而发怒。

“虽然在五大圣地，牧圣人的名讳一直都是禁忌，不过’十二玄都’之一的牧洪涂，想要彻底抹去这个名字，又岂是易事！”

“既然知道我，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纪妃嫣轻笑一声，不见半点惊慌道：“牧圣人的伤，似乎更严重了吧？”

老人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沉默片刻后，才道：“你师傅是十二玄都里的哪一位圣人？”

纪妃嫣恭敬地答道：“家师梵净衣，不过我自幼便随着戒目师伯修行！”

“原来你竟是他们两个都看中的弟子，难怪。难怪！”

老人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确定纪妃嫣话里的真实性，良久之后才叹息了一声。

要说老人最忌讳的十二玄里哪几个圣人，禅宗的两位一定名列前茅，结果教出来的弟子也是青出于蓝。

以不到地君境的实力却能坦然对着一位曾经的圣人侃侃而谈，即便那是一位早已跌落圣境的废人，那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戒目和尚有话带给我？”

“师伯说：牧圣人如果交出’摩诃之血’，禅宗不但会倾尽全力保你，还会为你治疗旧疾，说不定还有可能恢复圣人境界。”

???老人静静地听着纪妃嫣的话，听得很认真。

???禅宗给出的条件不能说不诚恳，甚至可以说得上厚待。

???或许最初的时候他贪图这’摩诃之血’是为了参悟其中的奥秘，提升到更高的境界。但却未曾想到，在圣血到手的那一刻竟会被剑、魔、道三圣地数位圣人联手袭击，不但身受致命之伤，更是被打碎了涅圣体，跌落了数个境界。

???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身体的伤势不但没有半分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这才迫不得已夺了个幼婴当养药人，试图炼化那滴’摩诃之血’。

???一切只为了能治好自己的伤势，再次成圣，更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成就二涅圣人也未可知。

良久之后，老人缓缓摇了摇头。

“禅宗护不住我，更治不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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